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實在將嚴簡氣得很了,到了書房又乒乒乓乓的發泄了一通。
屋外一個丫鬟悄無聲息的進來:“嚴公子,主人傳了消息來,讓你早做準備,這連日我等就要將辛小縵帶走了。”原來,這些丫鬟也不是嚴簡自己的奴僕,在方琉璃面前還喚他老爺,私下就已經改成了‘嚴公子’,聽那口氣也不是一般尋常府中的丫鬟,跟嚴簡說話倒好像對方還比她們低了一等。
嚴簡心裡氣悶,又不好說什麼,只悶悶的答知道了。
那丫鬟是一開始就伺候方琉璃的,知道嚴簡對那女子的看中,不過兩人其中的糾葛在這段時日也知曉得七七八八,今日聽得嚴簡口口聲聲說愛着對方,偏生不願捨棄財色,一天到晚只想做着空手套媳婦的打算,心裡也看輕了他。
不過,都是自家主子的奴才,以後總是要相與的,丫鬟剛剛走到門口的腳又停了下來,想了想,道:“嚴公子到底還是正經商人,想得事情都是正路。也罷,我等就替你一把,圓了這個願想。你今日只管神清氣爽的去那辛小縵屋子吃晚飯,一切我等自有安排。”
嚴簡狐疑的回頭望她,人已經看不到影子了,那樣子倒是都有一身好武藝。
也是,他們這共同的主子身邊哪有什麼‘閒人’呢!而他嚴簡不也是因爲曾經是那富甲一方的商人麼,這一腦袋的經商本事就是對方看中的地方,否則也求不到那主人出手替他綁了辛小縵過來這處莊園。
當然,這莊園除了辛小縵,所有的都是那主人的。沒多久,辛小縵的命也是那人的了。
咬了咬牙,嚴簡心裡轉了幾個彎。那主人想要辛小縵做什麼他是知道的,應當是那謝連成已經出手。謝連成這個人端是好心機,他跟對方多年的好友居然不知道對方武藝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連主人手下的十二衛都調去對付他,爲了一側安全,連辛小縵也要用上,到了關鍵時刻就看謝連成是舍了兄弟救情人,還是舍了情人救兄弟。
腦子裡面又回想到前些日子謝連成與辛小縵兩廂愛慕的場景,妒忌得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哼,可惜這辛小縵再次變成方琉璃性子居然已經天差地別,如今主人催得緊,以後想要得到對方是不可能呢!說不定到時候謝連成真的舍了美人幫襯兄弟,這辛小縵就成了死人。就算沒成死人,她現在這般性子是絕對不會服帖嚴簡的,如果是能夠長年累月的將她囚禁了,用些時日奪了辛小縵手下的生意,等她替自己生了兒子也就再也沒有用處。
可笑的是,她居然今日還要他捨棄了原配嚴妍和家財,就爲了一個女人!她還真的當她是公主不成,太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只要這次還能讓她活着,嚴簡就有得是辦法收拾她。
心裡打定了主意,氣也消了。想起剛剛那丫鬟說的話,也不知道對方會怎麼做。只知道晚上說不定還有一番架要吵,索性現在休息一會兒,好應付晚上的事情。
跟如今的方琉璃鬥智鬥勇他還真的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這裡在想得完美,那邊方琉璃也在屋子裡捧着一本書要看不看,桌上一杯殘茶,屋裡再也沒有別人。
她對自己現在的處境實在是太瞭解。而這些日子對嚴簡試探得也足夠,知道對方忍耐力只怕到了,就算今天不再找她,明天肯定又會腆着臉來說笑,這樣下去兩人兜兜轉轉沒完沒了,她要離開這個牢籠更是不可能。
如果……方琉璃搖了搖頭,對自己心中突然閃現的殺機不以爲然。
不過,這樣老是尋不到突破處,對方耐心耗盡的時候就是自己真正無計可施的時候。而且這般牢籠坐下去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她現在腦袋裡面只有二十世紀的事情,對於這個古代瞭解太少,又沒有見過外面的樣子,依照嚴簡的性子絕對會將她這麼鎖着一輩子也說不定。當然,也許還加上一個兒子。
呵,兒子。她居然以前跟這個男人生過孩子,真是不可思議!她當時是怎麼想的?要是換做現在的她,無依無靠的不更加自在?再說了,這個嚴簡壓根沒有將她當作人來看,當作母豬還差不多,這樣的男人在二十世紀早就被她甩得不知道哪裡去了,還敢這麼囚禁着她!而且看那些丫鬟的樣子,對他也不是很服帖。每個丫鬟的眼中冷峻比嚴簡更盛,只怕是古代那類有大後臺的人,一般的人家女子哪有那樣倨傲的。
這麼想來,她也許還有轉機!
她既然不願意跟嚴簡生孩子,也不願意牢籠呆一輩子,更加不願意跟這樣一個男人在一起,她所有的籌碼可以說是沒有。
她用什麼來爭?用什麼來抗?
手裡抓着書,恨不得就是那嚴簡,將他給撕個粉碎。
大不了玉石俱焚!
心裡頭狠絕閃過,就好像大冷天飄着的鵝毛大雪,一層層越積越厚。
她方琉璃一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二又無親無故;三又沒法逃出牢籠;四就算逃出牢籠也沒有本事一時半會的養活自己,在這種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說不定就被人給騙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心裡越想越多,也越想越寒心,只覺得她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
光腳不怕穿鞋的,如果嚴簡真的將她給逼上了絕路就不要怪她選擇玉石俱焚。
反正她這個人死都死過一回了,還怕再死一次!這次醒來賺了這麼多天,也夠本了!好死不如賴活着,賴活卻是被當成母豬一樣的活,她還從沒有這麼自賤過。
對,她辛小縵在二十世紀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在這裡,別人再說她是方琉璃,她可從來沒有認過。
什麼夫君,什麼兒子,她辛小縵前輩子就是這麼個名字,前輩子也就是這麼一條命,怕了誰了!
大不了,這次真的再見一會閻王老爺,說不定手上還會多捎上幾個同行的呢!
她打定了主意,心裡哼哼冷笑,面上越發顯得平淡來。
她這個女人,一般越是到了絕處,反而激發了偏激的性子,外人看去那面容倒像是無悲無喜的菩薩,只是誰也不知道其內心已經成了索命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