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裡頭的傭人全被通通換過了,也不知道是爲什麼。
整棟別墅都很安靜,只有大家忙碌收拾的聲音。
“太太好。”
我一腳邁進,就響起了齊刷刷的聲音。
我尷尬的額了一聲,“那個,我不是太太。”
我和傅如桉已經離婚了,這些人難道不知道麼?
“是老夫人交代的。”有個傭人回答,“我帶您上去。”
“……好。”
上樓的過程中,我一直在胡思亂想,婆婆這什麼意思啊?以前我來這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待遇,怎麼這次出了車禍,倒是對我的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只可惜……
太晚了。
婆婆一見我,臉上立馬揚起笑意,招着手讓我過去。
我連忙走了過去,拉住了她的手。
“腿好了?”婆婆很開心的看着我的腿。
“嗯,好了。”
“聽說你腿上的傷疤很長,能讓我看看嗎?”婆婆問。
我猶豫了一下,拉起了褲腳,長長的傷疤蔓延,幾乎要到膝蓋了。
婆婆神情一頓,“讓你受苦了,你這傷,都是因爲我才受的……”
“是傅陽要報復我,只可惜那天您也上了車,否則您也不會遭受這個罪。”我平靜的說。
婆婆搖了搖頭,“是傅陽錯了,一直以來,他做錯了太多的事情,他不知悔改,甚至還一錯再錯。如果不是我把他給放出來,讓他看老爺子最後一面,他也不能從監獄裡頭出來,更不能做出這樣的事……”
“都過去了。”我拉住了她的手,“就不要再提了。”
“好。”
我看着她的腿,忍不住的問:“您雙腿沒有一點反應麼?”
“沒……”
我掀開了被子,伸手捏了一下婆婆的腿,她面無表情,彷彿根本感受不到似得。
“之前我倒是聽說,平時得積極按摩,這樣有助於恢復。”我柔聲說,手已經落了上去,輕輕揉捏着。
婆婆想收回腿,卻發現不受自己控制了,她彎起身子想拉我,“使不得使不得,這種事情讓傭人們做就行了。更何況,我也沒覺得我這腿能恢復……”
“伯母,您別失去信心,連醫生都說了,您可以恢復的。”我扯着脣角,露出了一抹笑顏。
婆婆嘆了一口氣,“這都這麼長時間了,一開始我還抱着點希望,現在……是真不覺得這幸運還能在我身上出現。”
我心頭苦澀,猶如藤蔓一樣纏繞住我的心神。
都說情愫是會傳染的,如果身邊的人都樂呵,自己也會很開心。
如今婆婆這麼難過,我自然也高興不起來。
突然間,一股怪味涌現出來。
我還沒清楚那是什麼呢,婆婆的臉色突然一變,慌亂的想扯上被子蓋上。
我這才反應過來,婆婆這是……
“小初,你快走,你趕緊走吧。”婆婆推攮着我,情緒很激動的樣子。
我沒什麼準備,被推的一個踉蹌,愣愣的望着她,“沒事的,這個是正常的,沒事的。”
關於癱瘓這種事情我也是曉得的,更清楚有時候連三急這種事情都不能控制,甚至連感覺都沒有。
婆婆的情緒很激動,一直大聲喊着讓我走,最後直接喊出了滾。
我知道,她是覺得恥辱。
她這麼驕傲的一個人,如今卻落得這幅田地。
傭人們聽到了聲音,從樓下跑了上來,見到婆婆抓着什麼就扔什麼的場景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我回頭,隨意指着兩個傭人道:“你們倆過來,幫我把伯母擡起來。”
“好。”
這倆傭人聞着這難聞的味道,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倆人一前一後,一個擡伯母的胳膊,一個擡伯母的腿,擡下了牀。
“再來一個人,收拾一下牀。”我道。
可是我說完了話,卻沒有人上前。
“什麼意思啊?不收拾的嗎?”我擰眉,“弄髒了牀,總得把牀單換了吧?”
有的人臉上浮現出了細微的嫌惡之色,不太明顯,但也足以讓我清楚,他們都覺得噁心。
我深吸了一口氣,冷冷的道:“好啊,既然不想幹,那就滾蛋好了!給你們開這麼多的錢,不是讓你們在這看着的!除了這兩個人,其餘的,收拾收拾趕緊走!”
“太太……那工資……”
“滾!”我厲聲道。
那些人灰頭土臉的走了。
我悶着一肚子的氣,心裡頭極其不舒服。
這兩個擡着婆婆的傭人倒還可以,起碼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而且在我叫她們的第一時間就過來了。
“麻煩你們了。”我對着她們說。
“沒關係的,其實每次都是我們收拾……她們都……”傭人嘆了一口氣。
我示意她們不要再多言,省的婆婆爆炸的情緒再度激動起來。
不過婆婆一直沒好到哪裡去,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屈辱一樣。
“伯母,您別擔心,這都是正常的,沒有人會嫌棄您。”我柔聲說着,蹲下了身子幫她脫褲子。
婆婆不可思議的看着我,似乎沒有想到我會不嫌棄她。
“麻煩你們再撐一下了。”我道。
因爲髒物都弄到了褲子上,要是隨意放到哪裡坐下,得弄的屁股上還有椅子上全是味道還有髒東西。
所以我就先讓她們一直把伯母架着,一人架着一隻胳膊,然後我去打溫水,打溼毛巾,給伯母擦掉髒物。
空氣中瀰漫着難以啓齒的味道,但我和倆傭人沒有露出讓伯母多想的表情。
處理好後,換上了新的褲子,又把牀單扯下來換了新的,重新把伯母放了上去。
“現在舒服了吧?”我笑着問婆婆。
婆婆眼睛裡頭含着淚水,牙關發顫,身子發抖。
我從洗手間裡拿出了空氣清新劑,噴了整個屋子,又打開了窗戶散散味道。
等那倆傭人出去了後,婆婆顫抖着問我:“爲什麼……爲什麼你會做到這個份上……”
“嗯?”我不解的望着她。
“她們都……都很嫌棄我,只有那兩個丫頭樂意幫我。她們是爲了錢,你又是爲了什麼?”婆婆問。
我面帶微笑,將婆婆鬢角的碎髮挽入耳後,“因爲您是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