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一句話,全身都是傷,左臂更是無力的搭攏着,然後,僵直了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望向我的身後——然後——
“姐!姐!叫救護車!快點叫救護車啊!”我哭喊嘶吼,整個的天地都只剩下我自己一個人的聲音了。
莊小馨死了!死了!身子一點點的癱軟下去,體溫一點點的流逝着,溫暖一點點的蕩然無存,然後——
“媽!媽!媽!”我拉住就要撞牆的媽媽,她哭號着悲痛欲絕道:“我女兒造了什麼孽啊!死了都不能瞑目要這麼苦命啊!哪個喪心病狂的這麼對我的兒啊!我的孩子啊!帶走媽媽吧!我這個老不死的活着有什麼用啊!天不長眼不長眼啊!”
“爸!爸!”我鬆開媽媽,看見掀開了白布之後就直接暈厥過去的爸爸,很快,醫生和護士都進來了,爸爸心臟病發作被送去了急診室了,媽媽也被護士拉走了遠離太平間。
“姐!”病牀上,莊小馨臉色慘白死灰一片,那雙沒了焦距的目光空洞的看着房頂,那麼的怨恨和憤怒。
我需要死死的記住這雙眼睛,她是含了多大的恨和多大的怨被拖着離開世界的。
我會復仇!餘生都用來複仇好了!
給我新的生命,給我新的記憶,給我睜開眼面對這個滿世界都陌生到了讓我恐懼勇氣的人是你。沒有你,這幾年最快樂的日子也不存在,我會仍然是在病房裡望着這個喧囂世界冷漠無感知,創傷後遺症失憶症的患者,存在這個世界毫無過去和記憶的“植物人”。
“姐!閉不上眼睛是因爲恨嗎?”我擡手輕輕的將她的眼簾撫蓋上,你那麼善良,卻落得這樣的田地,天道真的公平嗎?
罪該萬死的人那麼多,憑什麼你這麼善良的人卻落得死不瞑目的下場,肖林那麼善良的人落得下落不明的下場?林宇文那麼心機深重壞透了的人卻可以那麼舒適安穩的活着?
“你別恨!閉上眼睛睡一覺,該有的報應遲早會到的。肖林,如果沒死,我幫你救他,哪怕拼了命我也要救他,我說話很算話的是不是?”我抓起她的手,法醫說,小馨是
被車撞得內出血,強撐着一口氣開車來找我的或者是來找林宇文報仇的。
“我走了!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你在下面等我,如果,肖林也不在了,我就希望他能勸勸你別那麼死心眼。”我哭着哭着就感覺眼睛都流不出眼淚來了,乾澀乾澀的眼角針扎一般的疼,好疼!
我走出醫院的太平間,陰冷寒氣逼人的太平間。
方行和林宇文站在外面等着我,看見我過來了,林宇文上前一步要開口,我狠狠的一巴掌扇過去,力道大的我扇完之後整個手掌都麻了起來,完全沒了知覺。
林宇文擡手擦了擦嘴角溢出來的血,然後,看着我。
“我們完了!”我繞開他準備走,他卻固執的抓着我的手腕道:“給我個贖罪的機會,讓我用餘生好好照顧你,保護你好嗎?”
“照顧我?保護我?”我覺得自己都快笑死了,便彎着腰捂着肚子像個神經病一樣的在醫院裡笑開了。
“小雅!”
“完了嗎?完了林總可以讓我走了吧?我好忙的,這個遊戲我退出了!”
“小雅,我愛你!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求你了!別離開我!哪怕是永遠的恨我也別離開我好嗎?”
“愛我?怎麼證明?”我冷笑,我發現,原來,當一個人的心冷到了極點寒到了極點就只會這個表情了。
他抓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猛然的收力,在他的心口狠狠的抓上去,林宇文吃痛的悶哼了一聲卻強忍着沒動。
“你要我相信,就把它挖出來,挖出來放在我的眼前,我就相信你,並且會回報愛你的心!”我一字一頓,無比認真。
方行一把的扯開我,擋在林宇文的面前兇狠的看着我吼道:“莊小雅,你夠了!看在你姐姐剛剛死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對你不客氣。”
我逼近方行,睨着他的眼睛,問道:“怎麼個不客氣法?用對付我姐姐的那種下三濫的招式?”
“莊小雅,這些也不能全怪我們啊!我們只是引她做少爺的新娘而已,後來,她
自己招惹了什麼是非你不能全怪我們身上啊!”方行叫嚷道。
好一個自己招惹的是非!原來,我從來不知道,我們這樣無足輕重的平頭百姓也能招惹這麼巨大的陰謀和是非啊!
“方行,你夠了!”林宇文推開方行吼道,然後,抓着我的雙肩道:“我們回家吧!”
“我沒有家!”我像個無助的孩子想要蹲下來,蜷縮成一團撫慰孤獨無助的自己,卻被林宇文拉扯着站直身子。
“有的,在這裡!”他抱着我抱的很緊很緊。
我站着,無動於衷等着他鬆開我之後,我後退兩步看着他,仔細而凝重。
“我要是說離婚你肯嗎?”我問林宇文,很疲憊很累!
“休想!”他想也沒想就吼了出來。
“好!我明白了!”然後,我便走到了下臺階的地方,看着他,然後,往後仰倒。
我看見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醫院裡叫囂聲,腳步聲,迷離而雜亂,有什麼溼溼的東西一滴滴溫熱的落在臉頰上,然後,匯入我乾涸的眼睛裡成爲了我眼角的一滴淚滑落出來。
林宇文!此生,對你只餘下恨!凝重而深沉的恨!
我醒來之後,身上全身纏滿了繃帶,爸爸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左手邊還吊着輸液瓶,媽媽頭髮一下子花白了,一眼看上去稀少而白茫茫的一片,我立馬閉上眼忍住了全身疼得讓我只想呻吟緩和的疼痛感。
到了晚上,我纔再次的醒來,肚子餓得讓我頭暈眼花起來,黑暗裡,有個挺拔的身影遮擋了窗外射入的月光,使得我沉睡中仍然寧靜而舒適。
“小雅,餓不餓?”林宇文聲音沙啞且乾澀。
“消失在我的眼前!”我一字一頓無比認真。
他居然躬下身哀求道:“讓我喂完這碗湯!”
“滾!”我掙扎着拔掉輸液的針頭,黑暗裡的那個影子立馬的開始後退起來,然後,用那種受傷的聲音哽咽道:“你別激動,我讓你媽媽來給你喂,我出去!你別激動!”然後,他緩步的往外走,卻走到了門邊遲遲的不關上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