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回頭看向蘇恆,便見蘇恆對着她擠眉弄眼,那彷彿安慰的模樣讓她的心不覺得暖暖的,突然發現,她真的錯過了很多,因爲選擇錯誤,因爲自以爲是,讓姐弟兩人的快樂,在不自覺中,少了很多。
若是早早看清這一點,在剛回宮之時便將一切都攤開告訴蘇恆,什麼事情都讓那孩子參與,讓他和她一樣又存在感,智澤的事情一定不會發生。
想着蘇淺一陣心酸,那心底的愧疚如同螞蟻不斷的啃食她的心。
蘇淺深吸一口氣,將腦海中這些雜亂的感情和念頭遠遠的拋開,才擡頭看向禹良文斐:“抱歉了,本想同你們一起在此飲上幾杯,正好認識認識右丞相的公子,不想恆兒的身體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不舒服……”
蘇淺剛說到此處,便見文斐似笑非笑的眼神掃過自己。
蘇淺皺眉,明明還是那樣笑眯眯的臉,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感覺這笑容和旁的時候有所區別,這一次的笑容,似乎包含着數不清的含義。
那一雙眯成月牙狀的眼睛似乎早已看透一切東西,也將一切都算計上。
這種感覺讓蘇淺如芒在背,沒有一絲安全感,只想快些離此人遠一些。
若不是遇上文斐,她絕不會想到這世上有人的笑容燦爛到奪目,還可以沒有絲毫溫度。
“既然蘇恆身體不適,你們便先回去吧,不過路上小心。”
出乎意料的,蘇淺以爲文斐應該會開口說話,畢竟一般時候都是文斐說話的,可這一次文斐卻只是用那種讓人心中梗着刺般的眼神看她,而沒有說一句話,而今開口的竟是禹良。
卻說禹良雖然說的話是關心的言語,偏偏這聲音卻陰涼的緊,單單以聲音來說,根本就不像是關心人的話語。
蘇淺不禁略微驚訝的看向禹良,這樣的話如果出自智澤那樣的人口,蘇淺絕對不會驚訝,可從禹良這樣冷漠的人嘴中說出,蘇淺卻是滿臉懷疑,懷疑對方安的什麼心思。
而雅間中做的人也同時都看向禹良,眼中不約而同的都有些驚訝,隨即看着蘇淺若有所思,只是蘇淺的注意力在禹良身上,卻沒發現到別人看她的眼神有所改變。
“恆公子是哪裡不舒服,可需要我替你找御醫瞧瞧?”南里明看着蘇恆關心的問,那眼神如同看着小情人一般。
蘇淺被南里明的聲音驚醒,隨即注意到此人看蘇恆的眼神,不覺得打了個冷顫,心中只覺一陣惡寒。
這樣的人,她絕不許蘇恆接觸,她可不想沒被危機的漩渦給害死,反而被一個玻璃噁心死。
蘇淺自己都沒發現,當負擔分開由兩個人承擔之時,心不覺得就輕鬆很多,而這輕鬆一時間卻是看不到,只在生活的細節中表現。
“不必麻煩南公子,我的身體沒什麼,只是小毛病而已,只要我姐陪我回侄子館就可以了。”早就察覺到蘇淺不喜歡這個人,而對方的眼神也讓蘇恆厭惡,於是聽到對方的話,蘇恆一臉冰冷的說道。
“那就算了,不過蘇恆若是什麼時候需要,只需要到右丞相府找我便可。”那南里明見蘇恆一臉冰冷不僅沒有改變眼神,反而看着蘇恆的眼神越加炙熱。說的話也從客套的稱呼變成直接叫名字。
文斐看着一切彎成月牙的眼睛眯的更深。
而蘇淺看着南里明則是心中發寒,她突然想到SM遊戲中,那些當奴隸的一般都是平時生活高高在上的人,再看南里明,這兩者之間莫名的相通。
不過這幾句話,卻是讓蘇淺清醒過來,她知道現在並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現在的她必須快些帶蘇恆離開薈華酒樓,不論是不想再看到南里明,不想和南里明牽扯上關係,還是爲了自己新買的店鋪的新掌櫃。
她都必須快些,
不知道林音現在如何,只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她不希望看到好人沒有好報,不希望那樣的女孩,會有一雙失去一切最終哀莫大於心死的眼神。
想着,蘇淺對這幾人笑着點個頭示意:“那我們便先走了。”說着話,蘇淺站起身子看向蘇恆:“恆兒我們走吧。”
蘇淺一說完,一旁的秀兒便走到蘇恆身旁扶起蘇恆,蘇恆靠着秀兒站起,這模樣還真有幾分病了的模樣。
隨着兩人離開,雅間中一陣靜默,南里明的眼睛還是死死的盯着蘇恆離開的方向,良久纔不無可惜的開口道:“真是可惜了,這麼妙的人竟然離開了,連多相處一會的機會都沒有。”
“三公子如果喜歡,下次再約公子恆出來便是了,他在隨國做質子,難不成還能拒絕裡明兄不成?”南里明身邊的人見南里明失落的模樣,趕忙討好的說道。
“說的也是,來來喝酒,難得禹良請客,我們可要狠狠的多喝一點,這窖藏良久的金良玉液若不是禹良在此,可是根本喝不到的。”南里明說着爲自己倒下一杯酒,對嘴喝起。
禹良冷冷的看了幾眼南里明和他帶的兩個紈絝子弟後,才若有所思的望向蘇淺離開的方向。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蘇淺蘇恆並不是因病離席,而禹良看出來的更多,因爲他仔細瞭解過蘇恆蘇淺,自然知道的也比別人更多。
若不是他和文斐,這一對姐弟恐怕已經到她們本就準備去的地方了吧。
不過這樣的話,恐怕也不會知道那姑娘身上的事情。
想着禹良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擡頭看向幾個不斷碰杯,明顯已經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紈絝子弟,禹良眼神瞬間冰冷:“裡明兄,你們先在這裡繼續喝,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下,一會便回來。”
“去吧!去吧!”南里明對着禹良隨意的搖搖手,眼睛卻是專注在酒和幾個酒肉朋友身上。
禹良笑笑,站起身走出薈華酒樓的雅間。
文斐端着酒杯放在嘴角,眼睛卻是看向禹良離開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臉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寒意也似乎更濃了。
只要是禹良想要的東西,沒有人可以逃出他的掌心。
蘇淺,不知道你能讓禹良堅持多久?
蘇淺不知道自己離開薈華酒樓後插曲,也不知道禹良的詭異和文斐那飽含深意的笑容。
若是她看到或許她會有些準備,可惜,她沒有看到,所以在離開雅間後,她便和蘇恆快速走出薈華酒樓。向記憶中,林音的店鋪走去。
她們必須快些,不然也許就晚了。
林家店鋪
林音仔細打量着店鋪裡的一切,紗布包裹的櫃檯,還有那些沒有賣出的綢緞陳貨。
這店鋪中的所有的裝飾,一點一滴,都讓她有無限的回憶。
她和哥哥,就是在這個店鋪中長大的,爹爹雖然多次散盡家產,可這一處,卻不知道爲什麼怎麼都不會賣,所以這裡,就像似她和哥哥真正的家。
可以說,她和哥哥就是在這家店鋪中長大的,這裡飽含的不僅僅是她父親的心血,也是她們所有願望的所在。
這裡,有他們慢慢長大,幸福快樂的記憶。
林音輕輕吸一口氣,雖然這店鋪在五天前便已經不屬於她了,可她每每看着這店鋪的一切,依舊會不斷的想起父親的疼寵和哥哥的疼愛。
突然她有些感激那位陌生的姑娘。
這個時代,沒有人會選擇讓一個女人做掌櫃,可對方偏偏就選擇了她,還讓她以後掌管這店鋪,她想,這一定是對方看出了她眼中的不捨,才這樣做的。
那位姑娘真是個好人!
而她,只要呆在這店鋪中,就有一種感覺,感覺一切的慘劇其實都不曾發生。
爹爹依舊在很遠的地方忙碌,這會只是沒空回家。而哥哥則在慢慢的經承擔起家中的大部分負擔,很快,爹爹便可以休息,很快家裡的人就可以團聚在一起。
林音想着,眼睛微微溼潤,雖然明明知道一切都已經變了,可只要這個地方依舊在,她就總會不自覺的恍神,認爲一切都還存在,她只是做了一個可怕的夢而已。
就像現在!
林音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變得平靜,臉上的表情也隨着她的心境慢慢的變得冷靜。
她必須勇敢,堅強,只有這樣,哥哥出來後看到自己纔會有滿意的笑容。
她會在以後的日子,和她的兄長在這個地方好好努力,直到有一日掙到足夠的錢,將屬於她們的祖產買回來。
“小姐,您不是說這會要出門去接公子嗎?”正當林音想着可能擁有的美好,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說話的人是林家的老管家林伯,林伯在林家已經伺候了三代主子,這樣的老人已經和這個家族緊緊的聯繫在一起,可以說,他已經不是一般的下人,甚至可以說他是林音的親人,也因此,在遣散林家所有下人之時,只有這位老人被留下來。
林音不放心這樣的老人一個人在外面走,這個世界雖然好人不少,可壞人同樣多,不然她們林家也就不會遇上爲了陷害他們而靠近的王家,最終被算計的人破家亡。
只這一次,已經足夠林音這一輩子記住。
“恩,我這就走,不過林伯,你可別忘了,那位姑娘說過今天會來的,到時候你一定要替我招呼好我們的恩人,若不是右丞相二公子讓我今日去丞相府接哥哥,我一定會在這裡等那姑娘。”
林音看着林伯滿臉笑容的說道。那笑容中滿是對未來的憧憬,即使家破人亡,即使父親已經離去,可她還有親人,她有哥哥,她們還活着,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老奴理會的,小姐可要快些回來。”
看着林音滿臉笑容的臉,林伯滿心的擔憂,說完話,想要繼續囑咐林音小心,可最終張了張口,卻沒有出聲。
他並不相信右丞相府的二公子會那麼好,隨國所有百姓都知道,右丞相是隨國的毒瘤,上樑不正下樑歪,右丞相府的二公子又好的到哪去。又怎麼可能會以一個將店鋪賣出的條件救少爺,可這是他們唯一的希望,這是唯一能讓小姐臉上露出笑容的事情,就爲這一點,他也不敢多說什麼。
老爺走了,如今只剩下小姐了,他雖然老了,可還是要爲老爺守護好小姐,這是他一輩子的使命。
“我會的,我先走了,說不定那位姑娘來之前,我便回來了。”林音看着林伯笑着說完,便向街道外走去。
林伯看着林音漸行漸遠的背影,佈滿擡頭紋的眉頭不禁緊緊的皺起,好一會纔看向天空,彷彿禱告一般:“老爺,你在天上可一定要保護小姐哪。”
蘇淺並不知道林音已經前往右丞相府,她出了薈華酒樓才發現,薈華酒樓所在的街道和林家店鋪所在的街道並不是同一條街道。
而兩者的距離更不是一般的遠。兩者之間甚至可以說是南轅北轍。
看着周圍林立的酒樓茶樓,蘇淺一陣懊惱,她這三個月還真是在隨城白呆了,怎麼就只知道逛一條街,還當這麼大的一個隨城,只那一條繁華的街道,她果然是笨的可以。
若是這樣走下去的話,說不定到南街要走到傍晚,這樣的情況可不是她希望的。
突然,蘇淺看到身後一輛馬車馳來,蘇淺一定深,便向前擋去:“還請停一下。”
“籲——”馬車停下,車伕看着蘇淺眉頭皺起:“姑娘,你這樣攔着路是做什麼,不知道我們正急着趕路嗎!”
“這位大哥,不知道你們這是去哪?”
“南街!”
一聽這馬車也是去南街,蘇淺心中一喜,趕忙對着車伕說道:“我們也正好去南街,不知道大哥可否帶我們一程?”
“這車上已有客官,不能帶人!”蘇淺的話音剛落,車伕便將蘇淺的話打斷。
“我們可以多付一些車錢!”蘇淺看着車伕有些焦急的說道:“求您通融一下,我們真的有急事,還請帶我們一程!”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快讓開,沒看到我們也在趕路嗎!”車伕一臉不耐煩的看着蘇淺,長長的鞭子揚着,彷彿就要對着馬揮下。
“你怎麼說話的!”見車伕對着蘇淺如此不可氣,蘇恆不禁看着車伕怒道。
“你們攔路,我還不曾說你們呢!”這車伕也不是弱勢的主,見蘇恆開口,竟是橫上了。
“車伕,就讓他們上來吧,反正也是同道。”正當蘇淺聽到車伕的話皺眉時,便聽車上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隨着這溫和的聲音,車簾被人掀起,便見這車中坐的竟是一個男子,再看那男子的相貌,蘇淺微微一怔。
“是你?!”這人她見過,正是當初在樑城之時,遇上的隨國使臣。
記得當時這人的馬衝的太快,差一點點就撞上她,若不是她運氣好,這馬在最後停住,恐怕她就已經喪命馬蹄之下。
“姑娘認得在下?”男子看着蘇淺溫和的問道,臉上淡淡的笑容,臉頰之上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姑娘認得隨先生?”車伕聽到蘇淺驚訝的聲音,也跟着問起。
見對方彷彿不認識她般反問,蘇淺微微蹙眉,這才注意到此人和自己見到的那次,衣着完全不同,雖然都是白衫,可那料子明顯比不上她第一次見到的人。
“可能是我認錯人了!”蘇淺細眉鎖着。
“呵呵,天下之大相像之人肯定不少,姑娘既然急着趕路,便上馬車吧!”男子看着蘇淺溫和的說道。
“那就先行謝過隨先生了。”蘇淺對着男子輕聲感謝,便領着蘇恆上得馬車,不過再上車之間還是不禁打量那人.
她絕不可能認錯,即使是衣着不同,可身上散出的儒雅之氣也絕不可能相同,畢竟人和人即使長的再相像,氣質也不可能一樣。
雖然那時候她也氣憤對方差點撞到她,可對方能在第一時間從馬上下來查看她是否受傷,並替她把脈,就不是壞人,所以她並不記仇。
而這次見面對方卻不承認見過自己,究竟是真的不認得她了,還是爲了掩蓋什麼,畢竟如今看來,這個人現在的身份,和上一次去樑國的身份完全不同。
而在蘇淺低眉思量之間,那隨姓男子看着蘇淺也不禁劍眉微微隆起,他在第一眼便認出這女子正是他當初去往樑國撞到的女子,可這女子不是樑國之人嘛?爲什麼會在隨國出現?
隨姓男子眼中露出深思。
馬車緩緩前進,也許是在陌生人的車上,蘇淺又在思量坐在車上的男子,而這隨姓男子也在思量蘇淺爲何會出現在隨國,於是這馬車之上一片安靜。
蘇淺走後,禹良剛走出雅間,便見之前在雅間伺候的小二恭敬站在門外:“我要你們準備的東西可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少爺隨時都可以用。”小二看着禹良認真的說道,不過和雅間裡那副討好人的模樣卻完全不同。
“恩,做的不錯,你可以下去了。”禹良淡淡的說完,便顧自向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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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寫的今天想想又忍不住修改了一下,覺得有點漏洞。晚上更新兩個小時候後送上,(*^__^*)嘻嘻……,大家稍等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