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籃球青年們

半個月的軍訓終於結束了,彙報表演後,晴子和室友們穿過噴泉廣場去買水喝,朋香一路抱怨自己被曬黑了。櫻乃也有些鬱悶地問專程來看她們表演的玲:“怎麼才能白回去啊?”

玲掩嘴笑笑:“最近多用些美白產品,儘量不要出門曬太陽,過一陣子應該會白回去一些吧。”

“那好,爲了美白,咱們三個從今天開始宅死在宿舍裡吧!”朋香握拳信誓旦旦。

晴子打趣道:“你捨得不去看網球部的比賽?”

“我……捨不得!算了,美白算什麼,還是龍馬少爺更重要!”朋香馬上狗腿地改嘴。

晴子納悶地看着笑得厲害的櫻乃,她們都喜歡那個越前龍馬嗎?如果是這樣,爲什麼她們還能毫無嫌隙地做朋友?她想起自己高中時期的好友麻裡學姐,當她知道她也喜歡流川楓後,不知不覺間就疏遠了彼此。

她認爲要好的女生之間可以分享很多,有一些特別東西卻是永遠不可能分享的。所以她很難理解櫻乃和朋香。

“哇……好高……”朋香忽然停下腳步,張大嘴巴驚呼。

“怎麼了?”晴子順着她的目光朝前望去,驚喜地看見哥哥赤木剛憲,彩子和幾個學長站在校門口四處張望。

“哥哥——”她興奮地跑過去。

身後三人錯愕至極,竊竊私語。

“那個看上去有兩米的男人是晴子的哥哥?”

“不會是親哥哥吧?長得一點都不像啊……”

“就是,妹妹是隻可愛的小白兔,哥哥分明就是大猩猩嘛……”

什麼都沒聽到的晴子回頭衝她們眨着星星眼:“我和哥哥們去吃午飯,一起去吧。”

朋香和櫻乃冷汗如瀑的齊齊搖頭:“不去了,你們去吧。”

晴子有些失望,滿懷期待地又看向玲:“玲一起去嗎?”

“下次吧,我哥哥也要過來了。”玲溫柔地笑笑。

赤木剛憲長得一副粗線條的模樣,心思卻很細膩,望着近一個月不見的妹妹很是感慨:“晴子,你黑了,瘦了。”

晴子吊着他的胳膊嘿嘿笑:“沒關係,吃吃喝喝一陣子就會白胖回去的。”

三井壽雙手插兜回頭笑嘻嘻地看着她:“瘦點好,下巴尖尖的挺可愛。”

“再可愛也沒三井哥哥女朋友可愛啦,今天怎麼不帶那個姐姐一起來,不會是吵架了吧?”晴子調侃道。

面前這個頭髮已經染黑回去的三井壽哪裡還有當年那個暴戾陰狠的混混模樣,他面紅耳赤地白晴子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操心!”

彩子撲哧笑出來:“晴子這麼大姑娘了還小孩子?三井你的眼神很有問題喔,我很懷疑你現在投三分球還準不準?”

攬着她肩膀的宮城良田幸災樂禍地瞥三井壽一眼:“他啊,現在就是一坐冷板凳的候補隊員。”

“滾,我是腳受傷了好不好!”三井和宮城一見面就免不了一頓掐。

木暮無奈地看他們一眼,關切地問晴子:“在學校住還適應嗎?”

木暮少年老成,性情溫和,他對晴子一直很好,好到彩子和宮城幾次懷疑他對晴子是不是有點什麼想法,木暮只差沒對天發誓自己只把她當親妹妹。

“嗯,挺好的,就是離你們體育大學太遠了,平時相見哥哥們都不方便。”

赤木剛憲溫柔地摸摸晴子的頭:“再遠也是在同一座城市,放假回家不就見得到了。”

少根筋的安田接話說:“就是啊,櫻木和流川在美國那不是更遠了嗎,一年都難得見到一次面,有時還怪想他們的呢。”

聽到流川楓的名字,晴子嬉笑的臉頓時沉靜下去。

彩子見狀連忙引開話題,衆人一路說笑朝校外的一家飯館走去。

在六個巨人男生(三井偷偷抗議:宮城良田那小矮子不算!)的簇擁下,晴子和彩子兩個女生走在路上的回頭率幾乎是百分之百。不過她們對這種現象已經習慣到麻木了,遇到熟悉的人面色如常的微笑打招呼。

到了飯館門口,他們一行人意外地碰見上館子改善伙食的網球部成員。小飯館頓時塞滿了近二十個健壯男生,場面蔚爲壯觀。

桃城奸笑連連地撞撞海棠的胳膊:“某人自詡長得很高,跟人家比比根本不算什麼嘛。”

海棠額上爆出一個#字,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少廢話,我再不算什麼也比某人高!”

“胡說八道,你哪有比我高,明明是我比你高一公分!”兩人在角落熱烈地掐上了。

網球部身高最說不上話的越前龍馬望着人高馬大的赤木剛憲等人,眼神一凜,低頭壓壓帽子問手塚國光:“部長,我突然想起一個親戚今天結婚要去喝喜酒,我先走了。”

“這個藉口用過太多次了,換一個!”網球部衆人忍無可忍地齊吼道。

“啊,卡魯賓又走丟了,我要去找它。”

這個藉口……未免也太假了吧!晴子看一本正經的越前一眼,捂住嘴巴極力忍住笑。

乾推推眼鏡,端着一杯顏色豔麗的飲料走到越前面前:“把這個喝完,你就可以走了。”

越前跨下臉:“我不走了……”

飯館靜下來,赤木剛憲小聲問妹妹:“這些人都是你們學校的?”

晴子點頭,這羣網球部的人裡,她只認出手塚國光以及那天與他比賽的不二週助,還有就是越前龍馬,崛尾和菊丸英二。菊丸一向熱情,發現她後咋咋呼呼地衝她揮動兩隻長手臂:“晴子學妹——”

晴子受寵若驚,他竟然記住了她的名字?連忙站起來衝他笑笑:“學長真巧,你們也吃飯?”

這句廢話說完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他們出現在飯館不是吃飯是幹什麼?

菊丸不以爲意地猛點頭:“是啊,你們也吃飯?”

網球部衆人默默地遠離她他,心中念道,我們不認識這個白癡……

寒暄了幾句,飯店店員騰出兩間大包廂,兩夥人這才各自分開。

網球部這邊,不二優雅地喝着果汁同身邊的大石說:“那個最高的男生氣勢好強。”

大石點頭:“看他們的身高像是打籃球的。”

“看着都有些面熟,難道是我們學校的?可是好像又沒見過……”河村一臉疑惑。

一直安靜吃飯的乾掏出一個筆記本開口了:“他們是RK籃球隊的,最高的那位是隊長叫做赤木剛憲,身高197公分。戴眼鏡的是副隊長木暮,身高181公分。穿黑色T恤的叫做三井壽,身高185公分,他的三分球很厲害。最矮的那個叫做宮城良田,是個極具天分的控球后衛,那位捲髮女生是我們學校的,宮城和她在我們學校許多角落出現過很多次,狀若親密,兩人應該是情侶關係……最後,這些男生都是城西體育大學的,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來我們Y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赤木剛憲隊長應該是那位晴子學妹的哥哥……”

菊丸不敢置信地大喊:“不可能,晴子學妹這麼可愛,怎麼會是那個醜猩猩的妹妹!”

“請注意,他們都姓赤木,剛剛晴子學妹一直親密地挽着他的胳膊,所以他們百分之九十九是兄妹。”

“我還是不敢相信……”

沒管菊丸的石化,桃城把一個飯糰拋到嘴裡,奇怪地看乾一眼:“你平時還收集籃球情報?”

“收集來幹什麼?難道乾學長你有意向要轉攻籃球?”崛尾問。

乾的眼鏡蹭蹭泛光:“只是有天看完網球新聞順便看了下籃壇八卦而已。”

“然後就順便地收集了這些資料?”

“沒錯,反正閒着也是閒着,那些人看起來都是很有趣的傢伙。”乾淺笑。

越前撐着下巴頭也不擡地吃東西,嘟噥道:“根本沒看出哪裡有趣……”

“呵呵,原來是鼎鼎大名的RK籃球隊,我說嘛,他們看着就不是平常人,你覺得呢?”不二笑眯眯地看着手塚。

手塚的視線從窗外移回來,語意不明的唔一聲。

“部長,你在發呆?”不二有些意外。

手塚沒有說話,低頭專注地吃飯。不二看着他露出詭異的笑容,啊喔,部長大人確實發呆了喲,會是爲了什麼呢,真好奇。

話分兩頭,籃球青年這一邊,三井和宮城像小孩子似的上演搶食物的戲碼,晴子和彩子分別拉着兩個人,安田他們都笑得要噴飯。

正常說話的只剩下木暮和赤木剛憲兩個人。

木暮對赤木剛憲說了與不二差不多的話:“那個網球部部長氣勢好嚇人。”

赤木剛憲點頭:“他看上去很理智很冷靜,如果他打籃球,肯定是不可忽視的勁敵。”

木暮笑笑:“現在打網球的人越來越多了,我表弟天天纏着我教他打網球,叫我怎麼告訴他我根本不會嘛。”

“網球……”赤木剛憲說,“其實我看過一場手塚國光的網球比賽,確實很精彩。”

一旁的安田聽到他們的討論湊過來激動地說:“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那個戴帽子的個子不高的男生?他叫做越前龍馬,是越前南次郎的兒子,真是虎父無犬子,他小小年紀竟然在同一年得了兩座大滿貫的冠軍!”

衆人停止玩鬧,彩子驚訝地問:“你們竟然會關注網球啊?”

“也不是特別關注啦,最近有很多賽事啊,一開電視就看得到。”

三井嘁一聲:“網球有什麼好玩的,我還是喜歡打籃球。”

宮城點頭:“我也是,我只喜歡打籃球。”

晴子一隻手無精打采地攪着什錦炒飯,另一隻手在桌子底下緊緊握成拳。

籃球,籃球。她不想再聽到這兩個字。她極力忍耐着,害怕自己會情緒發作對着這裡所有的人吼出來。她不想失態,不想讓哥哥難堪。

赤木剛憲卻不明白她的煩惱,關切地問她:“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

“不是,很好吃。”晴子勉強地笑笑。

彩子說:“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可能是累了吧,今天訓練了一天……”

“那吃完飯早點回宿舍休息。”赤木剛憲說。

晴子點頭,爲了不讓他們擔心,努力地大口大口吃飯。

大家快吃完時,櫻木花道給三井打來越洋電話,哀怨地說:“小三,你在幹嘛?死狐狸又沒做晚飯,我快餓死了……”

三井知道他和流川楓住一間房,因爲兩人都吃不慣洋餐於是約定週末輪流做日本料理,他沒回答他的問話,而是同情地問道:“流川那傢伙爲什麼不做飯?”

“因爲……呃……因爲我昨天忘了做飯……”櫻木的聲音越來越小。

三井咬牙切齒:“忘了?”

“好吧,其實是昨天晴子沒有跟我講電話,所以我心情不好沒有做飯……”

三井看晴子一眼,忍無可忍地怒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不要跟我說!”

“嗚嗚,小三好凶……我不要跟你說話了!”說完他就要掛。

三井連忙說:“等等,我和老大還有宮城他們在晴子學校,你要不要跟他們說話?”

“什麼?你們在晴子學校?你們撇下我一個人在晴子學校做什麼——”櫻木後面的話被赤木一句“八嘎”硬生生堵回去。

從三井手中接過電話的赤木剛憲充分發揮昔日隊長的威嚴,把櫻木狠狠訓了一頓。訓到後面,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櫻木更加有氣無力了:“大猩猩,讓我在死之前跟晴子說幾句話吧……”

赤木剛憲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把電話遞給晴子:“那個白癡找你。”

“喂,櫻木,你沒飯吃?”晴子想象着櫻木嘟嘴流着麪條淚的可憐樣子就想笑。

櫻木一聽到她甜甜的聲音馬上覆活了:“晴子,我好想你喔——”

晴子滿頭黑線:“我們不是前天才通過電話嗎?”

“你都知道是前天了,你不覺得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了嗎?”

再度黑線,她一點都不覺得……

“櫻木你平時一定要按時吃飯,不然會得胃病的……”她試着轉移話題。

“這裡的東西都好難吃,我想吃晴子做的什錦飯……”

晴子又一次黑線,他難道有千里眼看見了她在吃什錦飯?

“其實做什錦飯很容易的,你可以自己做啊,多準備一些食材就可以了。”晴子耐心地講解做飯過程,電話那端一陣寂靜連呼吸聲都沒有了,她有些擔心,“喂喂,櫻木你在聽嗎?你怎麼了?”

“他餓暈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從那邊傳過來,晴子的心咯噔一聲,緊緊地攥着三井的手機,手心瞬間滲出了細細的汗液。

她控制着自己,不敢用力呼吸。

沉默對峙幾秒。

流川楓的聲音再次傳到她的耳邊,輕輕的一聲喂,似乎在問她還在不在。

晴子的心狂跳着,幾不可聞的低低嗯一聲。

“再說一遍。”

“什麼?”她丈二摸不着頭腦,再嗯一遍嗎?

流川楓有些不耐:“把做什錦飯的步驟再說一遍。”

“哦……好。”

詳細說完一遍,流川楓說:“知道了。”

晴子知道他下一步就是掛電話了,情急之下喊了句:“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

他毫無溫度的聲音就像一桶冰水涼透了晴子的心,她吶吶地說:“沒事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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