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的喘息聲?如此粗重。是誰的求救聲?如此微弱。
路遙遠猛的睜眼,暗紅的光芒刺入眼球,視線一片模糊,過了一會兒,路遙遠的視線裡的東西才漸漸清晰起來。
似乎是一間封閉的屋子,地板和牆壁都是黑褐而髒污的,只有天花板上懸掛着一盞猩紅微弱的燈泡,只是那光芒,在黑暗中更顯猙獰。!
路遙遠驀地瞪大眼睛,頭向左邊轉去,一具已不成人樣的屍體就癱在旁邊的地板上,看不清原樣的頭顱正用那雙黑乎乎的眼眶對着他,黑紅黑紅的污血將那片地板染上一種深沉的顏色。
這裡是,前世他剛被那個變態狂抓進來的地方!他怎麼會在這?路遙遠猛的坐起身,看着四周的景物。
是做夢吧!路遙遠握緊雙拳在心中暗想。畢竟他已經穿越到洪荒時代了不是嗎?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一定是做夢!可是,爲什麼這個夢,如此令人恐懼?
“喀喀喀……”一陣規律的腳步聲自門外傳來,在這靜謐的屋子裡聽來,總有種那是地獄使者到來的錯覺。
路遙遠屏息着,等着那扇曾經令無數人絕望的鐵門打開。
“吱——”佈滿紅褐色血跡的鐵門被人向外拉開,一雙擦得發亮的黑色皮鞋出現在門外。路遙遠順着那雙皮鞋向上看去,那張記憶中已經模糊的臉,再次清晰的出現在他眼前——那一張大約大約三四十歲,看起來滿是書卷味的臉。
他已經是準聖了,凡人是沒辦法傷害他的!而且這是夢,不會有事的!路遙遠咬緊牙關看着那張向他緩緩靠近,接下來會變得扭曲猙獰的臉,努力說服自己這只是夢而已,藉此來剋制內心的惶恐。
“可愛的小朋友,你待在這裡不覺得害怕麼?”來人彎下身子,陰柔的聲音飄入路遙遠耳中,那一瞬間,路遙遠突然回想起在這間屋子裡自己所遭受過的一切,不由瑟縮了一下。
“不要怕啊,叔叔不會對你怎樣的。”來人露出一個堪稱溫和的微笑,伸手撫向路遙遠的臉。
躲開!要躲開!路遙遠僵着身體,想要躲開男人伸來的手,無奈身體完全不聽使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男人的手越來越近。
“啊!”在男人的手碰觸到臉上時,路遙遠猛的向後褪去,那種記憶中熟悉的痛,在臉上散發開來。火辣辣的疼痛夾雜着液狀物體從臉頰滑下的感覺。
“你看看你,多不小心,我都說了不會對你怎樣的。”男人像是責怪路遙遠一樣無奈的說着,那隻觸摸路遙遠臉頰的手中,夾着一片鋒利的小刀,正滴着鮮紅的血液。路遙遠惶恐的睜大眼,看着男人手中的刀。他發現這個夢就像已經拍好的電影,而他就是其中的演員,無法逃離,只能接受。
接下來的,是……
“既然你不喜歡這樣,那叔叔就按你喜歡的做吧!”男人微笑着說出令路遙遠恐懼的一句話,然後下一瞬,像變了一個人般,瞪着那雙充滿憤恨的眼睛,猛的舉起拳頭向路遙遠的頭部揮去。
頭顱與拳頭的相撞似乎產生了很大的聲音,劇痛中,路遙遠只感覺耳朵一陣轟鳴,外界的聲音完全聽不到。大腦裡好似有什麼東西移了位,使得大腦內部又暈又疼,連四肢也無法自由控制,只能老實任男人用膠帶捆了起來。
“一個一個都這樣,溫柔的對待你們就不要,非要喜歡這種暴力,現在的女孩子真是……”男人似乎在感慨些什麼,不過手中的動作仍是十分麻利。
“啊!”路遙遠驀地痛呼一聲,倒吸一口冷氣。只見男人手中拿着幾根大約十釐米的釘子,正用力的把一根鐵釘刺入路遙遠的手背,尖利的釘頭穿過手掌,然後繼續往另一隻手掌刺入。
“不!”路遙遠用力掙扎着,想要逃開鐵釘的刺入。
見路遙遠掙扎,男人露出不悅的表情,驀地拉起路遙遠的雙手,然後向地面用力砸下。
“啊啊啊——”鐵釘瞬間穿過手掌,使得兩隻手都釘在了一塊兒,劇痛使路遙遠猛的掙扎起來,瞬間爆發的力量竟使男人的手被甩開來。疼痛使得路遙遠眼淚直流,路遙遠想要逃開這個男人,無奈四肢被縛,只能扭着身體向後蹭。
“賤人!”男人站起身,幾步向前用力往路遙遠的手踩去。
啊——路遙遠無聲的叫喊着,劇烈的疼痛使得身體完全沒了力氣。
“本來還想慢慢來的,現在看你這麼有精神,我就直接來了。”男人的聲音再次恢復成最初的陰柔,然後男人一腳踹向路遙遠的肚子。在路遙遠抽搐的弓起身體時,男人又踩住路遙遠被一顆釘子釘在一塊兒的雙手,男人抓住路遙遠手指,拿着手中的鐵釘往路遙遠指尖扎了進去。
十指連心,本來因爲肚子的疼痛而蜷縮着的路遙遠,在鐵釘扎入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連呼吸也無法繼續,除了無盡的疼痛,沒有別的感覺。
當第二根鐵釘扎入指尖時,路遙遠只能無力的張着嘴,身體的感官除了痛,還是痛。
然後是第三根鐵釘,第四根……
當路遙遠一隻手掌的五個指頭都紮上了鐵釘時,路遙遠終於睜着渙散的瞳孔昏迷過去。
在這裡,沉睡,是唯一能暫時逃避的方法。
當路遙遠再次睜眼,看到的不再是那盞猩紅的燈,而是米黃色的天花板。
夢醒了……
當知道這個事實時,路遙遠不由鬆了一口氣,只是仍感覺全身冰冷,手上似乎還殘留着那種被穿刺的疼痛。路遙遠轉過身體想向復先尋求溫暖,卻發現身邊的牀上,早就沒有復先的存在。
一直以來,復先從沒有在路遙遠醒來時不在他身邊,路遙遠早就習慣每天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復先溫柔望着他的金色眼睛。現在做了一場噩夢醒來,身邊卻是空無一人,路遙遠只覺得十分不習慣。
好冷。
復先去哪裡了呢?怎麼突然做起那種夢了呢?爲什麼那個夢那麼真實,那麼疼痛呢?路遙遠抱着被子在牀上滾來滾去,胡亂的想着。
想起曾經做過的那個關於復先未來的夢,路遙遠不由抱緊被子,如果夢是預兆,那麼那個夢是在預示他將來會遇到那種事嗎?一想到還會再經歷那些東西一次,路遙遠打心裡覺得恐懼。
感覺屋子裡實在太安靜了,路遙遠扔開被子跳下牀,向樓下跑去。
客廳的時鐘顯示現在才六點,覺得時間很充裕,於是路遙遠跑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雪糕,然後再跑回客廳打開電視機,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雪糕。
電視機裡重播着昨夜的電視劇,時下正流行韓劇,電視裡播的,自然也是那羣外貌都整成俊男美女的演員。路遙遠一邊挖着雪糕一邊心不在焉的看着電視,整間屋子除了電視機裡的聲音,沒有別的聲音。
路遙遠蜷縮着身體坐在沙發上,總覺屋子裡得少了些什麼,感覺太冷清了。
好不容等到電視裡播完一集電視劇,路遙遠看了看時間,才七點。完全不想繼續在屋子裡待下去的路遙遠關掉電視,換了套衣服背起書包就離開家裡。
因爲還很早,路遙遠決定坐公車去學校。大概20分鐘的車程,路遙遠到學校時,學校裡的人還寥寥無幾。
莫名的覺得煩躁,路遙遠皺着眉拿出PSP來玩,想借遊戲紓解心中莫名的煩躁。
不知過了多久,班裡的人陸陸續續的增多,路遙遠突然停下玩遊戲的動作,擡頭看向門口,他感覺到一股奇怪的,不似靈氣也不似死氣的氣息向班裡過來。
一張有些熟悉的臉出現在教室門口,路遙遠看着那個人表情冷淡的走進教室,然後經過他的旁邊,不由皺起了眉。
怎麼會是杜彥?之前他身上明明沒有這種奇怪的氣息。難道是在哪裡碰了不乾淨的東西?路遙遠一邊疑惑的想着,一邊打開靈識仔細的觀察那個坐在他後面的杜彥。臉上的傷倒是比昨天好多了,似乎除了那股突然多出來的氣息,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路遙遠有些困惑的收回靈識,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一個嘹亮的大嗓門在路遙遠耳邊響起。
“哇塞!居然是高達!這個借我玩一下吧!”說話的是剛進教室的周臘八,此時正哥倆好的勾着路遙遠的肩膀,眼睛看着路遙遠手中的PSP又看着路遙遠,一副很想玩玩看的樣子。
“好啊。”見到周臘八像小狗一般好奇的眼睛,路遙遠很豪爽的將手中的遊戲機塞到周臘八手中,順帶摸摸周臘八那頭刺刺的板寸。
“真是的,雖然我是借了你的遊戲機玩,但也不代表你可以像摸小狗一樣摸我的頭啊!你當我是什麼啊!”周臘八一把掃下路遙遠作惡的手,然後碎碎唸的回到座位上,專心玩他的PSP去了。
路遙遠一隻手撐着頭,面帶微笑的看着周臘八表情一下興奮一下緊張一下皺眉的玩着遊戲。在心裡暗道:恩,有了這傢伙,心情似乎比之前好多了。
就在路遙遠看着周臘八來調節心情的時候,好死不死的,路遙遠那雙只要希望,就能聽到整間學校乃至整個城市聲音的耳朵,無意間聽到了班裡兩個女生的對話。
“哇,小喜,你看你看,那個路遙遠,在用很那個的眼神看着周臘八誒!會不會是那個啊!”
“唉,一定有姦情!恩,兩個長得都不錯,就是不知道哪個攻哪個受……”
那兩個女生的聲音非常小,大概就兩人之間能聽到,可是不幸的,路遙遠的耳朵能清清楚楚的聽到這些對話。突然覺得很囧……路遙遠沒有想到,他有一天也會被人在背後YY,而且還是和那個周臘八……這要是讓復先知道了,不知道復先會做出什麼樣的表情,真是難以想象啊!
路遙遠心中閃過無數念頭,爲免自己成爲同人女的飯後題材,路遙遠收回看向周臘八的目光,專心的看向窗外,觀賞美麗的天空總無法YY吧?不過路遙遠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那兩個女生的對話,並沒有因爲他看向天空而斷掉。
“哎!小喜,你看那個路遙遠看着窗外的神情,是不是很憂鬱啊?”
“恩,很有可能是單戀啊!唉~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我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啊!”
“好可憐啊!”
“是啊!”
囧……這樣都能掰。路遙遠無奈的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拿出課本做專心看書狀。無奈那兩個女生的對話還在無限延長,路遙遠只好進行“自動屏蔽”,將她們的對話過濾掉。盯着課本,路遙遠只覺得今天,實在衰運的一天。路遙遠卻不知自己這一想法,到後面會被完全證實……
早上就這麼渾渾噩噩的熬過去了,放學後周臘八將PSP還給路遙遠時,還跟平時一樣問路遙遠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路遙遠一想到早上醒來時不見覆先的人影,就覺得心裡十分不爽,想着就讓復先中午一個人孤零零的吃飯當做懲罰好了,路遙遠答應了周臘八的邀請。
然後路遙遠和周臘八還有其他幾個周臘八在別班的朋友,一起往校外的餐館走去,不知是不是錯覺,路遙遠總覺得周臘八那幾個朋友看他的眼光,總透漏着一種古怪。搖了搖頭,路遙遠將這念頭拋到腦後,自從昨晚做了那個夢,他就一直對周遭的事物產生奇怪的想法,應該是太在意那個夢的緣故吧!
一行人選了一家小餐館,剛準備進去時,路遙遠突然停了下來,他的視線停留在對面馬路一百米左右,站着的一對男女身上。那個女的正對着男人說着話,臉上帶着嫵媚的笑,那張臉美得不似人類。
而那個男的雖然面無表情,但也是長得十分俊美,聽着那女人說話時,眼睛剛好看向路遙遠這邊,但也只是掃了一眼,就將視線轉向那個女人。
當然,這兩人的長相併不是路遙遠會停下來觀看的原因。路遙遠之所以停下來,是因爲那個男人,是早上他醒來時就不見蹤影的復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