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長瀑如銀龍,從綿延的山崖上傾泄而下,落在平靜的水面上,蕩起道道碧藍漣漪,等到遠處,卻又是波平如鏡,
湖岸上,碧草茵茵,在微風間輕輕拂動,簇擁着夾雜在其中的那一束束花團錦簇,彷彿被人修剪過似的,長得格外的茂盛,鶯蝶亂舞,熱鬧異常,叢花深處,蓋着一間茅舍,四圍圍着籬笆,這四面環山的幽幽山谷間,竟是蓋着這麼一間普通的農舍,
院落中,一個約莫二十三,四歲的蘭衣女子靜靜地坐在正中,手中麻利地做着針線活,她的身旁,一個小女孩手託着腮,一絲不苟地看着。
那女子算不得絕色,但她身上卻似有着一種奇異的氣質,輕輕地,柔柔的,一顰一笑間都似是能盪漾出那溫潤若水般的柔情,足以讓天下任何一個男子癡迷,而他身旁的那小女孩看上去十歲左右,臉蛋白嫩中透着粉色,腦後扎着個小馬辮,隨着她的小腦袋不住在空中晃動,可愛異常。
驀地,那個女子身子顫了一下,似是若有所覺般地停下了手中的織繡,向着西邊的天際望去,只是空中卻是什麼也沒有,她呆呆望了一會兒,轉過身來,秀麗的眉頭微微皺了皺,輕輕嘆了一口氣,
“姑姑,你怎麼了?”身旁,那個小女孩黃鶯般的清脆嗓音響起,向着這女子問道。
“沒什麼,”那女子疼愛地看了眼前的女孩一眼,嘴脣動了動,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望着眼前的女孩,溫柔地道,“沐兒,姑姑出去一下,很快便回來,”
“哦,”那叫沐兒的小女孩聽話地點了點頭,
那女子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眼中憐愛之情顯而易見,她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湖邊,望着那碧藍的湖水,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恭聲道,“煙瑤請兩位前輩現身一見,”
她的聲音不大,但見水面上,道道水波盪漾開來,兩個黑袍老者從虛空中化出,靜靜佇立在水面上,對着她問道,“柳姑娘,可有什麼事嗎?”
那女子微微搖了搖頭,對着眼前的兩個老者道,“兩位前輩,如果煙瑤沒記錯的話,兩位前輩已經暗中保護煙瑤十五年了”,她說着,頓了頓,道,“煙瑤一介凡俗女子,實在不值得兩位如此,何況谷中生活安逸,鮮有外人來此,說不上會有什麼危險,兩位前輩大可回得玄鬼門中,實不必爲煙瑤浪費大好時光的。”
“柳姑娘,”那兩個老者不由愣了愣,問道,“柳姑娘可是覺得,我等這兩個老頭子留在這於姑娘有所不便嗎?”
“前輩誤會了,煙瑤豈敢這麼想,”那女子忙道,“兩位前輩已經盡心守護了煙瑤十五年,此中情義,煙瑤感激不盡,只是,煙瑤也曾聽說如今玄鬼門內,百廢待興,正是用人之際,煙瑤豈敢再勞煩兩位前輩。”
“柳姑娘多慮了,”那兩個老者道,“門主向來深謀遠慮,爲人處事向來打點得分毫不差,他既是命我倆人在此守護柳姑娘,想來門中事務已然有所計劃,更何況我兩人既然領命在此保護柳姑娘,自是應當盡心盡力,倘若擅自離去,便是觸犯了門規,門主的話,我二人實在不敢違背。”
“既是如此……”那女子微微皺了皺眉,忽然翻手取出一物,卻是一塊烏黑晶瑩的五角令牌,只聽她朗聲道,“門中規矩,見玄冥令有如門主親臨,”
兩位老者見得令牌,陡然一驚,不由單膝跪地,恭敬地,“參見門主。”
“兩位前輩快請起,”柳煙瑤忙欠身扶起兩人,道,“煙瑤迫不得己,唯有動用玄冥令,還請兩位前輩能
回門中,替煙瑤傳一句話,請兩位前輩見諒,”
“柳姑娘客氣了,”那兩人站起身來,對着她微一施禮,道,“不知柳姑娘有什麼話需老朽傳與門主,老朽一定帶到,”
“我……”柳煙瑤擡頭望着天際,淡淡思索了片刻,道,“還請兩位前輩轉告他,這些年來,我在這裡過得很好,不用再派人來保護我,他若當真有心,還請他自己迴風月谷來見我,”
“還有……”她說着,輕嘆一聲,“麻煩兩位前輩幫我轉問他一句,二十年之期已過大半,如今只剩下五年,他是不是當真這麼狠心,再不願讓我見他一面了,倘若當真如此,還請兩位前輩轉告她,”
“這二十年來,我會一直聽他的話,沒有去找他,可是等着這二十年過去後,只怕煙瑤,未必肯這麼聽話了……”
輕輕地,那女子堅定的聲音迴盪在這空谷間,帶給人心中一股異樣的震撼,那個女子低下頭來,對着兩位老者微微一笑,“麻煩兩位前輩了,”
“柳姑娘客氣了,”那兩位老者恭聲道,“柳姑娘的話,老朽一定帶到,告辭,”說着,兩人對視一眼,化作兩道黑光從水面上沖天而起,朝着遠方的天際直飛而去。
那個女子靜靜站在原地,直至兩人的身影消散在天際間,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回院中。
山崖上,那兩個老者看着柳煙瑤走回院中,其中一人忽地開口問道,“怎麼辦?我們當真要回門中嗎?”
“不回去還能怎麼辦?”另一人無奈道,“見玄冥令如門主親臨,你想抗命嗎?”
“這倒也是,”那人點點頭,“想不到她手裡竟然會有玄冥令,門主對她真是重視有加啊,”
“你現在纔看出來嗎?”另一人道,“柳姑娘今年少說也有三十多了,可她的容貌跟十年前相比沒什麼變化,能讓一個普通人青春不老,縱是以門主的修爲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也對,”另一人點了點頭,問道,“不過門主既然這麼重視她,爲什麼不親自來見她,又或者把她帶回門中去,卻要把她留在這麼一個山谷裡呢?”
“誰知道呢,”那老者搖搖頭,“你注意到沒有,柳姑娘一直在強調二十年,如今她與門主已經分別十五年了,我猜五年之後,恐怕會有事要發生了,”
“五年之後,會有什麼事?”另一人不由問道,
“我如何能知曉,”那老者搖搖頭,“不過想來就應該是門主將她留在這的原因了吧,”
他說着,嘆了一口氣,“這女子倒也當真是堅強,整整十五年沒見着人,還是在等門主,說起他來還是這麼淡然,也不知門主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搖了搖頭,看了身旁的老者一眼,“走吧,”
兩人化作兩道黑光向着西方直飛而去。
天機山脈間,
正值洛竹劍會,正道將近九成的修道之人都紛紛向着天機山脈而來,爲了表示對太古女媧氏的敬重,人們並沒有攀上七大主峰,而是在七峰下的山林間駐紮下來。
此刻正是清晨,又是洛竹劍會的第一天,絕大多數人都已向着七大峰之一的洛竹峰去了,喧鬧過後,唯有一座座帳篷靜靜地立在山林間,顯得有些寂寥,
卻見一個紫衫女子正在正道巨派——凌雲宮的駐紮地前來回地踱步,卻正是碧玉華,
但見她不住地來回踱着步,時不時地擡頭向着遠方張望,一副焦急之色,
也難怪她這麼緊張,昨天從
雲中峰下來後,那個小師妹忽然間就對她說想要一個人靜一靜,還未等她回答就急急忙忙地跑開了,結果這一靜就是一夜沒回來,要知天機山據傳乃是太古時期女媧氏用七彩石祭煉而成,內蘊天機,玄妙無比,從無法御劍這一點就可體現。更何況當年縱是魔神蚩尤也無法攻破,倘若一旦有個意外,只怕自己這位師妹當真是凶多吉少了、
她想着,不由得苦嘆一聲,早知如此,自己說什麼也要跟上去,起碼也要弄清她想要做什麼纔好,
“師姐,你怎麼在這,”她正想着,忽聽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擡頭望去,卻正是白靈兒一身白衣翩翩而來,驚訝地望着自己。
“師妹,”碧玉華見了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上前道,“你可算是回來了,”
白靈兒看着眼前的師姐,愣了愣,奇道,“師姐,你站在門口做什麼?”
“我在等你啊,”碧玉華白了她一眼,“你去哪了,一晚上沒回來,你可真是擔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白靈兒看着她焦急的模樣,不由得心中一暖,吐了吐舌頭,“師姐,對不起了,”
“好了好了,回來就好了,”碧玉華看着她的樣子,鬆了一口氣,問道,“你去哪了?”
“我去見了一個人,”白靈兒說着,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她高興地向碧玉華道,“師姐,你知道嗎?他也來了,我跟他在一起呢,”
“誰?”碧玉華一愣,但看着白靈兒那喜氣洋洋的樣子,一下子反應過來,“是他,他也來了!”
“嗯,”白靈兒甜甜應道,“我昨天就跟他在一起呢,你知道,他已經接受我了,他答應我要帶我走,”
“你昨天晚上跟他在一起?”碧玉華一驚,驚異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師妹,你該不會是……”
“什麼?”白靈兒高興地問道,隨即臉上一紅,嗔道,“師姐,你想哪裡去了,”
“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碧玉華連忙討饒,沉吟了一會兒,問道,“他怎麼會來這裡,他來這裡做什麼?”
“他怎麼就不能來了、”白靈兒聞言皺眉,氣道,“師姐,你別忘了,他在彭蠡可也救過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碧玉華哭笑不得,道,“我只是覺得奇怪罷了,來這裡無非是爲了洛竹劍會罷了,可是我看見過參賽人員,他可沒有報名,而且看他的本事,根本無需來看我們的比賽,難不成是爲了其他人才來的?”她說着,望向白靈兒,“師妹,你知道嗎?”
“我?”白靈兒愣了愣,搖了搖頭,
“你呀,”碧玉華苦笑着一指她的額頭,“算了,不說這個,一說到他你就成了傻子,什麼都不想,”
她看了看天色,轉身向着白靈兒道,“師妹,我們走吧,洛竹劍會快開始了,”
“嗯,”白靈兒點點頭,問道,“師姐,這次劍會你不參加,不覺得可惜嗎?”
“有什麼可惜的,我都參加過三屆了,”碧玉華一笑道,“倒是你,不用打就直接進內賽了,可要好好爭一口氣了,”
白靈兒吐了吐舌頭,“能進內賽的,不是玉水寺和玄鬼門的精英就是在外賽第一的冠軍,只怕我第一場就被刷下來了,”
碧玉華不由得一笑,“傻瓜,哪有你這麼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好了好了,快走吧,”說着,她一拉白靈兒向着洛竹峰而去,
白靈兒一笑,卻不由得轉頭向北邊望了望,那裡,那座雪峰正隱於雲霧間,俯瞰着世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