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納蘭絕的目光,司徒悅擡眸,迎視他。
二人的眼神相觸,納蘭絕心裡一緊,這雙眼睛,永遠這般的清澈透亮,直直的能望入他的心底,第一次初見時,也正是被她這雙眼睛給吸引住了,再然後的接觸,便都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她永遠也不可能瞭解,在他心裡,她究竟佔了多麼重要的位置,對他而言,她是他的全部,而他求的不多,只要她給他一個位置,能夠相伴左右即可。
“悅兒,我無法去要求你給予我什麼,只期望你永遠別將我從你身邊推開,我只想站在你能看到的地方,你只需要擡眼,便能看到我的存在,我一直在這裡。”
納蘭絕看向她,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絕,你這樣做,不值得。”
她搖頭,笑容裡的苦意更濃,
“你明明知道的,我心裡全部都是他……即使我與他之間,有着這麼多的誤會,有着這麼多的不可能,有着這麼多對立的二面,可我的心已經交付給了他,再也沒有辦法去容納其他人的身影了。”
縱然無法相守,她的心,卻無法再去愛上其他人。
回頭看看,自己何嘗不是一個固執己見的人,認定了,便再也不會更改。
“沒有什麼值與不值,我認爲值,它便很值,更何況,這都是我心甘情願去做的,我唯一不想見到的,便是你的歉意,以及,你的壓力,我不想增添你的任何負擔,明白嗎?”
納蘭絕伸手,握住她臉龐之上飛揚着的紗巾,幫她重新整理一番,這才垂下手:“好了,我們從現在起,不討論這些,好嗎?現在最重要的將寶兒的症狀給控制住,這樣我做任何事情都能心安理得一些。”
他攤開手掌,露出一絲愜意的笑。
只要她不流露出對自己的厭惡,這便足矣。
只要她視他爲最重要的朋友,這就足夠了,因爲友情,可以長長久久,一生一世都不會改變。
與此同時,四周的氣流赫然流轉,有一波極強的氣流,正虎視眈眈的衝着二人所處的位置席捲過來,與此同時,諸心草馬上就要開花了,這種時候,會有什麼東西來與他們一道去搶此諸心草?
二人立刻起身,司徒悅做好準備,只要諸心草一開花立刻將其摘下放入容納戒指當中,而納蘭絕則着手對付這突然涌現出來的強大力量。
這麼強大的氣場,似乎不屬於人類……
隱隱帶着魔性,難道是那萬魔之首?
諸心草的花骨朵此時,開始含苞欲放,嫩黃的花骨朵兒開始一片一片的張開,司徒悅伸手,就要將其摘下,有道極強的光波,生生的穿插過來,將司徒悅給生生的逼至一側,光波的目標正是已然開放的諸心草,司徒悅自然要拼力阻止,與此同時,左側方也躍入一個身影,輕鬆一勾諸心草便到了他的手上。
顯然,此人與那道光波不是同一方陣。
納蘭絕見那道光波竟然能困住司徒悅,立刻上前去協助,那已拿上了諸心草的身影,竟也加入到戰鬥中來,熟悉的聲音,在司徒悅的耳側陡然響起:“不安心待在釗鐸皇宮裡養身子,跑到蘇克帝國來蹦噠什麼?”
那道身影,竟然是夜恆!
他的掌呈爪狀張開,找准此次再度襲來的光波之中最弱的突破口,一擊即中!
光波的亮度頓時減弱許多:“納蘭絕,這裡你一人足以應付了。”
他的聲音,冷清不已,看了一眼納蘭絕,再輕鬆一帶,便將司徒悅給拉到了懷中,黑袍涌動間,他已帶着司徒悅奔到了離此處極遠的低谷裡,納蘭絕欲追,奈何此道光波的主人似乎不想這麼輕易便結束戰爭,仍然對他窮追不捨。
夜恆一直拉着她奔走,司徒悅也就任他這樣拉着,拓跋晟的一句放手,讓她放下了心口的巨石,如今在此能夠再遇見他,她亦覺得意外加驚喜。
“不想當皇后想當納蘭夫人?”
終於停下來,夜恆一臉鐵青的看着她,順便伸手,扯落掉她包裹在頭上的頭紗,這張風華無雙的臉龐,就這樣完整的顯現在他的面前……
他的掌,也順勢搭上了她的肩膀,鐵一般的掌,穩穩的扶住她,他害怕這種感覺,只要一眨眼,眼前這個女人就又會自他的世界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你心裡,我的形像就這麼水性楊花?”
司徒悅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想到他與湘兒之間所發生的,不覺又有些心酸不已。
當初跟着拓跋晟離開,她以爲自己這一輩子鐵定不會有機會再逃離那釗鐸皇宮了,因此,纔會那般鄭重的交待着湘兒,如今,他與湘兒真正的如她所願在一起了,那她又有何立場去做任何事情呢?
假如她能預見此時的情形,一定不會讓自己陷入如此尷尬的境界,她一直都信奉着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忠貞愛情信念,又是她自己親手將夜恆給推到了湘兒的手上……
“那你如何解釋這一切?”
夜恆氣不打一處來,看到這張無害純良的臉龐,他竟然……有脾氣無法發泄,有火也只能默默再嚥下去。
“什麼樣的一切?”
她再問道。
“拓跋晟要封你爲後,結果錯拉了你姐姐去浴清池,之後發生了什麼我不清楚,而你現在又與絕一道出現在此,不是想退而求其次想當納蘭夫人又是什麼?更何況,納蘭絕這個小子,自打比武大會之後,便一直對你不捨不棄的,爲你付出那麼多,你會在感動之餘答應當他的夫人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夜恆有一種想將她的心給挖了來看一看究竟是什麼顏色的衝動。
“你分析得挺在理。”
司徒悅擡眼,看向他,如雲的髮絲在風中張揚的舞着,如玉的臉龐之上這雙漆黑透亮的瞳孔裡,染上了一絲輕淺的哀怨。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讓他聽出了一種無奈,似乎,她並不願意再去解釋任何事情,連多說一個字,也顯得有些矯情。
“你欠我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夜恆捏住她的下巴,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垂下眼簾,司徒悅只是緊抿着脣,不語。
是她估計錯誤了,怨不得任何人,要怪就怪她自己當初要做那個決定。
可是當初若不那樣做,會有如今仍然活蹦亂跳站在她跟前的夜恆嗎?
人生喲,總是如此糾結。
“現在萬魔之首已經蓄勢要藉助人類復活,它的傀儡想必已經在替它安排好所有的一切,而我黑暗神殿的事情,還未解決,這對我而言,是個絕佳的機會,若是我能將萬魔之首給除卻,再得到他的力量,這世上,還有誰能是我的對手?”
夜恆伸出另一隻手,滑到了她的腰際,將她的身形一提,使得她身形一傾,靠到了他的懷裡,
“悅兒……不論你做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原諒你,回來吧。”
回來,他仍然一如既往的愛着她。
仍然會待她如從前……
他的聲音,極輕,卻透着一種執着的堅定,湊到她的耳畔,輕柔婉轉的低語。
“讓我站在你身邊,看着你將我們昔日的朋友們一個一個殺死,再踩在他們的屍體之上坐上那最高最神聖的位置麼?”司徒悅伸手,抵在了他的胸膛,擡眼,認真的看着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與你之間,不存在原諒與被原諒的問題,而是信仰不同,你與我所追求的,完全不同,這個東方大陸之上永無寧日的戰爭,皆是因爲我們有太多的貪戀而起,我很累了,我只想與世無爭的生活。”
“你是在暗示我,將來有一天,我必須要與對立的時候,你會毫不猶豫的站到你所有的夥伴們的身側,置我於不顧?”夜恆俯身,在她脣上印上沉重的一吻,吸吮着這許久不曾碰觸過的甜美,不由得想要加深這個細長纏綿的吻……
悅兒……
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
我們之間所有的過往,你都可以摒棄嗎?
以武爲尊的東方大陸,談什麼與世無爭?倘若與世無爭,也只有當你到達更高的境界,纔有資格去享受那些,如今的局勢,你想退出,根本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