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一刀還一刀,可以了嗎?
夜深沉,黑影如入無人之境般穿梭其中,腕錶搭扣,吐出細長的銀絲,勾着窗棱順利攀爬上二樓,身形如鬼魅,靳司旻凝眸閃入房間,鼻尖滿是熟悉的氣息,想必,這裡就是靳雅的房間了。
南宮楓下午這一行,確實給他省了不少的彎路。
窗簾輕晃,靳雅睡的迷迷糊糊的,口有點渴,但是實在困的很,眼睛怎麼睜都睜不開,舔了舔舌頭,只覺得什麼軟軟的,隱約嗅到清新的菸草味,緊接着,脣上的壓迫感消失,耳畔,響起一聲聲低喚——
“丫丫,醒醒……媲”
“嗯……”睡夢中被吵醒,嚅軟的櫻脣溢出不滿的嚶嚀,靳雅揉了揉眼睛強迫自己睜眼,眼睛紅紅的,視線有點模糊,待聚焦清晰時,看着那張放大的俊顏,她揉了揉眼,見眼前的景象沒消失,又狠狠揉了揉眼,見他還在,只好皺着眉毛重新睡下,“討厭,怎麼又夢到你了……”
“丫丫,不是夢,是我,靳司旻。”聽到那“又夢到”三個字,靳司旻心裡是止不住的高興,連日裡的陰霾隨着這話頓時煙消雲散,他搖着靳雅,親密的肌膚接觸,讓靳雅一個激靈的坐起,水眸愣愣的睜大,“你是真的人?”
“難道還是假的?”他輕笑,捏了捏她粉嫩嫩的臉頰,“我來接你了,快起來,我帶你出去。”
聞言,靳雅狠下心掐了自己一把,真的疼丫!
“你來幹什麼?”語氣像結了霜般的冷,靳雅拉下臉揪着被子護在胸前,手不自覺的覆上櫻脣,黏黏的,“我睡着的時候你親我了?”
“太久沒見你,忍不住碰了一下。”靳司旻刻意忽略她冷到渣的表情,四下看了眼,拿起她衣櫃上的衣服就丟給她,“換上。”
“我不會跟你走的。”靳雅別開臉,粉脣緊緊抿着,“如果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如果想我死,你就儘管叫人。”
“你到底想怎樣?我已經放手了,葉妃也回到你身邊了,你還來幹什麼?”靳雅說不氣是假的,現在她只能逼着自己不去在乎這些東西,只要他不來招惹,她就會聽南宮夜的話,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忘記他。
靳司旻臉沉了沉,薄脣蠕動着欲言又止,凝眸看了她好一會兒纔在她身邊坐下,“丫丫,以前我是愛過葉妃,但是現在不愛了,她騙了我五年,在一起的三年,分開後的兩年,她爲我而死,我心裡一直放不下,現在她活了,不管以前怎樣,現在我的心裡只有你,我愛的也是你,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靳雅壓低了聲音抗着,“愛情也有期限,憑什麼你想愛的時候就愛,不想愛的時候就不愛了?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心裡有葉妃,現在我走了,我成全你們了,你說要跟我在一起,是因爲你心裡對葉妃沒愧疚了,靳先生,以前是我愛的太卑微,現在我不想這樣了,我要過我自己的生活,不想摻合進你的感情糾紛裡!”
“靳雅,說話要負責任!當初如果不是你硬要跟我在一起,我們現在會變成這樣嗎?!”靳司旻臉陰沉的很,聲調不由的加重,突的想起這是南宮夜的地盤,緩了緩氣,硬是壓下心裡的怒火心平氣和的勸她,“丫丫,這裡不是說話的地,等到了外面,我再跟你好好解釋。”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我說了不走就是不走,我也不要你什麼解釋,最好我們以後都別見面了!”靳雅不耐煩的窩進被子裡,矇住頭不吭聲,她受夠了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拳緊了緊,靳司旻定定的看着她,好半天都沒有動作,靳雅以爲他走了,露出兩隻眼睛看時,他卻和着衣服鑽了進來,手,緊緊的箍着她的腰,“既然你不走,我也不走了。”
“你瘋了,這是南宮夜的地盤!”她皺眉,使勁推着他,他就像塊燙熱的鋼鐵似的紋絲不動,“丫丫,我好累,我想睡覺了,別鬧我了行嗎?”
“你不能待在這。”
“一會兒,就抱着你睡一會兒……”
他就像個黏人的小孩抱着她不肯鬆手,靳雅皺了皺眉,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她真的很懷疑今晚是個夢,夢到靳司旻來找他,像個孩子似的抱着她……
“丫丫,我把戶口本都帶來了,等我們出去,我們就去民政局,我們結婚,生小孩,組成一個……真正的家……”
細碎的呢喃靜謐的響着,靳司旻把她摟在懷裡,軟軟的身子,許久不曾有的依戀。
冰冷的側臉摩擦着她睡的溫熱的小臉,細膩的肌膚,奶香味四溢的甜美,“丫丫,別放棄我,別跟我說不愛了,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那些話,她等了很久,可是現在,卻又變了味道,不是不愛,是時間錯過了……
靳雅任他抱着,迷戀着短暫的滋味,她彆扭了,她從來就不懂靳司旻的心,他有他的規劃,他有他的想法,他會揹着她完成他想做的事,可是,不都說夫妻之間要坦誠相待麼?他的行事,從來不會告知她……
月色柔和,兩人相偎着躺在,本以爲今晚就會這樣過去,睡意襲來時,外面,卻響起了打鬥聲。
“你還帶了誰來?”靳雅坐起身,卻是下意識的將他藏進被子裡,“你別動,我去外面看看。”
“我就來了一個人。”靳司旻拉着她睡下,聲音透着疲憊的沙啞,“別去,他們打他們的,我們睡我們的。”
“你睡你的,我去看看我的夜有沒有受傷。”靳雅掙開他,披了件外套就往門口走,聽到“我的夜”三個字,靳司旻立馬沒了好臉色,愣是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回了懷裡,“你的夜?話說出來之前最好動動腦子!”
“你怎麼知道我沒動腦子?”靳雅嗤笑着,“我已經答應了夜,會嘗試和他在一起,所以,靳先生,你還是請回吧,別在我身上浪費力氣了。”
眼眸微眯,靳司旻忽的邪魅笑開,指腹輕輕按壓在她嬌嫩的脣瓣上,“丫丫,彆氣我了,我知道你不會愛上別人的,乖,在外面玩夠了,該跟我回去了吧?”
“回去?爲什麼要回去?我想在這裡玩一輩子。”
“好啊,你在這裡玩一輩子,我讓林夢柯一輩子被別人玩。”靳司旻笑着,眸底滿滿是警告的意味,靳雅聽了臉立馬冷了下來,“你威脅我?!”
“隨你怎麼想。”
“夢夢現在有陸莫北罩着,就算你想動她,陸莫北也會讓你動!”
“是嗎?那就看看陸莫北是要命呢還是要她。”他輕笑,指尖捏起她的下巴,她憤怒的樣子讓他心疼,不過,眼下想讓她回來只能用這樣卑劣的手段了。
薄脣靠近,靳雅冷淡的偏頭,吻落了個空,靳司旻也不惱,只是就這麼看着她,靳雅被他看的渾身不舒服,忍不住又尖酸起來,“和任憶心結婚的時候你跑去澳洲瞞着我,和葉柔訂婚的時候你把我送去澳洲又瞞着我,現在想跟我結婚了,你怎麼不瞞着我就去領兩本紅本本回來?”
“唔,這是個好提議。”靳司旻死皮賴臉的笑了,扳過她的臉輕輕咬着她嘟起的脣,“好了,以前都是我的錯,現在我改,跟我回家好不好?”
“不好!”
“還彆扭着?”
兩人正說話間,門被一股力量硬生生的砸倒,南依蒼白着臉色迅速爬起單膝撐在地上,靳司旻機警的將靳雅護進懷裡,南宮夜帶着一身煞氣進來,紫眸掃過房間裡的人,最後定格在靳司旻清冷的臉上,“靳司旻,你什麼時候淪落到和喬沐彥爲伍了?”
“這話說的,怎麼你和他沒爲過伍似的。”靳司旻不屑的冷哼,南依凝眉握緊了手裡的槍,銀牙一咬,槍口正要對準靳雅時,手腕襲來錐心的痛楚,下一秒,身子側翻,手腕,被人硬生生的踩在地上!
“這點能耐,還敢闖進來?”南宮夜踩着她的手,低垂的紫眸殺氣盡現,接過匕首,刃口閃着鋒利的寒光,定格在她的手腕旁,“南依,我想喬沐彥沒這麼笨會讓你來這裡搶人,說,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要殺要剮,隨便!”
南依別開臉,閉上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喬沐彥有什麼好,要你這麼爲他賣命。”南宮夜嘖嘖輕嘆,半蹲着身子細瞅她的臉,刀尖口,已經對準了她的大動脈,“如果你不說,我要在這裡劃下去了喔。”
“來這裡我本來就沒打算活。”南依睜開眼鎮定的凝着他,“不過,這事不關喬少的事,他人在意大利,你們別牽扯到他身上。”
“這倒稀奇了,你是他的人,出任務他又不知情,那還有誰有這麼大能耐能喚的動你?”
“我只能說這麼多了,你殺吧。”然後,眼睛又一閉,真的只是在等死了。
南宮夜思量的眯了眯眼,靳司旻也奇怪,喬沐彥都走了,南依爲什麼會回來?她本來就沒打算活着出去,那她剛纔爲什麼要拿槍對着靳雅,難道——
“你的目的,是想殺了靳雅?”
睫毛顫了顫,南依依舊閉着眼,南宮夜卻看出了端倪,她這樣的反應,想必靳司旻是說對了。
“南依,本來我還想放你一命,不過,現在,你是沒必要再活着了。”南宮夜可惜的搖頭,匕首移至她的咽喉,刀尖正要劃開時,手機卻應時的響了起來,是喬沐彥的電話。
遲疑了會,還是接起——
『南依是不是在你手裡?』
“怎麼,想讓我饒她一命?”
『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不是我指使的,我也才知道,明天我來中國一趟,南依的命,你先給我留着。』
“……”
匕首入鞘,南宮夜命人將南依帶了下去,這才撣了撣手朝着靳司旻走來,“現在,該算算你……出現在這裡的帳了。”
“我女人在這裡,我來看看她。”
靳司旻絲毫沒有私闖民宅的覺悟,摟緊了靳雅的小蠻腰和南宮夜對視,南宮夜也不惱,向靳雅伸出手,“小雅。”
權衡了一番,靳雅還是將手交給了南宮夜,即使這樣,靳司旻也沒有要放手的打算,“夜,我就直說了吧,今晚,我是非帶她走不可的。”
“等會你連命都沒了,還怎麼帶她走?”南宮夜笑着,跟個狐狸似的,靳司旻也笑着,暗處的飛刀早已將彼此割颳了一百遍,“是麼?你覺得,丫丫會捨得我死?”
“你們愛打不打,我睡覺了。”靳雅本就坐在牀上,一本一本扳開靳司旻的手指,拉過被子又像鴕鳥似的矇頭蓋住自己,耳朵,卻豎的直直的聽着外面的動靜。
“靳司旻,我說你怎麼就這麼厚臉皮呢?小雅不愛你了,你就不懂得放手讓她去尋找她自己的幸福?”南宮夜搬來了條椅子坐在牀邊,意思很明顯,今晚他就這麼守着她了!
看他還能不能三更半夜的跟鬼一樣的飄進她的房間佔她便宜!
“我跟她之間有誤會,誤會解開了就好。”
靳司旻也搬了條椅子在牀邊坐下,擡眸對着對面的南宮夜笑的有禮而疏離,“對了,我把你爸媽接到我那裡住了幾晚,現在,楓正在那裡照顧着他們呢。”
“原來你除了厚臉皮還那麼不要臉啊,我們之間的事,還扯到老人身上了?”
“怎麼不要臉了,伯父伯母住的很開心啊。”
氣氛持續性僵持,靳雅揪着被子坐起,下一秒,竟是撲進了南宮夜的懷裡,“靳先生,趁早把夜的父母還給他,如果他們出了什麼事,我不會原諒你。”
聞言,靳司旻的笑再也掛不住,整張俊臉繃的鐵青,“靳雅,別忘了,是誰把你養這麼大的!”
“所以呢?要我割肉還父割骨還母嗎?”靳雅牽脣笑的冷淡,在南宮夜身上搜出那把匕首,朝着自己的手臂就刺了下去!
“嗯哼!”悶哼聲響起,靳雅不覺得痛,因爲那把匕首,插在了南宮夜的手臂上……
“夜……”靳雅驚詫,心中暗罵着自己,她在南宮夜懷裡,早該想到他會爲自己擋下這一刀,懊悔和心疼清晰的浮現在那張小巧精緻的臉上,兩人的互動,看的靳司旻臉色越來越陰沉,起身繞過牀,刀身插的不深,他徑自握住刀柄,一個用力將它拔了出來,血涌出之時,在靳雅的責罵到來之前,刀尖沒入肩膀,他,硬生生的刺入了自己的左肩!
“一刀還一刀,可以了嗎?”
脣角牽起嘲諷的笑,不管血流了多少,刀拔出便被扔在了地上,靳司旻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一步步邁出房間,背挺得筆直,筆直的過於蒼涼……
靳雅猶豫着沒有追出去,南宮夜凝眉深思,隨意的取了塊毛巾捂住傷口,“走吧,我帶你去找他。”
“要斷就斷的徹底,他怎麼樣,跟我無關。”
“既然無關,那你哭什麼?”
手下意識的往臉上摸去,這時,她才發現,無意識下,自己竟然哭了……說到底,看着他受傷,還是會心疼的吧……
……
長長的綠茵道,肩膀失血過多,他的臉色分外蒼白,血,沿着指縫溢出,染溼了黑色夜行衣,也在地上,拖沓出了一條血路。
“喲,偉大的靳少,你就想這麼走了?把我們這裡當賓館了?”黑夜中,Leo戲謔的聲音響起,他不用擡頭,也知道身旁已經多出了數十人。
鬆手,右手習慣性的摸向腰間的配槍,還沒夠到,四面八方,數十個槍口正齊刷刷的對着自己,靳司旻清淺的笑開,低眸凝着手心紅勝曼珠沙華的鮮血,“以多欺少,我算是見識了。”
“我們不是正人君子,玩的是手段,何況,跟靳少講公平,我怕傳出去都會笑掉大牙啊。”
Leo親自上手搜了他的身,繳了他的槍,“你們,都把槍收了,陪我們的靳少,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