宸宮
“王爺，王妃，到了，請。”
看着這立於高臺之上的宮門，若水微微有些驚訝，眺望着四周的景色，一股豪邁之情頓時油然而生，推門進入重重紗帳淡淡的龍涎香的滋味瀰漫在鼻尖，若水第一次來這作爲帝王代稱亦是他辦公生活的地方難免有些好奇，就如同劉姥姥第一次進了大觀園一般，對什麼都好奇。
看着對什麼都好奇的若水赫連雲飛有些尷尬，實在忍不住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咳咳，若水，你在幹什麼。”
“啊。”若水一個回神，臉頰不自覺的發燙了起來，自己也太沒水準了吧，怎麼就這樣東瞧瞧西看看呢，哎，要怨只能怨這宮殿它名氣太大了。“帝王的起居之地，我能不好奇嘛？保證下次不會了。”
聽了若水這等泛着小迷糊的言論，赫連雲飛有些哭笑不得，人間至尊的起居之地就一定特別嗎？人間至尊也是人好不好，也有一切需求的好吧，真是不知道這人爲什麼這麼好奇，看着雖然收斂了視線卻依舊止不住好奇心的若水，赫連雲飛淡淡的說道“你以後要是喜歡，你就住這兒得了，到時候天天對着的也就是這些書啊，字畫啊，只要你到時候不嫌煩就好。”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能住這？赫連雲飛你不想我被口水淹死吧？”若水滿臉驚惡的看着赫連雲飛，這位腦子沒發燒吧竟然敢有如此膽大包天的想法。真是不知道他這一副模樣要是被那些博學的鴻儒們看了，是不是會哀嚎道美色禍國？又或者他們會大倒胃口，原來一向理智的太子殿下是個“僞君子”。
“我樂意。”
看着赫連雲飛那一副認真又執着的模樣，若水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
“我會做到的若水你相信我，宸宮是屬於我們的。”
看着那雙眼眸中寫滿了認真，若水不由自覺的點了點頭。
擡頭時冷不丁的看見，明黃色的輕紗後一人身着藏藍色長袍負手而立，若水不由得心中一驚。
“進來吧。”短短的三個字，不知爲什麼若水就是感覺今日靈帝有些不太一樣。
“參見父皇。”若水和赫連雲飛異口同聲的說道，手中的動作也不敢怠慢。
“起吧。”靈帝淡淡的開口，可卻絲毫沒有轉身的意思，這讓若水有些迷惑，一幅山水畫天天看還會有什麼吸引力？
就在若水暗自嘀咕的時候靈帝忽然開口道，“若水可知道畫上是何人？”
“畫……人？”若水剛想說自己只看見山水畫，沒看見人物時，那山水畫竟慢慢的向上卷，漸漸地一副美人圖顯露了出來。
一身着粉色羅衫的女子巧笑盈盈的立於花叢中，不用說那眉眼如何，只看那脣邊流轉的一絲笑意，真真可讓六宮粉黛無顏色，那樣純粹自然若水不由得嘆道，難怪師傅會讓一國帝王銘記一生，這種瞬間定格成永恆的美，那簡直是難以言表。只是時過境遷他們是否還能回到當初的那一刻。
“若水可認得這畫中之人。”靈帝依舊沒有轉頭，可若水卻感覺到他那如癡如醉的目光，緊緊地逗留在畫中人脣邊那一抹笑容上，那是一種追憶更是一種愛戀。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說不認得恐怕是不行了，若水索性點頭道，“回稟父皇，若水認得畫中之人。”
“是聽飛兒說的吧？”聽着靈帝的語調溫柔的有些怪異，若水一時也摸不準接下來該如何做了。
“芷晴現在還好嗎？”帶着淡淡惆悵的一句話，聽得若水不由得頭皮發麻，靈帝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呀，怎麼說話怪怪的。
“父皇您……”
“若水，你可知你犯下了欺君之罪？”靈帝忽然轉過身來，眼中寒冰直射向若水，看的若水不由的發冷。
感覺到若水的恐慌，赫連雲飛趕忙開口道，“父皇，若水不是有意欺瞞您的，您……”
“飛兒原來這事你知道？”靈帝詫異的看着赫連雲飛，，目光中閃爍着絲絲莫名的幽光。
對上靈帝責備的樣子赫連雲飛低下頭，“兒……兒臣……兒臣也是剛剛知道，今日過來兒臣就是想和父皇說這事的，沒想到父皇已經先知道了。”
看着赫連雲飛尷尬的模樣，若水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沒想到靈帝比她更快一步，“起來吧，你們都沒有錯，錯的人是父皇，父皇無能，當日竟然連心愛之人都護不了。飛兒，對不起。你……你母妃怨我也是應該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可卻連帶着你們母子也生分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靈帝說着說着聲音都有些哽咽了，一臉悔恨的模樣看的讓人心裡泛酸。
看着這一國之君如此失儀，若水心中還是有些感慨的，或許靈帝他對師傅真有情義吧？要不然也不至於如此亂了分寸的，可聽着這話苗頭怎麼不太多，似乎是師傅並無心回宮，這鬧得又是哪一齣呀，師傅不是口口聲聲說着一直想要好好補償赫連雲飛嗎，那又何來生分一說，再退一步現在皇后已經死了，師傅的顧忌就一去不復返了，那這唱的又是哪一齣呀，有誰可以解釋一下？
“那……父皇……我……我們明日就去接母妃吧。”
“不可以。”若水和靈帝異口同聲的決絕道。
“爲什麼？”赫連雲飛此刻真有些丈二摸不着頭腦，這繞來繞去不就是要把人給接來嗎？怎麼一個個反倒都不同意了。
“師傅，受了這麼多年的苦，難道就一點表示也沒有的就這樣回來了，這算什麼事呀。”若水撅着嘴瞪了赫連雲飛一眼一臉的不高興，心中不由得替師傅不值得了起來，師傅啊，您這兒子也太粗心了，簡直是該打。
“對對對，表示，表示。”赫連雲飛聽了立刻點頭，腦中飛快的思索了起來。
“表示自然要有，明日朕下詔書言明當日的事情經過，在由欽天監挑選黃道吉日迎接芷晴回宮。”
“就這些嗎？那麼父皇你知道師傅最想要什麼嗎？”若水仰起頭來看着靈帝，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滿是無所畏懼。
“芷晴想要什麼。”
“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
“父皇難道不認爲這是師傅的畢生追求嗎？當年聲名顯赫的洛貴妃您認爲師傅就真的開心嗎？她當年能爲父皇你放棄心中所求，那麼此刻父皇可以不可以也滿足師傅的一個小小心願呢？”
“這……”靈帝遲疑了一會兒，又轉頭看向那畫卷上笑顏如花的女子，“芷晴她……”
“好。西宮北苑的所有宮嬪全都遷居西京禪寺。”
“多謝父皇成全。”若水眼中的笑意如同潮水一般波動不已。
“這下師傅應該可以安心回宮了吧。”若水看着赫連雲飛期待的模樣不由得笑得眉眼彎彎。
“雲飛。”
“是，父皇有何吩咐。”
“你母妃她還有一個要求。”
“是什麼。”若水和赫連雲飛異口同聲的追問道。
“她要雲飛從正陽門城樓三步一跪拜，九步一叩首。到慕容王府接她回來，否則她此生必定不在踏入宮門半步。”靈帝神色平靜的說道。
“什麼，不可以。”
“好。”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臉上的執着。
“師傅，怎麼會提這樣的要求，這……不……這絕對不可以，從正陽門城樓到慕容王府這少說也有好幾里路……”若水越說臉色越暗，幾里路啊，可不是幾步就能了事的，這要是三跪九拜過去，若水身子一顫簡直有點不敢想象。
“飛兒，你別怨恨你母妃她……”靈帝似乎想說寫什麼，卻被赫連雲飛一口打斷道，“不必了，母妃這是爲我好，雲飛知道的。”
“雲飛，那好幾里路……要不我和師傅說說，讓她……”若水有些不敢想象這車馬奔馳人來人往的繁華大道上會有多少碎石，就算提前做好了清理工作，那三步一跪，九步一叩，光光是重複這個動作就足夠折磨人了。
“雲飛你去準備幾日吧，這些日子你不上朝了，定好了日期魅影會通知你的。”看着靈帝轉過身去繼續注視着面前的畫卷赫連雲飛識趣的說道，“是，父皇，兒臣告退。”
“等……”
“回去我解釋給你聽。”
半拉半拽的若水終究還是抵不過赫連雲飛的力氣，被他拖着回到了東宮。
看着太子和太子妃兩人臉色都不善，那些宮女也都紛紛識趣的有多遠躲多遠，畢竟沒人喜歡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樣的事被自己碰上。
砰地一聲若水彷彿泄憤一般的關上這木門，轉頭看着一臉淡定的赫連雲飛，若水就恨不得把他咔咔咔剁成幾段，笑笑笑，這人到現在了他還笑得出來呀他！
“雲飛，你……你別去好嗎？皇城到慕容王府好……好遠……”若水努力的壓下心頭的一團火，一臉祈求的看着赫連雲飛，明知這事不可能，可她還是想勸一勸。
“不好。”赫連雲飛輕輕地搖了搖頭，看着面前那雙明亮的眼眸中閃過的心疼和擔憂他心中就暖暖的。
“可……”若水剛想發火，赫連雲飛輕輕地用食指堵住了若水接下來的話，溫柔的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膝上。“母妃這是爲我好啊，我怎麼能不領情？”赫連雲飛轉頭一笑，暖暖的笑意映襯下，彷彿那幾公里路真的不算什麼。
看着赫連雲飛一副甘之若飴的模樣，若水不知爲什麼心裡就是有些很不舒服，甕聲甕氣的說道，“爲你好還讓你受苦，你受的苦已經夠多了好吧。”
“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若水這話你難道忘了？”溫溫柔柔的一句話在耳邊響起，若水不自覺的吸了吸鼻子，“可是你吃得苦中苦已經夠多了好不好，其實師傅是很疼你的，她平常纔不是這樣的，這次也不知道……”
“傻瓜，母妃就是爲了幫我才如此的。快別哭。”赫連雲飛輕輕的擦去若水眼中的淚水。
“師傅在哪裡幫你了？”若水問了一句，不由扭頭看去，正好看到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定格在赫連雲飛的臉上，若水不由得有些汗毛倒數，怎麼感覺他好像又把所有人都給涮了呢？好像那個所有人裡面也包括自己……
“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在實施。”若水一本正經的看着赫連雲飛。
“你猜。”某人開始賣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