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販式KTV是海城比較受歡迎的休閒娛樂之一,一般聚餐、宴會過後都會成羣結隊的去玩。上一次秦主任的生日宴,在KTV鬧得天翻地覆,之後很久都對KTV有陰影,這一次來,心情倒是坦然了許多。
坐下沒多久,三兄弟就玩起了樑笙最感興趣的節目:打牌。
樑笙熱衷打牌是因爲什麼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楚靳和秦主任爲何那麼歡喜我卻是知道的,因爲這是唯一可以光明正大賺樑老闆錢的方式。
三個人一副牌,一坐就是一個小時,跟開會似的一點也不含糊。
萱萱拉着我換了一首又一首的情歌,一個小時下來,我嗓子都有些啞了。乾脆撇開萱萱,在樑笙身邊坐下來看他們打牌。
秦主任甩出一對10笑着說:“估計你們都沒有大對兒了吧。”
楚靳手裡就剩一張牌了,乾脆扣在了桌面上開始數錢。樑笙修長的指尖撥弄着一手牌,狠狠心將一對2打了出去。
“喲,厲害,你出。”秦主任就剩兩張牌了,八成是對A。
樑笙瞄了一眼楚靳,這個時候如果他出單張,楚靳可能就走了,如果他出一對,秦主任就贏。反正他自己手裡一手牌是鐵定過不去了。楚靳不斷的朝他使眼色,意思是放他走。
樑笙皺了皺眉,假裝沒有看見,先把手裡三條和順子全都打了出去,最後只剩一張2、J和一對四。就在他猶豫到底該出哪張時,我瞧瞧探頭看了一眼楚靳的牌,楚靳手裡一張K,我一想不管出什麼,贏得都是他們倆當中的一個,就直接從樑笙手裡抽出對四打了出去。
登時,楚靳瞪我一臉,然後仰頭作吐血狀。
秦主任歡快的將最後一對A丟進牌堆,然後伸手找兩人要錢。
樑笙無語的白了我一眼,手裡還捏着最後兩張牌,無奈的搖了搖頭,瞧瞧的將牌塞進了牌堆裡,冷不丁冒出一句話:“原本可以贏寶馬z4的發動機,現在卻輸了四隻輪胎。”
“什麼意思?”我愣住了。
難道那手牌他還有機會贏?
萱萱抓住麥克風突然大叫起來:“接下來有請著名歌手萱萱爲她的愛人楚靳送上
一首超感人的情歌!”
“哦喲。”楚靳條件發射的吹起了口哨,數錢的速度都不自覺快了起來,直接將一疊鈔票摔在秦主任手裡,“大爺賞你的,下次一定要把大爺伺候的舒服點兒。”
“去死!”秦主任白了楚靳一眼,示意楚靳專心聽萱萱唱歌。
歡快的音樂響起,楚靳感動的稀里嘩啦,嘴裡喃喃道:“一聽這前奏我的心都融化了。”
萱萱眨了眨眼睛,然後開始唱起來:“豬,你的鼻子有兩個孔......”
“哎呀我去!”楚靳擠眉弄眼作暈倒狀,我們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秦主任忽然轉臉,我剛好也對上他的視線,彼此都心照不宣的躲開了。頓了幾秒,秦主任微笑着開口:“沈言你也去給樑老闆唱一首吧。”
楚靳戳着自己的耳朵,忍受着來自萱萱的噪音。樑笙卻是眉頭一皺,一臉嫌棄狀:“算了,我怕耳膜穿孔。”
“滾你的。”習慣了樑笙的毒舌,慢慢的也開始因此而笑。
楚靳朝我說道:“應該讓樑老闆給你唱一首,沈言,你是不知道,樑老闆唱歌可好聽了。”
“是嗎?”我朝樑笙看去,樑笙再次揚起高傲的下巴,滿臉的得意。
我從來沒想過高冷的樑笙唱歌是什麼感覺,他的聲音屬於男中音偏低,大概只能唱一些舒緩的慢歌吧。
果然,在衆人的起鬨聲裡,樑笙站上了演唱臺,屏幕上播放的是一首經典老歌的MV《好久不見》,畫面裡陳奕迅穿上一身黑色的西裝,拄着一根黑色的柺杖,以一種怪異、誇張的風格演繹着一組極爲深意的默片。
前奏結束,樑笙握着麥克風,目光由屏幕轉移至前方,薄脣開啓:“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想象着,沒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我會帶着笑臉揮手寒暄,和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他的表情落寞而莊重,聲音透着些許沙啞,染上了滄桑的味道,他黢黑的瞳仁彷彿在牆上投影了一些畫面,那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回憶。我就這麼呆呆的看着他,似乎,
他的回憶裡,沒有我。
陳奕迅的這首歌在任何情況下都能輕而易舉的撩|人情懷,在座的不只是我陷入了深思,連萱萱都在楚靳身邊坐了下來。樑笙深情的演唱,彷彿用歌聲訴說他心底的故事,那是對一箇舊人的思念,每一句歌詞、每一個音符都充滿了他對那個舊人的渴望。
“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最後一個調被拉的很長,將歌詞裡悲傷的感情昇華,他並沒有馬上從演唱臺上走下來,而是靜坐了一會兒,直到萱萱激動的鼓起掌來,他才慢慢回過神。
我吸了吸鼻子,故作輕鬆的開了個玩笑,“這首歌是送個我的嗎?”
此話一出,包廂內似乎更爲沉默了。
楚靳和秦主任對視了一眼,皆默不作聲。樑笙邁開長腿,從演唱臺上走下來,站在我面前,直接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這歌不適合你,回頭我學首新歌唱給你。”
這歌不適合我,是因爲太悲傷,還是因爲每一個字透帶着另一個人的影子。
接下來便是遊戲、喝酒、遊戲、喝酒不停的重複,酒勁上來後每個人都變得格外興奮,起初每個人都衣冠楚楚、正襟危坐,一箱酒下去,萱萱直接脫掉了高跟鞋蹲在了沙發上;楚靳把白色的襯衫下襬在腰間打了個結露出結實的腹肌;秦主任的馬甲早已不知道丟去了哪個角落;樑笙扯掉了領帶,領口的扣子被解開,喉結上下滾動,麥色的皮膚若隱若現。
我盤起的頭髮已經散落下來,如同栗色的瀑布,我撩了下垂落的頭髮,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間。”
剛出來沒一會兒,秦主任在身後喊了我的名字,我回頭,腳下一個踉蹌直接扶上了牆。
秦主任伸出手想要扶我卻頓時縮了回去,他刻意與我保持着距離,關心道:“是因爲樑笙的那首歌嗎?”
我眸光閃爍,笑道:“什麼?”
秦主任深深的看着我,“因爲他的那首歌,所以才讓自己喝成這樣。”
我僞裝的這麼好,竟然還是被人看穿了。我順着牆壁慢慢蹲下來,藉着酒勁,抱着膝蓋就哭了出來。
不是因爲那首歌,而是因爲那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