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到極至,彷彿一下子沒入了沈喬的心河。
“我……”沈喬苦澀地開口,卻發現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
原來,不知不覺之間,和妖尊的關係竟進展到這種地步,這是她始料未及的,現在又該如何是好?
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微妙起來,小蒼龍忽爾看了看沈喬一眼,忽爾轉頭望着妖尊,看着兩人如雕塑般一直不動,終於感到不耐煩起來,於是仰頭打了一個哈欠,雙眸輕輕閉上,依偎在沈喬懷裡,漸漸睡去。
“對不起——”沈喬後退一步,終於苦澀地說道。她也說不清楚爲什麼拒絕妖尊,或許是因爲真的不愛妖尊,或許是隻想逃避這個令她難以判斷的抉擇。
在沈喬說“對不起”三個字時,妖尊深邃的 眼眸一下子黯淡下來,原本如琉璃一樣光澤的眸光碎裂一地。
“譁——”沈喬彷彿聽到自己的內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你留在這裡是會死的。”妖尊緩緩道,深沉的目光直直地望着沈喬,彷彿一座巨大的高山,壓得沈喬喘不過氣來。
就在沈喬揣測着如何回答妖尊時,一個蒼老的聲音悠悠從上層傳來。
“沈喬,你沒事吧,下面的情況怎麼樣?”
妖尊聽到那個蒼老的聲音時,臉色驟然一變,想不到連這次竟然驚動了這個閉死關的傢伙。當下想也沒有多想,朝沈喬一拂袖。
一股磅礴的法力登時籠罩住沈喬,法力滲入沈喬體內,立刻禁錮住了沈喬的經脈,沈喬連動用靈魂力和開口都不能。
混蛋,這傢伙軟的不行,就想來硬的嗎?沈喬怒目圓睜,如果能開口,她早就破口大罵了。
“對不起,沈喬。不過我不能把你留在這個危險的地方。”妖尊歉意地說道,裹着沈喬,身形化爲一道流光,閃電般地朝洞口射去。
天命石對妖門至關重要,但對逍遙門來說,同樣至關重要。千年前爲爭奪天命石的大戰,幾乎波及了整個修真界。
那次大戰後,修真界直至今日方纔恢復了元氣。
因此,天命石丟失,逍遙門絕不會輕罰沈喬,輕則取其性命,重則捆於鞭神臺,鞭笞魂魄,甚至還有可能打散其魂魄。
他,又怎能把這危險留給沈喬呢?
妖尊爆發出沖天妖氣,閃電般朝洞口飛掠而去的時候,洞口上方傳來兩陣驚呼聲。
“妖尊!”
“沈喬——”
“砰——”一股浩蕩的法力將周圍空間牢牢鎖住,即便以妖尊的強勢,也不得不暫緩身形,而這時,一道白影如箭般射來。
俊臉如冰,雙眸如雪,古樸的長劍直指妖尊,森冷的聲音從杜陵笑嘴中一字字吐出。
“放下沈喬!”
被封鎖的空間中,一名消瘦的黑影靜靜地漂浮在空中,長長的白眉下,一雙眼眸充滿着滄桑。
“妖尊,交出天命石,我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否則,你休想離開這裡。”淡淡的聲音充滿了一絲森冷的殺機。
此時,在老者眼裡,修習御獸決的沈喬並沒有天命石重要,顯然如果兩項選擇的話,老者必定會選擇天命石。
妖尊冷漠地看着兩人,脣角綻出一抹冷冷的笑,這一次,沈喬和天命石他必須都帶走。
“想要天命石,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妖尊冷冷一哼,右手一翻,一把月下形的彎刀出現在其手中。
刀光閃過,被老者封閉的空間登時出現了一絲細縫,不過就在妖尊準備鑽入細縫時,老者和杜陵笑怒哼一聲,雙雙出手。
妖尊將沈喬攔在身後,雙眸冷冷地望着身前,右手高舉着冰寒的半月刀,隨之狠狠往下移斬。
刀鋒過處,虛空破滅,杜陵笑和老者攻出的狂暴能量立刻被捲入虛空之中。然而儘管勉強擋下兩人的攻擊,妖尊的身形卻猛然搖晃了一陣,臉色蒼白如雪。
先前與蒼龍爭鬥,妖尊耗費了太多法力,現在又遇到老者和杜陵笑,當然十分吃力。
“哼,強弩之末而已。”老者鬥戰經驗豐富無比,自然看出妖尊的內力虛耗的,當即冷冷一哼。
杜陵笑的注意力卻全部落在身後的沈喬身上,見妖尊擋下兩人攻擊,眸光愈發的冰冷。手中古樸寶劍再度刺出。
周遭的空氣瞬間變得冰冷無比,無數雪花飄滿了整個空間。
“我鎖住空間,並用空間束縛住壓制他的法力,杜陵笑,你出手擊殺妖尊,天命石不得落入妖門之手。”老者嚴峻冷冷傳來。
杜陵笑聞言,一咬牙,更是衝上去與妖尊纏鬥,古樸的寶劍驚若游龍動若翩鴻,招招都是要至妖尊於死命的招式,白衣飄飄中,隱隱風雷之聲,衣角掛過的風都能讓人感到陣陣刺痛。
妖尊去是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把黑中帶紅的d寶刀,招式緩慢而沉靜,但卻將杜陵笑的凌厲攻勢都化解於無形,一時見,只見黑白色在空間內翻飛,中間隱隱撒放的紅光帶着霸氣和陰沉的攻勢,那是妖尊,而杜陵笑的攻擊卻像天上點點繁星,美麗中充滿了危險的意味。
沈喬一時不知道該幫哪邊纔好,不過,她心裡也知道,此次肯定是妖尊最危險,他受了重傷,而且還在兩大高手的攻擊之下。
他之所以遲遲沒有敗北是因爲祖師還沒動手呢,妖尊的優勢慢慢顯現,他的攻擊越慢,杜陵笑就打得越吃力,就好像被妖尊控制了攻擊的速度一般,杜陵笑的額頭上慢慢浮現出斗大的汗珠。
快走啊,不要戀戰!!沈喬心裡着急,還不敢在臉上表露出來,一雙小手確實握緊又鬆開,鬆開有握緊。
小蒼龍在懷裡嗯嗯地訴說不滿,媽媽不動,要睡覺,媽……壞!!
沈喬見祖師的凌厲眸光射向自己,忙低頭假裝哄着懷裡的小寶貝,小寶貝很流氓地在她胸前抓了兩把,她都沒注意,就記掛着杜陵笑和妖尊的這一戰了。
妖尊何嘗不想走,只是,這空間着實厲害,除非他殺了杜陵笑再擊殺掉祖師,否則,以他現在受傷的身體,根本沒有逃出的希望。
也罷,我這一生,不過求瀟灑一戰,雖死又何妨。若是,我現在膽怯逃亡,他日即便學會了蓋世神功,心底也會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
妖尊的驕傲不允許他逃走更不允許他求饒,所以,摒除了雜念後的他,靈氣勃發,氣吞山河,杜陵笑竟然就漸漸處於了下風。
此時,祖師眸色微微一沉,看來就算是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也必須做點什麼了。
從道袍的袖子裡抓出一把符咒,凌空撒去,那符咒猶如小人一般,一邊跳躍一邊開始圍着妖尊跳舞。一種某名的控制力將妖尊的魂魄緊緊鎖住,妖尊俊美的臉上散過一絲迷茫和悽苦。似乎看到了什麼,清冷的眸子裡微微發紅,竟然似乎在忍受巨大的壓力。
瞬間,妖尊的身上,以肉眼可見的方式伸出暗紅色鱗片,俊美的臉瞬間被鱗片完全覆蓋,變成了一個恐怖的怪物,尖利的牙齒從脣縫裡伸張出來,手指上也生出了尖利的指甲,並且往後彎曲。
不,妖尊被幻想所迫了。
沈喬知道,這種法術會讓那人看到自己不不想看到的一幕回憶,然後讓人心生厭倦,自甘死去。
“不,不要看!!”沈喬衝過小人圍着的結界,只覺得骨頭似乎都在扭曲擊碎一般,好痛。
然而,忍着劇痛,沈喬不顧一切地抱住了妖尊的脖子:“不要看,沒事了,早就沒事了!!還有我,你還有我!!”
妖尊漂亮的眼睛像秋夜裡平靜的湖面,在看見沈喬的那一剎那,湖面上飄滿了杏花樹上的花瓣,微微盪漾着漣漪。
沈喬在那片漣漪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不,比自己要美麗得多,但是,那的確就是她啊。
好痛!!也許會死吧。沈喬想,但是,她說出來的卻很是孩子氣:“我……沒有那麼美傻瓜……”
妖尊微笑,脣角溢出殷紅的鮮血:“在我心裡,你便是那個樣子。”
脆弱的眸子變得堅強而霸道,像破碎的水鏡凝聚成了寒冰製成的利刃,妖尊抱起沈喬,幻化成無數的幻影,躲過了祖師用桃木劍劃出的致命一擊,
強大的震盪讓空間再次裂縫,祖師被妖尊的妖氣震傷了內府,也是口吐鮮血,跪坐自愛地上。
“陵笑兒殺了他們!!”祖師厲聲呵斥道。
杜陵笑憤恨地再次挺劍,卻不料,沈喬將妖尊往慢慢閉合的裂縫一推,自己卻縱身撲向杜陵笑。
杜陵笑楞了下,本能地撤回了寶劍,行動甚至比他的思維更快,他脣角泛起苦笑,曾經何時,他愛這個丫頭,愛到了這種地步了?
“逆徒!!”身後響起祖師聲嘶力竭的怒吼,再看妖尊,化成一抹紅光,飛快地躍上天際,消失了蹤影。
沈喬臉朝下撲在地上,然後小蒼龍咿咿呀呀地撲到沈喬身上哇哇大哭:“媽……奶……餓了……”
我擦,你媽我都要死了,你這混蛋還想着要喝奶……
沈喬真想爬起來朝那小魔王比中指,然後,沈喬聽到透頭頂一身深沉的低嘆,古樸的寶劍頹然落在沈喬眼前的地上。
什麼?我剛纔做了什麼?
沈喬將自己剛纔乾的好事像過電影一般想了一遍,暗歎一聲,完了,死定了。
我,我真沒想這麼做的,對,是那妖尊,是那妖尊施法陷害我?不對……沈喬心底一沉,經過這麼多事情,她已經不是菜鳥了,剛纔那些事情,都是她心甘情願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