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盃戰爭,是當年製造聖盃的時候就選定的運作程式,雖然並非完美,但其核心部分卻有着獨立運作的半智能體系。
每當聖盃吸收了足夠的大地魔力之後,就會籠罩整個冬木市,並遴選出七個魔術師,將特殊的魔力灌注在他們身上,以產生足以制約英靈的令咒。
然後,這七位魔術師就能開始召喚英靈了。
英靈的具體召喚過程,完全由聖盃負責,所以即使是魔術的門外漢,也可以輕易的召喚出強大的英靈。
當七位英靈的戰鬥中,有六位隕落的時候,他們的靈魂力量會被聖盃的核心吸收,與原本就存儲的大地魔力結合,開啓通往根源,探索第三法的通道。
一般而言,聖盃選擇魔術師會從強者還是遴選,不過另一方面,有主動參與意向的魔術師也會有優先權,反之,如果有魔術師不想參加聖盃戰爭的話,也自有各種方法屏蔽聖盃的感應,因此像是老蟲子間桐髒硯,或者愛因斯貝倫家的家主阿哈德之類的老魔術師,都能從戰爭中脫身。
如果整個冬木市的魔術師數量不足的話,那麼聖盃就會降低評判標準,將有潛力的準魔術師納入考慮範疇,甚至主動提升他們的魔力以滿足七人的標準。換句話說,即使像是間桐慎二這種幾乎和普通人一樣的退化魔術師後裔,如果真到了沒有參戰魔術師可選的時候,也能被聖盃強行激發出魔術迴路,然後賦予令咒。
“不過,看來聖盃還沒有淪落到向無能者下手的地步呢。”
間桐家的密室裡,墨釋君看着自己依舊潔白乾淨的雙手,不由得嘆息道。
昨天的這個時候,自己的義妹間桐櫻跑過來,表示“手上浮現出了奇怪的紋路”,就讓墨釋君第一次見識到了實物的令咒,同時也確認聖盃戰爭已經迫在眉睫,間桐櫻被列爲了參與聖盃戰爭的御主人選這件事。而自己這邊卻完全沒有被聖盃選擇的預兆,看來是落選了。
其實,這也是可以預測的,雖然墨釋君扮演的間桐慎二,已經靠着從間桐髒硯身上奪取的七條魔術迴路,觸及了魔術世界的領域,但那是靠着此世之外的傑諾娃細胞才完成的移植,並不被這個世界的法則認同。
因此在智慧不高的聖盃看來,如今的間桐慎二依舊是一個沒有魔術天賦的無能者,身上的魔術迴路則被評定爲“隨身攜帶的魔術物品”而不是“與身相融的魔術資質”。
“可惜了,如果我能夠召喚英靈的話,說不定可以召喚出與衆不同的羈絆者呢,比如說……英靈薩妃蘿絲?”
一面進行着無聊的臆想,墨釋君一面進行着今晚需要的準備工作。
爲間桐櫻召喚英靈。
一旦被聖盃確認爲參戰魔術師,即使什麼都不做,到了時間依舊會有英靈自動被召喚出來參與戰鬥。不過,人類的神話傳說異常衆多,各種英雄也有強有弱,完全無序的召喚很大可能召喚出徹底無能的英靈,更不用說和魔術師性格屬性不兼容的例子了,因此,爲了能提高在未來戰爭裡的勝算,主動的有選擇的召喚英靈,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主動選擇英靈,依靠的是與那位英靈的羈絆,比如召喚者擁有着目標的血脈就是一種羈絆,不過更常用的方式,是找到那位英靈曾經使用過的關鍵物品,再利用兩者的聯繫將英靈召喚出來,這就是魔術師們所說的“聖遺物”。
比如老好人衛宮士郎,靠着養父藏於他體內的阿瓦隆劍鞘,在危急關頭直接召喚出了英倫之王亞瑟王,而遠阪凜在沒有準備任何聖遺物的時候,靠着自己和衛宮士郎的定情信物,硬是跨越時間的界限,把自己未來已經成爲大魔術師的老公當作英靈召喚回來了。
而在《命運之夜》的故事裡,間桐櫻召喚的英靈Rider(騎兵)的真身,則是古希臘神話裡的著名女妖美杜莎,本身是海神與大地之神的女兒,天生擁有“石化魔眼”和“飛馬佩格薩斯”(沒錯,就是星矢的那一匹),是既有神性也有怪物屬性的速度型戰士。由於英靈是以自身最巔峰時代的形態出現的,所以她並沒有表現出被雅典娜詛咒之後那種滿頭蛇發的樣子,下半身也沒有變成蛇身,而已依舊保持着普通人類的形體。
雖然就英靈的戰鬥力而言,這個美杜莎只能排在中等。比之擁有“誓約勝利之劍”和“阿瓦隆”的騎士王阿爾塞莉雅,擁有“王之財寶”和“乖離之星”的最古之王吉爾嘉美什,或者擁有“射殺百頭”和“十二試煉”的半神英雄赫拉克勒斯,美杜莎都遠遠落後。不過,墨釋君還是決定將她召喚出來。
理由,很簡單,因爲這是一個真正與間桐櫻貼心的英靈。
那不是簡單的御主和英靈的契約,而是命運共同的兩個靈魂互相感應和關懷,超過姐妹,接近母女的密切關係。
在聖盃戰爭裡,比起強大的敵人,不能貼心信任的英靈纔是最麻煩的存在,如果英靈不能完全支持御主,戰鬥的時候不盡力,行動的時候偷偷放水,甚至關鍵時候反過來捅御主一刀,那纔是最悲慘的事情,雖然聖盃賜予的三道令咒,可以強行命令英靈行事,但是那也只有三道而已。而且,間桐櫻從來不是心機深沉手腕老辣的人物,如果不小心召喚出一個狡詐的英靈,用騙術什麼的把令咒消耗掉,那才真的危險了。
至於勝利,則可以通過其他辦法來取得。
所以墨釋君佈下了召喚陣,然後,將自己從家族寶庫裡找到,並早早給櫻隨身攜帶的伊特魯里亞水晶鏡,放到了正中間。
據說這面鏡子裡,帶有美杜莎的那位古海神父親的力量,足以成爲召喚她的媒介。
接下來,就是櫻照着魔術書,念起了相關的咒語。
“純銀與鐵,與基石訂定契約之大公,祖先爲我們的大師。用牆壁擋住流動的風,關上四方之門,循環在從王冠而出,到達王國的三叉路上吧!關閉吧。關閉吧。關閉吧。關閉吧。關閉吧。”
“汝之身體在我之下,我之命運在汝劍上。若遵從聖盃之呼喚,此意志,此義理的話就回應我吧!在此發誓。我是成就世間一切善行之人,我是傳達世上一切惡意之人。纏繞汝三大言靈七天,來自於抑止之輪、天秤的守護者喲———”
咒語很意外的是俄語,因爲間桐家的原身是來自俄國的馬奇裡家族。(也就是說,其實間桐髒硯是俄國人?那他那純正的日本風格是怎麼回事?但是這個出身偏偏是蘑菇自己爆料的黑暗情報,相當權威。)
片刻之後,一片藕荷色的光芒之中,一個身材高挑的長髮女子,緩緩成魔法陣裡浮現了出來。
她沒有言語,只是默默地想着櫻單膝跪倒。
這位女性英靈有着紫色的長髮,幾乎垂到腳踝,與櫻的髮色幾乎一樣,身高在一米七以上,在這個普遍身高矮小的島國裡,絕對是鶴立雞羣的高度。她的容貌難以窺視,因爲一張複雜的黑色面具遮住了眼睛和臉龐上半部,但只看鼻口和下頜的部分,也能知道那是一位罕見的美人。
“你……你就是英靈嗎?”第一次見到大變活人的間桐櫻,有些緊張地問道。
“美杜莎,職階Rider。”
現身的英靈似乎不善言辭,比之三年前的櫻更適合“三無”的稱號,不過,墨釋君並沒有關心這一點,而是藉助周圍的魔術機關,探測着美杜莎的強度。
英靈的強弱,一方面和本身的基礎能力、傳說等級以及職階有關,另一方面,也和御主的魔力以及屬性有關。同一個英靈,同一個職階,在被不同的御主操縱的時候,都有不同的表現,雖然總體來說,是魔力越強的御主,操縱的英靈就越強大,但是也會出現同等魔力的御主,在有些人手下的時候英靈力量更高,在有些御主手下的時候速度更快的變化。當然,如果御主的魔力能強到聖盃等級的話,那麼另英靈發揮出比生前和傳說中都更爲巨大的戰力,也不是不可能的。
“筋力:B,耐力:C,敏捷:A+,魔力:A。”
由於是英靈召喚系統總設計師間桐髒硯留下的機關,所以即使不用特別的測試,也能探知這密室裡英靈的強度,不過虛無縹緲的運氣和沒有拿出的寶具,就不在探測範圍了。
……看來不錯,比之我記憶裡的美杜莎的各項能力,除了力量,普遍都要強上一個檔次,已經可以和Saber相比了。是因爲櫻吞噬了間桐髒硯幾乎全部的魔術迴路,又不用再被老蟲子的靈魂抽取力量,所以魔力比原來的故事裡龐大了幾倍的緣故嗎……
然後,取代了不知如何與沉默的美杜莎交流的間桐櫻,墨釋君主動開口道:“如果你就是我們預計召喚的古希臘傳說人物美杜莎,職階又是Rider的話,那麼,你的能力就是石化魔眼和天馬佩格薩斯了嗎?”
美杜莎繼續沉默,完全沒有理會身邊這個海帶頭少年的意思。
墨釋君無奈地攤手,然後給間桐櫻使了個眼色。
櫻點點頭,向着美杜莎說道:“如果你是我的從者的話,就請回答我哥哥的話吧,他是我最信任的人。”
美杜莎這才擡起頭,向着墨釋君說道:“是。”
依舊是惜字如金。
“好吧,目前七位英靈還沒有召喚完畢,所以聖盃戰爭也算不得正式開始,你的任務是保護我的妹妹。當然,作爲機動性的英靈,你也可以外出自由活動熟悉這座城市,作爲見面禮,這個送給你。”
墨釋君說着,將一個小盒子遞了過去。
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副高級女式無邊眼鏡。
“?”美杜莎神技一般地以半張臉表達出了疑問的表情。
“那是名爲‘魔眼殺’的魔術眼鏡,可以在不阻礙視力的同時,封印魔眼的殺傷力,我想對於不能自由關閉石化魔眼的你,會是一個好的道具,至少可以讓你以普通人的裝束陪着櫻上街。”墨釋君解釋道。
美杜莎想了想,低頭取下了戴在臉上的眼罩,然後將新眼鏡戴上,終於露出了那近乎完美的容貌。
“不錯,連瞳孔的樣子都被幻術調整了,不愧是蒼崎橙子大師的作品。”
墨釋君感嘆一聲,因爲美杜莎的魔眼和一般魔眼不同,天生的瞳孔是長方形的,所以即使戴上眼鏡也會顯得怪異,爲此蒼崎橙子專門加上了調整,使得別人看到的只是一對正常圓形的淡紫色瞳孔,免去了駭人的外形。
“謝謝。”得到這樣的禮物,美杜莎似乎也很開心,額外分出一個感謝詞表達了心意。
看着美杜莎走到櫻的身邊,並開始試着交流的時候,墨釋君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了密室。
……看來,櫻這邊已經沒有問題了,美杜莎雖然正面戰鬥不行,但騎乘飛馬的速度卻是所有英靈裡最快的,在《命運之夜》原著裡被逼着打硬仗是在是太浪費了,她的真正作用應該是游擊戰和保護御主逃命……
墨釋君推開間桐家大宅的大門,走了出去。
……那麼剩下的工作,就是去奪取屬於我的英靈了……
“叮叮咚咚叮嘟嘟————”
“摩西摩西,我是淺上藤乃。”
“淺上,我是玄冰,能看到冬木市內部的情況了嗎?”
“是的,玄冰隊長,自從三天前聖盃的力量正式運作開始,對於我的視覺屏蔽就已經解除了,不過,另外的主動防禦機制也開始運作了,如果我再對冬木市的目標使用遠距離的魔眼攻擊的話,就會遭到直接的反擊,而不是在得手之後的封鎖了。”
“沒關係,淺上,告訴我你現在能找到的御主們的位置。”
“是,除了早已召喚出狂戰士的愛因茲貝倫家,以及令妹間桐櫻之外,住在言峰教堂的魔術協會特派魔術師巴澤忒小姐,以及遠阪家的遠阪凜小姐,都已經得到了令咒,只是還沒有開始召喚英靈。除此之外,另外兩名剛剛進入冬木市的魔法師,也已經得到了聖盃的力量,只是我還不知道他們中,哪一個可能召喚出Caster(魔法師),哪一個可能召喚出Assassin(刺客)。”
“很好,那麼金閃閃和衛宮君呢?”
“金閃閃……呃,上次聖盃戰爭留下的英靈Archer(射手),‘最古之王’吉爾嘉美什王最近經常前往市區的彈珠店賭博,每次都是滿載而歸,所得錢款用於改善言峰教堂的伙食和住宿環境,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異常。而您的朋友衛宮士郎先生,則沒有任何獲得令咒的跡象,看來他會是最後一個成爲御主的人物。”
“好吧,告訴我那兩個外來魔術師的位置和特徵。”
“是,其中一個住在速水區的一處公寓裡,以魔術迷惑了原來的住戶,令他們前往外地旅行,自己則每天都不離開房間,似乎完全沒有在準備召喚的儀式,他的特徵是大鬍子和禿頂,擁有着一根七顆綠寶石鑲嵌的手杖,手杖內部藏了細劍。另一個魔術師藏在城市西邊繪木區二戰時期留下的防空洞裡,每天以壓縮餅乾和泡麪爲食,飼養了許多老鼠作爲使魔,不斷探測周圍環境,還沒有開始召喚的跡象,特點是左邊臉上有黑色的羽毛狀紋身,不是令咒。”
“唔,看來不好判斷,那麼淺上,他們有沒有攜帶聖遺物?”
“很抱歉,隊長,根據我所瞭解的情報,Caster(魔法師)如果還是‘背叛之魔女’美狄亞的話,她的聖遺物是一卷來自黑海附近出土的古希臘文獻。但是這兩個目標都攜帶着各種難以解讀的古老魔術典籍,由於古希臘時期的魔法文字基本已經失傳,所以我無法判斷究竟那一卷是美狄亞的聖遺物。而Assassin這個單詞本身就是山中老人的名字,也就是刺客職階最合適的聖遺物,所以沒有其他的聖遺物可以提供判斷。”
“沒關係,隨時幫我盯着金閃閃和衛宮士郎的動靜就好,其他的問題我來解決。”
“能幫助您是我的榮幸,隊長。”
墨釋君闔上手機,微微嘆息一聲,作爲不是御主的魔術師,想要插手聖盃戰爭,自然要多花費一些功夫,就像言峰綺禮的處心積慮一樣,自己也必須選擇適合的切入點,奪取一個英靈的控制權才行。
愛因茲貝倫家的狂戰士赫拉克勒斯是不用想了,那種半神血脈的超級英靈,除了進過特別調製的人造人之外,沒有正常的魔術師能夠驅動。
櫻的騎兵英靈美杜莎,在原著裡是被讓渡給間桐慎二使用的。可惜她只忠誠於間桐櫻,對間桐慎二的命令絲毫不熱心,對聖盃也沒有太多追求,發揮的實力自然有限,與其強行帶在身邊,不如放回櫻那邊做保鏢的好。
遠阪凜的英靈Archer(射手)是未來的衛宮士郎,這對夫妻情深意重,紅色射手雖然在某條故事線裡有背叛的前例,但是那也是爲了自己的目的,根本不可能真正倒向墨釋君這邊,自然也就不能引爲助力。
而因爲英靈版衛宮士郎的存在,對現在的人類版衛宮士郎下手也必須謹慎,在不同的故事線裡,未來英靈衛宮對自己的少年時代本體的態度不一,有好有壞,萬一碰上很在意的那一種情況,只怕自己就要先領教一下對方投影的山寨版“射殺百頭”的狙擊了。
現在棲身在言峰教堂的女魔術師巴澤忒,將會成爲Lancer(槍兵)的御主,這個槍兵的力量姑且不論,單說同時居住在教堂的那位金光閃閃的“最古之王”,就讓墨釋君打消了前往窺探的心思,更別說虎口奪食了。
那麼,剩下的選擇也就只有兩個,或者說,只有一個了。
Caster(魔術師),真身是來自古希臘神話“金羊毛”故事裡科耳喀斯的美麗公主美狄亞,曾經爲了情郎背叛了父親,之後又因爲情郎拋棄而下手殺了第三者的魔女,因爲一生處在背叛和被人出賣的反覆循環中,因此得到了“背叛之魔女”名號,也是親手殺死了自己第一任御主的背叛型英靈。
不過另一方面,她卻對第二任御主葛木宗一郎忠心耿耿,雖然對方是普通人,沒法爲他提供任何魔力,但是一直到死她也沒有半分背叛。所以歸結起來,這個美狄亞就是一個爲了感情不顧一起的女子。(不知爲何,重看美狄亞的故事,我只在字裡行間,看到了血淋淋的桂言葉三個字。)
因爲她身爲古代魔術師,自身的強度是整個第五次聖盃戰爭裡最弱的,甚至曾經有被遠阪凜那種小女孩正面擊倒的記錄。不過另一方面,她在非戰鬥領域的表現,卻是所有英靈中最強的,善於佈局謀劃運籌帷幄,也能接引大地魔力構造地下城市,更善於操縱衆多傀儡發動人海戰術,如果魔力供給充足的話,即使正面戰鬥也可以發揮出炮臺一樣的打擊能力。
另外,她也是英靈中,唯一可以同時兼任御主,另外召喚出新英靈的英靈。
在墨釋君看來,這個英靈無疑是他最想要的目標。
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找出可能召喚出美狄亞的魔術師,殺死對方,奪取其參與聖盃戰爭的位置。
“從哪一邊開始呢?不,其實哪一邊都一樣吧。”墨釋君自言自語着,身影在漸漸到來的夜色中越來越迅捷,也越來越模糊,“那就從靠近的開始吧。”
墨釋君的身影背後,“速水區”的路標在路燈下閃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