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911事件
一個星期後,憑着李瑋峰在最後關頭的進球,中國隊客場逼平了卡塔爾,出線形勢一片大好,球迷們都爲之興奮。
阿力一直有買報紙的習慣,以應對不願意上的課或者聽不懂的課,無論是體育新聞還是社會新聞,連廣告都逐一瀏覽,他覺得這樣纔是把買報紙的錢充分利用了。這天也毫不例外,上完了早上的三堂高等代數課,趁着中間休息,逼着我們陪他去學校報亭買報紙,我也欣然應允,順便透透氣。
孰料到了學校報亭,老闆居然告訴我們說,報紙沒了,都賣完了。
平時很少會發生售罄的事情,我們也沒去問老闆,今天報紙怎麼賣的這麼快。反正距離我們當前位置最近的一家報刊亭就在校外,走過去也不過就是十分鐘,即使回去上課遲到個五分鐘,也是沒問題的,畢竟任性起來,不上課也是常有的事情。
我們一行人爲了買到一份報紙,懷着朝聖的心情往校外走着,順便去買點心,一路上還在討論是買油條豆漿還是粢飯。這份輕鬆的心情,直到路過了三個書報亭都說沒報紙了才逐漸消失。
“怎麼回事,今天報紙怎麼都沒了?”阿力問第四家書報亭老闆。
老闆不緊不慢的擡了擡眼鏡,“不看新聞麼?出事了,當然報紙賣的快了,半小時前就賣完了。”
什麼叫不看新聞麼,我看了新聞還來買你報紙麼,你當我們學生錢很多嗎?
阿力的脾氣還是很不錯的,“出什麼事情了?”
“美國被炸了。”老闆的語氣裡,聽不出一絲的喜怒哀樂,分明是一種看淡了世事的淡定。
相比老闆的鎮定,我們幾個可是瘋狂了。
“什麼,美國被炸了?”
“誰炸的?”
“被炸成什麼樣了?”
“不會是中國炸的吧?”
“肯定是中國炸的,上次炸我們大使館,這次炸回來。”
“會不會報復,來炸我們?”
“對啊,要報復肯定來炸上海啊,東方明珠是不是很好炸,那麼顯眼。”
七嘴八舌討論了一大通,報攤老闆都沒拿正眼敲我們,目不轉睛地盯着手中的良友。不買報紙,我們就算鬧破天,也是路人,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最終還是決定,課可以不上,但是一定要買到今天的報紙,否則就意味着和這個時代脫節了。一旦脫了節,再趕回去可就不那麼容易了,還沒等別人看不起我們,我們自己就先把自己看輕了。
像報攤大叔這樣的心態,賣報吃飯過一生,天地安危兩不知,太可憐了,畢竟沒有受過高等教育,不知道他這個前沿陣地傳達輿論所需承擔的艱鉅責任。就這種覺悟,也就只配一輩子賣報紙了,賣雜誌都是高看了你。
我們也沒冤枉他,出了這種大事,你作爲老闆,好歹多進幾張報紙啊,利國利民又利己。別說自己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你幹了這行業那麼多年了,對突發事件的嗅覺,一點都不敏銳。總之一句話,面對意外,老闆顯得太不專業了,完全體現不出做一行愛一行的重要性。
造成的後果,就是現在,逼得我們在路上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買到了一張有說這個內容的報紙,而那個書報亭已經在一處鳥不拉屎非常荒涼的地界了。書報亭的背後就是高壓線,我們受過教育的人,都知道這裡有輻射,也不知道是老闆腦子被輻射壞了在這裡開店,還是開店久了腦子被輻射壞了。
境界還是有高低的,在這麼偏僻的地方賣報紙,還留了那麼多份,這位老闆才配得上是行業的楷模。
我對世界形勢只是有個很模糊的概念,和阿力、兆聰、徐凌之、滿御他們相比,等於是政盲。滿御走後,他們也絲毫沒有鬆懈對自己的要求,幾個人一天到晚討論軍事,政局,別說世界和國家,就是整個地球的未來,都已經被他們研究透了。在他們的耳濡目染下,我和濤子從不知道自己究竟不懂什麼的一介凡夫俗子,迅速成長爲一名知道自己不懂軍事不懂政治的凡夫俗子。
要說興趣,我並不大,所以只是撩了一眼報紙的標題,但這樣也挺驚悚的,兩座大樓就這麼被飛機穿過,那得死多少無辜的人呢。雖說那些倒黴的人,不知道平時爲人如何,幹過多少好事,又幹過多少壞事,但就這麼被恐怖襲擊終結了生命,真的是一件很令人憤怒的事情。
對於我來說,感慨也就到此爲止了,剩下的源於此次事件引起的一系列格局變化,這類技術性分析就交給偉大的未來國防三人組了。他們並不會因爲滿御的遠赴德國就深藏自己的雄心壯志,反而爲了彌補滿御不在的遺憾,更加忘我的討論,把他那一份也補齊。
不知道遠在德意志的滿御,此刻是否是喝着慕尼黑的啤酒,和老外揮斥方遒。
反正我是聽不進去的,濤子還偶爾搭個話,拾個茬,想要表現出自己有一定的理解能力,我是根本沒想法。他們幾個在路上就討論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路,磨磨蹭蹭到了中午飯點才趕到,課肯定是上不了了,但討論世界和平的強調可是一點不能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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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我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補考。
經歷了兩個學期,一個學年,我已經明白了自己作爲一個大學生應該採取的生活方式。
開開心心的過着大學生活,把以前十幾年沒有玩的事物,都不偏不倚地一一玩過來,同時順便進行正常的學習。到了期末考試前,努力權衡利弊,做出究竟本續期需要保住哪幾門課程的抉擇,然後重點複習單點突破。到了暑假,讓父母明白,沒有補考、沒有重修的大學生活是不完整的,努力降低父母的期望,同時調整自己的心情。在接到成績單後,我應該好好複習,迎接補考,讓父母覺得我孺子可教並非無藥可救。
這些事情都需要按部就班的執行,有了以上這一系列的努力,我接下去要做的就很簡單,只需要在補考中證明自己還不至於一無所知就行了。當然需要在補考中證明自己的還有很多人,譬如阿哲、阿力、濤子、唐莫斯、張翰文,做的是新卷子,卻都是一些老面孔。
濤子和阿力是很冤的,他們的理科成績特別好,都是優等。可是英語這門課,卻讓他們在開學後和衆多補考者坐在一起,也挺丟臉的。
至少我替他們覺得丟臉,一件事情要是別人覺得丟臉了,那是真的丟臉了。
何況我還替他們覺得冤。
不過阿哲和大聖的觀點卻不一樣。
“從本質上來說,英語不及格,和高等代數不及格,沒什麼兩樣,都是不及格,甚至和體育不及格都沒什麼區別。”大聖如是說。
“都是屬於某些東西不夠用的情況,就這點智商儲備,用在數學上,數學成績好了,但是智商餘額不足了,英語成績自然就上不去了,道理是一樣的!”阿哲補充道。
這樣想想其實也挺有道理的,特別是我一旦這麼認爲了,就會有一種自己完全已經是盡力了的錯覺。俗話說得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就給了我這麼點智商,我該怎麼辦。
儘管如此,我還是很認真地對待每一次的補考,畢竟補考是個分水嶺,補考不及格,就要進入重修階段了,到時候花時間,花精力,關鍵還要花錢。
阿力卻依然是憤怒先生,自己買的那份人民日報,頭版頭條居然是九運會,而不是雙塔被毀,我們都笑他吃自己的飯,管別人家的事情。你再怎麼專注發生在美國的這件大事,人家卻還是不會給你一個英語及格。
很慶幸,現在看來都是一個個很難過的關卡,在當時都有驚無險的過了,大二上半學期的幾門補考,最後都涉險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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