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斧站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墩上,看着下面的戰局,眉頭直皺,不住的撫摸着自己抗在肩頭的斧子。
北流雲悄然出現在此處,看着自己所派出的人馬逐漸落敗,卻無動於衷。
“少主,若派出的全是我們神龍宗的人還可以搏,可..可您插進來的這些人怕是難以取勝。”黑斧憂心的開口。
單手後背,一手在身前,轉動着兩顆渾圓的白玉球,北流雲沒有開口。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北流雲派出的人已經死了不少,歐陽千城身上也掛了幾道不致命的傷,北流雲拿出狩獵時的弓箭,拉開弓弦,瞄準歐陽千城的後身,凌空射出一箭。箭剛一離弦,北流雲便覺得喉間涌上一片血腥,最終生生被嚥了下去。
歐陽千城極爲敏銳,迅速躬身避開,箭矢同時擦着他的髮絲而過。
正欲擡頭看清暗放冷箭之人,便再次感到一片白光旋轉而至,側身就地一滾,原本的地面已經被砸出一個碗大小的坑來。
歐陽千城擡頭看去,遠處的山墩已經空無一人,小心的走到坑處,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坑中靜靜的躺着一隻白玉球,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力。
而這時,走下山墩的北流雲鬆開了手中僅剩下一枚的白玉球,白玉球像受到了某種召喚一般,瞬間朝着歐陽千城的方向飛馳而去。
歐陽千城感受到之時,迅速回身。
‘咻咻咻!’坑中的玉球和飛來的玉球同時爆裂而來,化作數只拇指大小的冷箭,爆射出來。
歐陽千城整個人處在兩隻玉球的衷心,想要躲開,卻因爲沒有料到,腹背受敵之下,終究是遲了片刻。
兩隻冷箭插在他的肩頭,一隻划着他的臉而過,留下一道血痕,還有一隻沒入了他的後腰和小腿。
悶哼一聲,單膝跪在地上,歐陽千城眼中閃過一抹少見的陰鷙,看着化作冷箭的白玉球,眸色幽深。
其實,這兩個球根本不是玉質,而是兩隻用無數相同長短的利箭拼成的鐵球,北流雲命人在外面裹上了一層玉石,尋常看不出來罷了。
兩隻球中間用無色的伸展性極好的萬年天蠶絲連着,一隻被全力擲出後,便會牽引另一隻而至,而因爲兩隻相隔較遠,力量過大,兩隻鐵球便炸裂開來,瞬間幻化成一道道利箭,發起進攻。
“太子殿下。”
不少人齊齊圍上前去,廝殺已經結束。
一名侍衛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弓箭上:“看樣子是北燕的人,莫不是這皇帝老兒活夠了,竟敢公然行刺!”
輕雪冷聲道:“愚蠢!若是太子在北燕的地盤上出了事,第一個遭殃倍受聲討的就是北燕,更何況,你見過有人刺殺還會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麼?”
輕雪指着箭矢上的金色,那名侍衛看了一眼,有些羞愧的噤了聲。
懂行的侍衛簡單的幫歐陽千城處理了一下傷口,卻發現這箭矢上淬着毒藥,歐陽千城當機立斷,幸而及時着人將皮肉一併剜了下去,而又隨身帶着傷藥,這纔不至於太過嚴重。
踉蹌
着看了看散落在地的箭矢,目光如炬,掃過地上橫陳的屍體,微微蹙了蹙眉頭。
蹲下身,在一具屍體旁仔細打量了片刻,觀其手指竟發現他的食指之上有層厚繭,眼中閃過一抹猶疑,又檢查了幾人,卻發覺皆是如此。
“這是怎麼回事?”輕雪開口問道,有些想不通。
歐陽千城沒有說話,看着食指的模樣,這些殺手倒不像是精於練劍的殺手,平日裡倒像是練習機關弩的人。
而機關弩是南昭精銳的武器,如此看來,這些人竟然出自南昭!
南昭有人要殺他?想到此處,歐陽千城的心思沉下不少。
機關弩做工精細,通常只掌控在父皇手中,難道是父皇派人前來刺殺自己?
北流雲走在林間,身後的黑斧滿面不解,實在搞不懂少主爲什麼要放過那一批殺手,最後神龍宗的人竟然只能落荒而逃。
北流雲卻自有他的打算,歐陽千城在北燕的時間並不會太長,如果冒然動手,只會打草驚蛇,倒是不如挑撥他同南昭皇帝之間的關係,產生內耗,如此倒是給了他喘息的機會。
根據探查而來的消息,南昭的皇帝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雖然看起來溫和良善,以笑臉著稱,可是直覺來看,這南昭的皇帝絕對是一個陰謀策劃者。
北流雲不知道的是,自己這無心之舉,竟是讓歐陽千城開始察覺一個驚人的陰謀,以至於一點點,頓悟真相。
同等在原地的侍衛相聚後,又找了楚洛衣大約一個時辰,卻依舊沒有見到她的半點蹤跡,只瞧見那些北燕帝派來的侍衛,一個個正滿頭大汗的在找什麼。
北流雲身側的侍衛很快上前問道:“你們也是丟了獵物麼?九殿下剛剛射中一隻燕子,卻不知落到了哪去。”
侍衛有些尷尬道:“我們這哪還有心情狩獵啊,洛妃娘娘不見了,從早上剛一進獵場,我們就..就和洛妃娘娘失散了...”
北流雲看了看山頭火紅的夕陽,對另一個侍衛道:“校場那邊的消息如何。”
侍衛低聲道:“大部分都已經出了林子了,依舊沒有洛妃娘娘的消息。”
北流雲看着山頭那隻剩下半個的夕陽,眉頭擰做一團,因爲林中險惡,夜晚多猛獸,所以圍獵的時間一般到夕陽落山便結束了,眼下只怕這林中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就在收回目光時,北流雲好似察覺到什麼,再次擡眼看去,卻瞧見山頭那邊的方向升起嫋嫋的炊煙,似乎是灼燒了柴火而燃起的。
眸色一深,對着周遭的侍衛吩咐道:“你們先回去。”
話落,便獨自一人朝着炊煙的方向而去。
走了約一盞茶的時間,便來到了炊煙升起的地方,看着背對着自己的兩道身影,緩緩停下了腳步。
一條魚吃下後,楚洛衣只覺得撐的難受,看着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明知應該回去,卻坐在地上不想動。
北流海將被扔在地上的外套撿了起來,重新披在楚洛衣身上。
“謝謝。”
楚洛衣輕聲開口,轉過臉看向北流海。
誰知身後的北流海不僅沒有離開反而湊的更近,她這一轉頭,兩張脣瓣便貼在了一起。
清楚的感受到她溫熱的呼吸,似乎還能感受到她長長的睫毛?掃過自己的臉頰,癢癢的,酥酥的。
楚洛衣也是一愣,當即就要轉過臉,忽然一條有力的手臂牢牢固定住了她的後腦,整個人又向前傾了幾分,加深了這個吻。
北流海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對上那雙滿是驚愕的眼,緩緩閉上了那雙如海般深邃的眸子,手指穿插過她的柔軟的髮絲,小心翼翼的託着她的頭。
生澀的一點點啃噬起那張粉嫩的櫻脣,只覺得柔柔的,軟軟的,讓他捨不得離開,漸漸的,舌頭開始不安分起來,盡情的吮,吸着她脣齒間誘人的香甜。
夕陽僅剩的餘暉將兩人籠罩其中,在連綿起伏的羣山之下,在叮咚清澈的河水之畔,在篝火熄滅的餘火之中,男人身形俊美,女子風姿綽約,被天地勾勒出兩道黑色的剪影,無關相貌,卻有着最打動人心的美。
北流雲站在不遠處的槐樹下,修長的手指攥緊,顫抖着鬆開,再攥緊,再次顫抖着鬆開...
一雙美目,同漸漸淡出的月輝有着相溶的美,帶着支離破碎的傷感。
一陣風吹過,捲起了不少落葉,輕輕撫過他的髮絲,好似體恤到了他的心殤,像母親的手,溫柔的憐愛的撫摸着他,想要安撫他受傷的心靈。
這吻來的實在太多突然,楚洛衣更沒有想到北流海的性子,會做出這種事情。
回過神來,眉頭蹙起,正要將面前的人推開,北流海卻已經退了回去,沒同她說一句話,轉身走到馬匹前,將卸下的羊皮水袋重新綁好。
楚洛衣看着他的背影,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坐在那裡沒動作。
北流海背對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雖然在綁水袋,卻一直注意着楚洛衣的動靜。
思忖了片刻,恢復了一臉的冷峻,回頭扔下了兩個字:“獎賞。”
楚洛衣掃了他一眼,沒理會他,將他的衣服脫掉,也解開了繮繩,翻身上馬,直接向林中出發,打算回到校場。
北流雲無聲的在原地站了一會,雙眼落在遠處兩人坐在一起的地方,麻木空洞,沒有焦距。
一直到楚洛衣翻身上馬,北流雲纔回過神來,落在騎在馬上的女子身上,雙眼發澀,想要走出去,可剛邁出一隻腳,卻又退了回來。
嘴角想要扯出一絲弧度,可無論怎樣竟是也扯不出來,雙手緩緩扯動嘴角,直至有一絲弧度,這才迎面走向楚洛衣和歐陽千城。
“洛洛。”
楚洛衣目光落在面前的人:“你怎麼在這?”
“一直沒見你回去,便出來尋尋。”
楚洛衣掃過他有些僵硬的表情,挑挑眉頭,卻什麼也沒問,想起昨日夜裡他的索求無度,神色間便也有些冷淡。
北流雲跟在了楚洛衣的馬旁,牽着繮繩,就那麼走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