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和何太太曾經有什麼,如今在京城裡要辦的事情都得委託給她,自己在心態上也就平和多了,不會爲沈贄、何太太等人的私謎生活而看她們時就用另類的眼色。出會所先將沈贄送走,楊秀峰纔回酒店去,兩人一路上也沒有說什麼,在京城裡也都要聽沈贄的安排,楊秀峰不會自作主張的。
回到房間裡一覺睡得安穩,既然沈贄到京城裡來幫他辦這一件事,看來省裡也是值得他的情況的。這些情況卻不能夠宣之於口,大家心裡明白就可。安心睡覺,省裡也不會讓南方市那邊出多少漏洞的。醒來後已經是上午,周葉比楊秀峰還心急些,也知道自家老闆在京城裡所遇到的情況,同時,對南方市那邊也是他在和莫春暉等人直接聯繫。
楊秀峰纔開門,就見周葉站在房間外,也不知道他等了多長時間。“是不是有什麼急事?”楊秀峰知道周葉的性子,也算能夠穩得住的,沒有敲門而是站在門外,也就估計是有事情,但不是要及時處理的那種。說着,讓周葉先進到房間裡來。周葉進了房間,將門關上,才說,“老闆,家裡那邊有人又在胡說傳謠了。”
“是不是將昨天的事情傳回市裡了?”楊秀峰說,估計二公子有可能將在家大門那裡所發生的衝撞說給李潤得知,李潤自然會更加得意,眼見着將楊秀峰的路給堵死,還將駐京辦也將一軍,今後柳省要走老領導的路子,還不就他李潤一個人能夠走得通了?
縱然今後他退下來,省裡也會對他做出一些特殊的安排,其中會有多少利益給掌握在手裡,李潤這些年來早就深知其中的操作了。他想將自己在楊秀峰面前丟掉的臉面扳回來,也只有行使這種釜底抽薪的辦法,他將京城裡的情況傳回市裡,都是很容易猜到的。
周葉說,“確實如此,在市裡傳得很細,有意將輿論推向那邊。老闆……”要怎麼來處理,周葉自然不會多說,但在市裡要進行什麼輿論宣傳,他們也有人來做的,將之前的傳聞議論攪得不真切,也是一種策略。
“不必理會。經開區那邊的工作進展得怎麼樣?”楊秀峰說,他到京城來,算起時間來也有好幾天,按說華興天下集團的人也該到南方市進行工作了。莫春暉也不知道自己和周葉到了京城,但經李潤宣講之後,市裡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行蹤,他們會不會對經開區那邊的工作設置更多的障礙?而莫春暉等人是不是也因此而放不開手腳?
對華興天下集團的人到南方市去,想來陳丹輝和黃國友都不會有多少質疑,總然有質疑也不會直接提出來,最多就是用一些藉口拖延着,或將一些責任都推諉給自己。這種事,對他們說來自然是很熟練的,陳丹輝得知李潤在京城裡攔阻自己的工作達成目的,是不是會有下一步安排?
華興天下集團的人會在投建項目的問題上認真對待的,陳丹輝等人就算有其他什麼算計,也不會將這一工作引開太遠,楊秀峰倒是不怎麼太擔心。只是在經開區的工作開展上,黃國友等人會不會就此插手,他們也會收集到種種信息,繼而看到即將發生在南方市的鉅變了吧。就算他們看不到,但在省裡的人會看到的,也會將這樣的預期告訴他們,形勢就算還不夠明朗,黃國友等人會沒有考慮?
就算知道市裡那邊也要自己去主持,但楊秀峰分身乏術,京城這邊的工作是老闆親口做了交待的,還說過沒有做成就不比回去的指令,那是非要成功不可的。楊秀峰也知道,對於南方市說來,目前最爲緊要的確實是那條貫穿兩省的高等級公路。有了這條路後,南方市纔會一下子就打開了。其他的工作,對於市裡說來,反而不會這般緊,市裡那些人也無法對其他的工作進行攔阻。
“經開區那邊推進也不容易,市政府那邊有相互推諉的意思,只是誰都不敢當真不起做事,卻又都在等,要等市政府主要領導有明確的指示。”周葉說,“局面不算太糟,莫區長和丁秘書長那邊他們也不敢直接干預,只是給的壓力也不小。”
“給經開區一點壓力也是應該的,莫春暉和丁啓明總要有這樣一個經歷,今後做工作也才能將一方面的擔子擔起來。”楊秀峰說,對於京城這邊還要留多久,心裡也沒有底。沈贄到京城來是幫自己的,但你不能成功也還要看機會。何太太那邊雖說會幫自己,但她也沒有敢肯定就能夠幫好,最終還要看老領導的心思,自己這邊的壓力還是非常大的。
或許,找何太太背後的人也能夠將這筆資金弄到位,但有老領導在京城,也不會爲您奉上的事而刺激到老領導的顏面吧。就不知道,李潤在老領導面前到底說了多少,也不知道老領導對您奉上哪些人有多少了解。楊秀峰最希望見到的是,您奉上和京城裡的某些人,因爲老領導之前的病,而將您奉上這邊的事情都隔離着,他自己並不知道內情,這樣自己說到對南方市的建設,老領導心裡纔會沒有那層疙瘩吧。
雖說知道自己在京城解決修路的資金問題出不了多少力的,但心裡還是想着要在京城裡自己也經營出一點人脈關係,這樣今後也不會完全受制於老領導那一條單線。相信老闆在京城裡有很強的資源背景,但有時候反而不能夠完全利用,或這些資源不能夠直接出面來運作。就像目前在這筆資金上的運作,要是跳開去不走老領導這條路,自然也會能夠走通的,只是這樣一來在京城裡免不了有人會在背後說話,而省城那邊也會有人找這樣的接口來對老闆進行攻擊吧。
上午時間不會緊,這也是在京城裡的一些作息規律,楊秀峰也就安心在酒店裡等。吃過早點,才聯繫沈贄,問題今天是不是一起過去。沈贄說她自然會過去的,就算何太太幫着出面,沒有沈贄露面,但何太太的話還是太薄了些,楊秀峰在京城裡的人看來,根本就不算什麼的,不會將他的事情放在心上。沈贄雖不這樣直說出來,但楊秀峰還是聽得出,心裡也沒有什麼過多的感受和挫傷。確實,對於經常的這些大佬說來,一百個億或許還算一點錢的,但修一條路這樣的項目卻是太不起眼了,就算整個南方市的投入和建設,也不算什麼大的佈局。
給沈贄打電話後,過去聚集,讓周葉就留在酒店裡,處理南方市那邊可能出現的一些事情。
沈贄住的地方離楊秀峰所住的酒店不遠,楊秀峰過去後,她在大廳那裡等着,而沒有讓他進房間裡,或許是昨天在會所裡所見的情況,讓她在心中也是有些防範了吧。這種事雖說在心裡不會有多大的波瀾,卻要在細節上注意着,纔會更好地控制兩人之間的那種距離感。
在酒店的會客小間裡,兩人在裡面喝着茶,楊秀峰還是想了解何太太那邊更多一些的情況,在心裡也多一些準備。見到老領導後,自己對南方市的態度與說法還是很重要的吧。又或許,在何太太和沈贄等人看老領導,又有不同的視角跟認識。也想知道,沈贄到京城來,老闆給了什麼樣的指令,這些事情不好直接地問,但沈贄要是肯說,對楊秀峰說來對今後自己的工作採取的勢態都是有很大用處的。
“何太太具體的事情就不必要多探聽,你一時也探聽不到。她家的長輩和老領導有着很密切的關係,是那種相約就過來的那種,至於要怎麼樣將市裡的情況說出來,我想,還是多說修路的項目情況和項目的今後展望,別的事情就不要去提。”沈贄說,對南方市的那些主要領導之前所做,甚至李潤如今在京城裡所做,在她眼裡看來也是很平常跟正常的事吧。楊秀峰也不會過多地揣度沈贄的心思和用意,對老領導說來,不知道南方市那邊的真相,對他說來也是一種很不錯的狀況。
想到這裡,也就想到之前先將李潤和陳丹輝等人在市裡的所作所爲要戳穿了的心思,是不是刻毒了些?對一位老人說來,有一種很不錯的心態也是難得而值得維護的。如果,南方市的一切不是老領導所慫恿放任所至,那捅破這些對他確實是殘酷了點。
何太太估計也就是對那個十四歲的女孩,有一份同情,纔會將這樣的事情攬在身上吧。在南方市那邊的建設,對她說來沒有什麼利益而言的。當然,從某種角度說來,何太太和她背後的人要是肯按照一定的規矩出牌,在南方市的建設中,就算沒有太大的利益,能夠讓他們在其中參與,對今後自己的發展也會有更多的益處的,只是,不知道老闆是什麼樣的態度?華興天下集團與何太太及她背後的人,又有什麼用的關係?如此種種,都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常務副市長所能夠定奪的。
很多事情都不能夠先就預期,心裡覺得對南方市的真實情況不在京城這邊說出來,至於省裡會怎麼樣對待陳丹輝等人的過往,會怎麼樣處理今後工作上自己和他們之間的鬥爭,那都等老闆的意思吧。在京城裡,雖說所遇到的事情不多,但卻讓楊秀峰對很多事情有了更深切更看穿本真的思索,很多事情看起來是很原則的,但換一個角度來看,或許就與人情世故不對,而之前的執念也不見得就是對的,所做的堅持或許給人一戳就破的泡影而已。
兩人雖說沒有深聊,但楊秀峰還是有不少的感觸,也對京城和省裡都有更多些的瞭解。層次不同,對事情的關注也就完全不
一樣,但對一些東西的關注又是一致的。利益的需求之外,人情世故總之都是人的一種習慣的思維。很少有人對象李潤這種類似的人有多少恨意,也對他們所做有多少罪惡感,更多的都會抱以一種理解的態度。雖說這些也就是沈贄在如同閒聊地說出那種意思,楊秀峰就在想,這是不是老闆的意思?或者,是沈贄對自己的一種忠告?她的視角里,更多地將從她的那種立場和所處的位置來評判南方市的種種吧。
這些不代表真理,但卻是更多人的一種思維和認識觀的現實吧。
但真實的情況卻是,由於李潤、陳丹輝、黃國友等人在南方市這些年所做的種種,貽害整個南方市的人們,卻是有着難以估量的損失。按楊秀峰預想,單是南方市這些年化緣而得到的資金,要是能夠科學地進行利用與南方市的建設,早五六年前南方市就將是和省城並列的經濟狀況了,甚至會超過省城而躍居全省經濟指標的第一名。想想看在這樣的情形下,到如今南方市還不飛速地發展起來?南方市的民衆的生活狀態,又將是什麼樣的?當然,這些也都是一種設想而已,設想不等同事實,也許就是這樣,大家纔不會去揪住那犯錯的人進行追責吧。
臨近中午,何太太給沈贄打電話過來,請沈贄和楊秀峰過去見面,今天還不一定會見到老領導。但有何太太的引薦,要先見她身後的人,也就是何太太的長輩。之後,何太太的長輩纔會將老領導約過來見面。今天見面的地點是在茶樓,順帶吃中餐。沈贄也沒有過多的交待,只是說見到對方後,說話時要注意一些,儘量少說或由她說。
到茶樓時,何太太也沒有在外面等候着,兩人也就直接進去。進包間裡,見何太太極爲嫺靜地坐着,而沈贄走進去時何太太站起來,完全是古典的大家閨秀的做派,給人一種敬仰之感。楊秀峰恍如夢境一般,但進到包間後也就適應了。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另一面,自己何曾不是這樣?沈贄也表現得很淑女,走進包間後對何太太一笑算是很親切的招呼了,隨即走向一位老者身前去。
老者銀髮鶴顏,瘦鑠健實,精神上給人一種折服。楊秀峰見了後,就覺得面前老者的那種境界當真是千萬人所求而不得的,今後自己老到這種狀況,能有他一半的精神風貌就知足了。
沈贄走到老者前面,招呼行禮,用伯伯相稱,楊秀峰跟在沈贄身後,就不知道要怎麼稱呼了。老者也只是看着沈贄,沒有注意楊秀峰的進來,似乎就沒有這樣一個人似的。楊秀峰看着老者,知道他們在京城裡是怎麼樣的一種存在,能夠影響到老領導的決定的人物,那不用說都知道了的。
心裡也就想起之前見過的一句話:一等人是公僕,高高在上享清福。今天見到,果然應對啊。不過,對於他們說來,也是用一世的努力才走到如今的階層吧。
沈贄很會掌控時機,道好之後順勢地將楊秀峰推出來給老者引薦,說,“伯伯,今天到京城裡來見您,卻又要給您添翻新的事,會不會怪我多事?”沈贄笑着,卻看來何太太一眼,繼續說,“這位就是從南方市過來的,叫楊秀峰,是南方市常務副市長。”楊秀峰知道該自己出場了,往前稍站近一點點,說,“您好,給您添麻煩了。”
何太太也就插話過來,說,“叔叔,他就是我昨天跟您提過的,南方市那個副市長。想要修路,卻又要得罪人的那個副市長。”
老者也就看着楊秀峰,楊秀峰頓時就感覺到有一股形如實質的壓迫,但在南方市的工作上,自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什麼,也就坦蕩蕩地揚面直視,雖沒有和老者對視,卻也沒有半點退縮。老者見楊秀峰這樣子,倒是不想奸猾之輩,楊秀峰這些年在柳市拼搏,有到南方市去開展工作,已經將之前的那些氣質鍛錘得完全不同了。當然,這也與他近年來的心性的改變有關。
看幾分鐘,老者才轉頭看向沈贄,沈贄心裡也就放心一些。第一關目測算是過了吧,要是第一關沒有過,想必老者就會端起茶杯來喝茶了。沈贄笑了笑,同時給楊秀峰暗示,要他過去給老者端茶添茶,說,“伯伯,您急公好義,我們卻不時地打攪您的休養……”
老者也就笑起來,轉而對何太太說,“是要見你張叔?柳省是他的香火,不是一直都對柳省關照的嗎?小楊就算直接找他,也不會不見。”
“伯伯,還不是他性子衝啊,來之前我才說過他,他還不服……”沈贄插話過來,“張叔的秘書在南方市裡退下來了,之前也是常務副市長,他過去接任,兩人沒有什麼不愉快的。只是,張叔秘書的秘書在縣裡任職,牽涉到一起案子,也不知道怎麼傳到他那裡,年輕氣盛的不肯放過,要爲死者討一個公道呢。之後,案子雖沒有直接和張叔的秘書有什麼關聯,但兩人之間卻爲案子鬧了些事情,也不知道怎麼就牽扯到南方市修路的資金,省裡要他到京城裡來解決。”
“一個十四歲的女學生給人用車輪反覆地碾壓致死,當真是一點人性都沒有。”何太太也插一句話進來。老者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似乎在沉思着,又似乎在關注着楊秀峰。楊秀峰不說話,這些話由他說出來可信度就會差很多的,但也知道,就算沈贄和何太太說出來,老者也會考究這些話是不是事實。
這些人做事會將方方面面都思慮進去,也知道他們的一句話會有多大的影響力,有時候甚至會導致出什麼來。也明白下面的黨派和陣營之爭,在京城裡的這些爭鬥會更明顯也更加慘烈,但卻不妨礙他們偶爾會爲一些事情也說說話,就像張浩之這樣的存在,或許與柳省的主要領導不在同一陣營上,但卻不會妨礙他給南方市那邊不斷地爭取資金進行建設的。南方市畢竟是他政治生涯裡最爲關鍵的起點,他多用一些精神也只是更能夠體現到他是記住南方市,也是記住恩情的人。
何太太和沈贄也都不說話,楊秀峰給老者加了茶水,端過去後,退回自己的位子。心裡此時踏實了不少,見老者有這樣的精神風貌,也就覺得他是一個用陽謀而少用陰招的人,這樣的人對楊秀峰說來,自己所做的事情,也就不用在心裡發虛。倒水端茶,都在老者的關注下,卻沒有半點心裡上的退縮與發顫。
老者自然看到這些的,心裡對楊秀峰有什麼用的評價,此時也不知道,也不會就表露出來。雖說何太太和沈贄都提到一個女學生的死,這種事就算令人激憤但對老者這樣歷經太多風雨的人說來,不會糾結在一個案子上,而會將更多的精力都思考案子背後帶起的政治較量。市裡的那些鬥爭,老者自然不會說什麼的,也不會怎麼放在心上。
端起茶喝,老者看着楊秀峰,看來一會兒,說,“吃飯,中餐的時間該到了。”當下沈贄也就卻安排中餐,茶樓的人進來,將中餐的安排記了,說是很快就上來的。何太太說,多要一個人的量,說着卻看着沈贄。沈贄也在笑着,知道楊秀峰是很能吃的,按照所上的份量,他根本就不夠。
很快也就將中餐上來了,大家也都不再提及要見張浩之的事,茶樓的人將所點的食物送來,何太太就讓人將兩份放到楊秀峰面前,使得他臉就有些發燒。何太太說,“昨天在自助餐上,見你吃得不少,茶樓這邊的份量少,就多點一份來。”
老者也就見到這情景,看着楊秀峰,又看了看沈贄。沈贄說,“伯伯,三年前在柳市第一次見他,就這副吃相,到現在還是那麼能吃。”沈贄在柳省有生意,自然會和柳省的人有往來,這句話也算是對她之所以幫楊秀峰的一個解釋吧。
楊秀峰人不顯得大,到京城後這種個頭就顯得偏小了點,但吃兩份的午餐卻真的和他的個頭就有些不太對襯。沈贄說後,楊秀峰也就說,“平時習慣了,沒吃夠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做事也就沒有力氣的。讓大家見笑了。”
老者也不說話,似乎對這些都不會引發他什麼心境的變化。
等老者先吃東西之後,何太太和沈贄都顯得很斯文地細口細口地吃着,那種吃法簡直就是在表演,而不是在吃飯。
楊秀峰平時都不習慣這樣吃,時常就蹲在馬路邊,將八元的大碗飯端在手裡,幾分鐘也就解決了。面前就算有兩份吃物,但對他說來,估計也就幾分鐘能夠解決的。猶豫着是不是要開始吃,或者也學着沈贄等人控制着速度地吃,老者吃東西速度不算快但也不是像何太太等人那般。
楊秀峰拿起其中一份,試着吃了兩下,也就消滅了快一半,只好稍聽下來。給老者見了,對他說,“小楊,吃東西還是按你自己的習慣吧,不要管她們。要不然,就算吃飽了也沒有什麼味道的。”楊秀峰對老者笑了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卻見老者眼裡有着鼓勵的意思,沈贄和何太太也都在優雅地笑。當下也就不再顧忌什麼,按照他平時的習慣,三下五下將兩份午餐給塞進肚子裡去。
吃了後,老者也就放下,也將他那份給消滅。說,“真是有些羨慕小楊啊,年輕就是好。如今就算心裡想多吃一點,身子也受不起啊。小楊,夠不夠?”
“夠了,謝謝您。”
“平時也都這樣吃吧。”老者說。
楊秀峰見老者關注這個問題,也就拉開話來說,唯有多交流才能夠將自己的意願表述得更好。說,“平時也都習慣這樣,有不少的時候,就蹲在馬路邊。柳市和南方市的馬路邊都有那種八元錢管飽的飯點,大碗、十來樣菜隨你夾取來吃的,滿滿一大碗,也就飽了。”楊秀峰說着用手比劃了碗的大小,一碗足有八兩米的飯量。老者聽楊秀峰說到這些,似乎就很有興致,問着這種吃法更細節一些的情況,比如都有些什麼菜,經營者給這樣不限量地吃會不會給吃虧了等等。楊秀峰自然會細緻地加以解釋說明。
“你一個副市長,吃飯就在街邊吃?”何太太說,似乎有些質疑又有些新奇。
“也不是經常的,有時候難得回市政府食堂去,在街上也就更便當些。”楊秀峰說,倒是沒有給自己臉上添抹什麼光彩。
“小楊之前是在柳市工作?做哪方面的工作?”老者說,似乎得知他在街邊吃八元餐,也就多了些說話的興致。
“最初是當教師,之後因爲岳父在市教育局裡,也就把握調進師訓科裡,再之後進柳市市政府裡,那次是因爲寫了一篇論文獲得獎勵,市裡先借調之後也就進到市政府辦裡。五年前,柳市那邊將經濟建設工作作爲市裡的工作重心,我也就有幸參與開發區的建設。開發區招商引資從無到有,慢慢地也就經營成一定的規模來,後來,偶然間得到一個信息,得知華興天下集團有進柳省佈局發展的預案,但當初還是他們的設想,也就抱着試一試的想法,到北方省半個月與華興天下集團總部的人死纏爛打,將柳市的地理位置上的優勢和發展預期跟華興天下集團說透,他們有更專業的評估。做了工作之後,也就促使華興天下集團派人到柳市考察,最後他們決定了。四年前,也就是華興天下集團開始進入柳省的時期,工作就忙一些,也在與華興天下集團的工作中,對經濟建設上有一點點心得和體會。省裡要對南方市進行建設,將我一個開發區主任提成常務副市長給丟到南方市去。”
“得便宜還賣乖。”沈贄這時插一句來點着他說,楊秀峰也就嘿嘿地笑了下。柳市目前的情況老者或許不會看在眼裡或許沒有多少的概念,但華興天下集團的事情卻是有印象的。何太太也不知道楊秀峰有這樣的經歷,看着楊秀峰就有些不同。說,“華興天下集團在柳省的佈局,就是以柳市爲核心吧。楊市長從柳市開發區主任的位置調走,當真是有些吃虧了。就算不走,過兩年,以你的資歷在柳市這樣的新興工業強市裡出任市長一職,又有幾個人爭得過?華興天下集團也會促成這事吧。”
“我可不敢有這樣的念想,這些年和華興天下集團那邊做工作,能夠在經濟建設工作上有些收穫和體會,開了些視野和見識,都是超乎預計的回報了。到南方市那邊從政,更是戰戰兢兢就怕做錯了事呢。”楊秀峰說。
“還說怕做錯事,真怕做錯事也不會有如今的局面……”沈贄說,似乎在怪楊秀峰,但也是對他這樣做有着褒獎的意思。何太太就不再參言,似乎對楊秀峰都沒有了解似的。今天,無論何太太是在說話,還是靜坐着,當真就如同最嫺靜的古典女子一般。老者也沒有參言評說楊秀峰之前的工作,但等沈贄說了這句話之後,卻是看着楊秀峰。說,“小楊怎麼看待這事?”
“老先生,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您這個問題纔好。”楊秀峰說。
“心裡怎麼想就這麼說吧,吃過飯,就當閒聊消食,也不必要計較。”老者說。楊秀峰那會有這樣的心態,知道自己的回答或許就會讓老者今後對自己的幫助有多少直接關聯吧,但老者既然如此吩咐了後,也不能夠在矜持着不說。
“老先生,”楊秀峰斟酌了下說,“如今的南方市和六七年前的柳市相仿,前往南方市之前,省裡找我談話時,也就將全省的發展大布局透露了一些。雖說去南方市省裡給的任務就是讓我抓經濟建設工作,對於我來說,確是這幾年工作總結出的一些經驗能夠再在實踐中對照,從內心說來是願意的。留在柳市,也知道過兩年職位上會給升上去,但總覺得要做一些實際的工作纔對我心思。”
“那是當然,一個能夠蹲在街邊吃八元錢大碗飯的人,哪會喜歡玩那些虛的東西。”老者說,似乎對他這樣說,還是很讚賞的。沈贄和何太太都看向楊秀峰,也看向老者,沈贄說,“伯伯,很久沒有聽你這樣說話了。秀峰,還不給伯伯道謝。”
“謝謝老人家。”楊秀峰站起來,行了一個鞠躬禮,老總也不在意,笑着隨他去做這些。這些事情對後生說來,多行禮也沒有什麼不對,他倒是受得起。
楊秀峰坐下後,繼續說,“在南方市,華興天下集團也是有佈局的,我到那邊之前雖然省裡提到,但華興天下集團的佈局還沒有到機會,可我們的走在前面,多一份準備,今後的工作也就會順利一份,與華興天下集團談價碼時,也就能夠多掙得一分利。之前在柳市時,開發區的土地價位就是當年在全國說來,華興天下集團付出的都算牌在前列了,也是當初有了充足的準備,使得華興天下集團見到更好的發展前景才被會和柳市計較那點成本。到南方市,自然也要有同等的準備,才能讓華興天下集團覺得花錢有所值才行。”
頓了頓,又說,“在調研過程中,偶然間收到一封舉報信,就提到了縣裡一個縣委副書記做下的惡行。當時也不能夠就肯定,也就借調研的藉口到實地去看一看,問了些情況。才知道那被害者一家居然給那個縣委副書記弄得憑空消失,將所有關於這一家人的痕跡都抹掉。心裡也就對舉報信裡所說的事實認定一些,市裡一位紀委副書記親自帶人查這一案子,後來也就落實了,也拿到了鐵證。案子如今還在進一步偵查中,干擾查案的人自然就有,那個縣委副書記平時在市裡的表現很不錯,也就讓一些領導覺得是給人誣陷,纔會有這樣的結果的。”
“那個主使誣陷的人,是不是就落在你身上?”老總說,這句話半帶着玩笑,但也聽出老者的語氣裡卻是有着些對這種現實的不滿。
“那倒不是。”楊秀峰說,“按他們的說法,是受害者本來就沒有這樣一個女兒,只是爲了升官找縣委副書記的,之後縣委副書記沒有滿足他們的要求,設計了這樣一個陷阱……”
“無恥之尤,簡直是混帳!”老者臉色嚴肅起來,渾身也就多了一股威壓。
“伯伯。”沈贄和何太太同時說,提醒老者不要動肝火。
“老人家,相信省裡會對這有公正的處理的。那個縣委副書記平時僞裝做得太好,當真讓人真假難辨啊。”楊秀峰將這些事推在田文學的身上,也也是沈贄先就點明瞭的,這樣,纔有利於見張浩之的面。
“說心裡話,遇上這樣的事情也不能夠裝着不見,明知道會有很多預料不到的麻煩甚至誤解,但必須要做的事情,還是不能繞過去的。”楊秀峰見自己的態度表明出來,話說成這樣也見到老者對這一件事的態度之後,說出來就很順利了。
老者對楊秀峰怎麼表態倒是不在多加註意,世上的事情也不會真像說的那樣,而楊秀峰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足夠了。老者在何太太兩人勸了一句之後,也就不再多表示自己的不滿,靜靜地拿着茶杯,似乎在思謀着什麼。
過一盞茶的時間,老者還是不說話,何太太就說,“伯伯,今天就先這樣吧。”沈贄對楊秀峰暗示,兩人也就站了起來,卻沒有走是在等老者先離開。老者站起來,在何太太的陪同下當先走出包間。下了樓,上車而去。
沈贄和楊秀峰也上了車,楊秀峰見何太太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覆,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纔會有結果。主要是要見到張浩之這個老領導的,見到他之後纔有可能將南方市甚至柳省在京城這邊的脈絡都理順,不單是要解決修路的資金問題,今後在南方市的建設過程中,還不知道有多少難以解決的問題,有老領導在京城裡照應着,即使偶爾打他的招牌,也會更容易解決某些問題吧。
何太太不說話,老者也不說,沈贄和楊秀峰自然只有等着一條途徑。上到車裡,沈贄看着楊秀峰說,“沒有想到,伯伯對你在街邊吃大碗飯這樣有興趣呢。不過這樣的事情,在京城裡還是少提爲好。”
“我哪有機會留在京城裡多少時間?要不是爲修路的資金問題給老闆逼着來,我寧願在街邊蹲着吃大碗飯,也不想在會所裡吃那種十多碗才飽的。”“還得勢了呢。”沈贄說着就笑,“伯伯對你印象不錯,到老領導那邊的事情不會拖得久的。說實在的,你在柳市的三年,老闆也看在眼裡,南方市這邊也不會讓你太委屈的。”
“我沒有抱怨的意思,離開柳市之前,也就有人給我分析了情況,但我還是喜歡到南方市去。”
“老闆用你,也就是見你這樣的心性吧,再說,到南方市裡做出成績是誰也無法攔阻的,今後也就給你往前走打了基礎,也算是一個非常難得的良機啊。”
在車上討論,也都不提到何太太,更不提到之前的獎勵。京城裡的生活,那是一些私謎性的,各自心裡有數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