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碧彤笑道,“關什麼事,還不是你體質嬌貴,趕明兒我找個宮裡的太醫給你瞧瞧,好好調理調理你的過敏症。”
顧碧瑾喜不自勝,忙道謝道,“那就多謝二姐姐了.”
顧錦珠帶着芸香從另一頭繞過去,兩姐妹的聲音漸遠。
卻不知道那邊顧碧彤看着碧瑾的臉,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傍晚,金梧居中。
姚氏倚在梨木雕羅漢榻上,神情慵懶,腳下小丫頭拿了玉質小槌子,正不輕不重的給她捶着腿。
顧碧彤掀簾進來,沒等姚氏說話,就讓伺候的丫環都下去。
姚氏坐起來,笑着招手道,“我的兒,這麼急慌慌的做什麼,快到娘身邊來。”
“娘.”顧碧彤一臉急切,直接拽住姚氏的袖子道,“那一盒胭脂,好像不是大姐姐用了。”
“什麼?”姚氏一驚。
顧碧彤飛快的把顧碧瑾的症狀說了一遍,末了又道,“我懷疑,是不是她把那盒胭脂送給三妹了。”
“不會吧.”姚氏猶疑,“那可是從宮裡送出來的,她怎麼舍的”
“可那爲什麼三妹的臉起了紅斑,大姐姐的臉卻沒事呢?”
顧碧彤一臉焦急,那盒胭脂是她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如果不是給了顧錦珠,那這一腔心思就都白費了。
姚氏想了想,安撫女兒道,“你先別急,三丫頭以前不是得過過敏症嗎?也許只是巧合了,那盒胭脂裡的藥量少,發作不會這麼快,除非是配合那養膚膏一起用了,我就不信她捨得把這些好東西都送給瑾兒。”
顧碧彤定了定神,也不相信顧錦珠的運氣就這麼好,卻還是叮囑姚氏道,“您最好明早把喜鵲那丫頭叫來,仔細問問,這可不是件小事,絕不能出了紕漏。”
姚氏點點頭道,“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明兒個我就把喜鵲叫來。”
兩母女卻萬萬沒有想到,那些東西可不是顧錦珠送給顧碧瑾,而是她自己搶去的。
顧錦珠回了碧竹苑,天已經擦黑了,喜鵲還在門口跪着,跪了這麼大半天,又哭又求饒,這丫頭早不復先前的高傲樣子,趴在地上,懨懨一息的就像失了水的禾苗。
看到她回來,她一下子精神起來,忙撲過來要抱她的腿,大聲哭喊着,“大小姐,奴婢知錯了,您就饒了婢子吧”
顧錦珠繞開她,看都沒看她一眼,快步進了屋。
芸香跟在她身後,臉上沒有半分同情。
這一晚,無論喜鵲如何在外面哭叫,顧錦珠都沒有理會,生生將她在外面晾了一夜。
對於這種吃裡爬外,並且隨時準備給主子暗地裡下絆子的下人,她如果一次不收拾到她怕,只怕以後會更麻煩。
喜鵲爲人高傲尖刻,時不時就杖着是夫人派下來的打罵別人,這下被罰,沒一個人願意照管她,楊柳和小翠早早就關了房門休息,連七巧都躲的不見人影。
還是王婆子最後給她扔了個軟墊,讓她捱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早上,喜鵲就像被霜打過的茄子,再沒了半點精神氣,顧錦珠命人把她擡回房裡,至此一事後,她再不敢出什麼幺蛾子了。
金梧居中,姚氏看着面前的七巧,臉上現出不悅。
“不是讓你好好待在碧竹苑中嗎?你怎麼過來了,喜鵲呢?”
七巧福了福身,臉上現出一絲委屈,“回夫人,不是奴婢願意來,只是喜鵲.她來不了了,奴婢怕耽誤了夫人的問話,才找了個機會過來。”
姚氏一怔,“喜鵲怎麼了?”
七巧把昨天的事添油加醋說了一遍,末了又抹了抹眼睛道,“夫人您是沒看到,喜鵲生生跪了一夜,那雙腿怕是都要廢了”
姚氏恨的咬牙,這個小妮子,看不出來手段倒挺狠!
喜鵲腿受傷,暫時怕是沒辦法替她辦事了,好在還有個七巧。
她急忙把那件事向七巧問了一遍,又焦急的道,“那些胭脂那個小蹄子用了沒?不會是送給別人了吧?”
七巧搖了搖頭,有些沮喪道,“夫人,奴婢不知,大小姐向來不信任我們,從來不准我們進房裡伺候,所以.胭脂的事,奴婢也不清楚。”
姚氏臉上一陣失望,忍不住就將手邊的茶盞向着七巧砸過來,怒道,“廢物!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沒取得那小賤人的信任,連近身伺候都做不到,我還留着你們做什麼!”
七巧被淋了一頭一臉的熱茶水,卻不敢躲避,“撲通”一聲就跪下道,“夫人明鑑,那大小姐戒心甚強,除了她身邊的兩個丫頭,誰都不信任,奴婢也沒有法子!”
看着姚氏陰沉鬱怒的臉色,她慌忙補充道,“夫人息怒,奴婢一定想辦法弄清楚大小姐用沒用那些胭脂,夫人還有什麼別的吩咐?”
姚氏擺了擺手,讓她滾出去,只覺得心頭像紮了一根刺。
怎麼每次要教訓那小蹄子,總會出這樣那樣的意外?
但願那些東西還是被那小賤人用了,只是藥效發作的遲了一些。
然而還不等七巧知道顧錦珠用沒用胭脂,太常寺卿朱家大小姐的貼子已經送到了。
邀約顧家姑娘去朱府別院賞菊,因爲知道顧家嫡長小姐回京,特別邀請顧錦珠前去。
姚氏看着手中硃紅色的請貼直皺眉,太常寺卿家的小姐在京中素有盛名,是遠近聞名的才女,更是一衆貴女中的核心人物。
朱家家世清貴,先皇時期,曾出了一位頗受寵愛的貴妃,現在朱小姐又素有才名,其哥哥更是年紀輕輕就任御前一待侍衛,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姚氏耳提命面的教導女兒一定要和她交好。
這位朱小姐生性風雅,每年八月都會在別院召開賞菊宴,邀請京中有頭臉的貴女相聚,顧碧彤也在京中有些名聲,自然每年都在邀請之列。
朱小姐邀請的人不僅是家世好,更要才學出衆,能在賞菊宴上露一次臉,無疑就真正踏入了盛京的貴女圈,這是姚氏怎麼都不願意看到的。
她提前把胭脂兌了東西給顧錦珠送過去,就是算準了她會在這個時候發作,必然無法參加宴會。
顧錦珠剛剛回京,有知道的人必然會好奇她這個一直待在江南臨安的國公府長小姐,到時候一定會下貼子邀請。
可只要她的臉出了問題,就只能待在府中不出去,時間久了,誰還會記得她這個人?顧清遠的那些盤算也自然會落空。
她算計的好好的,卻沒想到顧錦珠的臉到現在都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