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婦人家中婆婆是本鎮著名的四大穩婆之一的多婆婆,專管看婦人是否懷胎、孕間胎位正反、生產及產後調理的。
這是方至誠從高夫人府宅走後想到的法子,既然榴蓮溫補,適合婦人食用,那爲何不針對性去銷售呢?
楊初意說過,女人和孩子的錢是最好賺的。
內宅婦人方至誠不可能接觸得到,可穩婆接觸得到,而且穩婆知道這些婦人的家世和身體情況,是否能吃得起榴蓮她們一清二楚。
當然說服穩婆也是不容易的,畢竟是新吃食,孕婦吃後出現什麼問題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所以鎮裡的四大穩婆,方至誠費了三寸不爛之舌也只說動了多婆婆一個。
方至誠費了整整一天的工夫,其間他還帶多婆婆去了羅大夫跟前確認榴蓮的特性才得她勉強答應。
多婆婆是四大穩婆裡最年輕的,她想出頭,所以願意嘗試新的方子,她也不敢給孕中婦人吃,但生產調理她一點也不怕。
況且方至誠強調了榴蓮能壯陽補腎,這一點大部分婦人可能都羞於提及,但平時藉着名頭給自家男人做湯藥補身子那是一點也不帶手軟的。
多婆婆擺出了嚴肅臉,“你這價啊真是不合適,不然我肯定再幫你推些給別人,方老闆,再便宜點吧。”
方至誠搖頭,“您可以使人去打聽我方纔賣的什麼價,我們說好了數量和價格的,您若反悔,我把東西挑回去就是了。”
多婆婆忙緩和道:“我這還不是看今天這天氣不好,想着多幫顧些嘛。”
方至誠不接茬,“多婆婆,我們之間不是幫顧的關係,是生意合作的關係。”
多婆婆本想着男人臉皮子薄,定能讓幾分,哪曾想他這般強硬,但想着她已經拿到了比市價便宜許多的價格,一來二去便有了收入,也不好此時再壓價。
多婆婆只想等着他沒生意時再去談,肯定能要到更便宜的價格。
她想得倒挺美的,可惜才過兩日,方至誠便開始限購了。
沒辦法,方至誠可是一個聽話的好老公,楊初意既然提到過飢餓營銷,他當然得試試了。
高夫人已經連續三天叫下人來買榴蓮了,一是給方至誠捧場,二是自己也愛吃。
內宅婦人交際很重要,高夫人孩子明日滿月酒便請了不少人,所以足足備下了二十個榴蓮在家裡待客。
方至誠每天擺出來的榴蓮並不多,加上時不時有小廝或婢女來買榴蓮,這便激起了顧客的好奇心。
況且這榴蓮的功效現下都傳開了,聽說體弱之男女最宜吃,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如今哪個懷胎或產後的婦人不來一碗榴蓮雞湯就跟不上時興了,怎麼能讓自己的孩子輸人一等呢,這必須得安排上!
夏秋出生的孩子又是一年之中最多的,可想而之方至誠這一招抓住了多少商機。
其他人就在想啊,有錢人喜歡吃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味道呢?
當初那螺螄粉不也是一樣臭得惹人嫌棄,後來又讓人慾罷不能嘛。
人一旦開始有了念想,那是止也止不住,非要嘗一嘗纔好,不然就十分難受。
他們的掙扎對方至誠來說並不會造成什麼波動,因爲榴蓮的價格在那,普通人也的確是嚐個味而已,他還是得靠那些富家太太小姐來帶動榴蓮的銷售。
小寧有些發愁,二哥叫她從家裡帶了不少雞過來,可帶來這麼幾天了,這雞還得天天喂着,根本賣不出去。
每天都要清理不說,還要買米糠回來喂,這不是耽誤事嗎?
關於這點方至誠的確是失策了,他原本想着碰上開殼取肉的,就把那白瓤拿來燉了單獨再賣雞湯。
哪知到了現在,連嚐嚐鮮的顧客都不願意把殼留下來,所以那雞不就是沒派上用場嘛。
小寧嘟着小嘴,小聲嘀咕道:“嫂子在就好了,她最愛吃雞肉了。”
不提楊初意還好,一提,思念便滿溢。
方至誠趕緊轉移話題,“那我們可要努力些,早點賣完,我早點去接你嫂子回家。”
“嗯!”
方至誠把目光投向高夫人的滿月酒,可方新桃卻回來說賓客們都是一臉尷尬的出門上轎子,好像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正當方至誠擔心不已時,各家小廝婢女們便已經悄悄或遞了消息,或避着人來賣了許多的榴蓮。
看他們的情形,應當與榴蓮無關纔對,那又是爲何呢?
沒過兩天,方至誠便知道了事情的緣由,因爲他碰上個知內情的。
“高師傅,好久不見,請坐。”方至誠趕快招呼小寧上茶。
高師傅愁得雙下巴都出來了,好像身子也更寬了,“方老闆,好久不見了,一轉眼您都成大老闆了,果然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方至誠謙虛道:“高師傅說笑了,當初要不是有您賞識,想來我們走的每一步還要更艱難些呢。”
“當初啊?”
高師傅喝了杯茶,吃了兩塊榴蓮,這才含笑道:“一開始的確是我慧眼如炬,但後面是受了我姑姑的提點,她說楊娘子是個福澤深厚之人,叫我萬事給她行個方便。”
方至誠眉頭一皺,“你姑姑?”
高師傅又開始吃起了榴蓮,“我姑姑現在是錢家的夫人。”
方至誠愣住,但立馬一臉感激笑道:“我還說過些日子接了內人回來再一起上門去給高夫人送盆石蓮呢,這幸好高師傅說了這內情,不然我們可就太失禮人了。”
高師傅吃了個痛快,這才擺手似隨口調侃道:“我姑姑如今吃喝不愁,方老闆不用煩惱送什麼禮。這樣,乾脆啊,您將我收來您店裡幹活吧,這樣也省得她擔心我吃不着榴蓮了。”
方至誠不明所以,“高師傅可真會逗人玩,您可是百食園裡的一把手啊,我倒是想有您這樣的大師傅鎮店,只可惜我沒這個運氣。”
方至誠不過是客套話,可高師傅臉皮厚,順着杆子就是往上爬。
“哎,方老闆好運當頭,那咱倆就這樣說定了啊!”
方至誠一臉疑惑,高師傅便將這幾日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錢家嫡女錢如玉當場對繼母高氏發難,指着高氏明知她不喜這些味道大的東西,偏拿出來噁心人,更是指控繼母有了兒子便欺當家嫡女,還要籠絡庶子孤立她。
高氏是續絃,錢如玉是前頭正室嫡正出,從身份地位上來說當然要高於她,所以高夫人只能抱着才滿月的兒子哄人道歉。
但錢如玉一向霸道了,誰要是向她低頭,她就越來勁。
衆人只看見錢如玉怎麼逼着繼母當衆應承按着她的法子分家產,卻無人知道高夫人是怎麼用言語一步步將她往那上頭引的。
說來錢老爺是靠正室大娘子金家發家的,錢如玉不想以後屬於她孃的東西落入繼母手裡也無可厚非,只是這一招明顯失了人心,把錢老爺的面子扔在地上踩,坐實了他完全是個靠女人的軟飯王。
錢老爺一臉鐵青,可金家收到了消息,站在錢如玉身邊,要他做個決斷。
畢竟錢如玉也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如今分配便相當於提前置辦嫁妝了。
高夫人賢惠,說屬於金氏的東西她定不會沾,她的孩子還小,只等錢老爺從今天開始拼搏攢家業便夠了。
錢老爺受到軟硬夾擊,只好現場做了分配,庶子一向被錢如玉拿捏在手裡,便乾脆連他的份也分好了。
其中百食園是靠着金家才做起來的,當然要分到錢如玉名下。
錢如玉萬分得意,金掌櫃是自家人,有他看店,她便能日日有進賬了,至於那賤人的人馬,她當然得全部清除了。
有鬥爭就會有犧牲,高師傅被清出了百食園,如今正在找一個安身之處呢。
方至誠可不敢輕易應承,“高師傅,剛出這樣的事,您若立馬到我這來,怕是會引人口舌。再者同行本就是冤家,何況離得這般近的,這思來想去都不太妥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