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大家說話都讓一步麼!對了,今兒大家都罷工,奶奶能說啥?大哥、二哥沒日沒夜的給家裡幹活,偶爾休息一天能咋了麼!”周茂擔心的說道。
方芳瞄了周小妹一眼,心中不悅。周小妹立刻還給她一個白眼,誰也沒繞了誰。
“哼”的聲,方芳扭過臉去,順便推了推頭上的髮釵。那一雙漂亮的鳳眼,順着院子一瞧,只見宋可人攥着帕子不知道在跟周恆說着什麼。
“奶叫人去找姑姑,我看娘是不太高興讓人去,那咋辦呢?”宋可人發愁的說道。
周恆本來是問宋可人吃掉雞蛋沒有,卻被宋可人當成了廢話簍子吐廢話。不過周恆不但沒有嫌棄宋可人嘮叨,反而是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他似乎十分願意做廢話簍子,尤其是做宋可人的廢話簍子。
宋可人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臉上也寫滿了愁容。周唐氏的吩咐,不去做吧,似乎是辜負了周唐氏對自己的一片苦心栽培。去做吧,周張氏那頭明顯的寫了一臉的難纏,意思是說什麼也不可在聽從周唐氏的話。自己要硬來吧,似乎又不太對。
她竟被夾在了雙方中間受氣,這不是傳說中的“夾板氣”麼?哎,這一個是董事長,一個是總經理,倆人誰也不好惹,這倆人自己能惹誰?
宋可人十分憋氣,雙手抱着肩膀,一雙秀美的足卻不停的踢着石頭。
“那咱們自己去不就完了麼?”周恆說道。
宋可人吃了一驚,擡頭詫異的看着周恆。
周恆則十分無所謂的說道:“咋了麼,看我做啥,咱倆去不就完了麼?我瞧這樣子,二哥今天連貨都沒送,請他幫忙送咱們去是不太可能了。反正今天學堂也休息,我帶你去不就完了麼!”
“真的?”宋可人不禁喜上眉梢。
“騙你做啥?你需要回去換個衣裳麼?我去後院備車!”周恆說。
宋可人連連點頭,剛要感謝周恆,轉念一想連忙問道:“你會趕車麼?”
周恆回頭“嘿嘿”一笑,露出討喜的小虎牙,他十分從容淡定的說道:“有啥不會的,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麼?”
宋可人的眉毛一下子就挑了起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麼?這話是啥意思?汗,該不會是,丫根本就沒拉過車吧?
嘿嘿,你還真猜對了。周恆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平日裡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他上哪兒會拉車去?
沒吃過豬肉還麼見過豬走?周恆傲氣的揚起了臉,可就是見過豬走,你不是也不知道豬肉是啥味道?
沒時間跟這廝解釋這件事兒,他一進後院就直奔牲口棚。驢子正在細細咀嚼着青草,看樣子青草的味道還不錯。要不然,驢子一瞧見周恆進來,就對這廝橫眉冷對。一定是因討厭周恆打亂它美味的早餐而煩躁!
周恆哪兒顧的上驢子高興不高興,他才懶得管那麼多呢。討得美人歡心,這不才是最重要的事兒麼?
這不,他一鑽進牲口棚,就將那驢子嘴上的繮繩解下來,牽着驢子走到車旁。那驢子也甚是有趣,一見竟在自己早餐期間要自己打工,這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本驢來說道說道,好麼,一三五給你們家拉磨,二四六給你們家拉人。好容易週日休息了,本驢才吃個早餐,你丫竟然要本驢加班?
加班就加班,你丫也要讓本驢吃飽不是?又不是趕着去投胎,幹嘛火急火燎的?好吧,不讓本驢吃飽就不吃飽,你總要讓本驢喝點水吧?竟連口水都不給喝。難不成,你就是那傳說中八百年後的周扒皮,半夜學雞叫?還是那外國某旮旯,金髮碧眼一臉老褶子的葛朗臺老頭?連他親女兒的嫁妝都剝奪?
或者是那更遙遠的未來的黑煤窯礦主的前生?
本驢託生在你們家真是受盡了委屈,雖然,當驢子天生就要受苦,但是你們總要給本驢休息的時間吧?
驢子這正不樂意,周恆哪兒知道那麼多?驢子也沒跟他溝通不是?周恆也沒套過車,趕着鴨子上架,看着豬走就幻想着豬肉味兒。學着他二哥的樣子,笨拙的將車壓在驢子身上。
“突……”的一聲。
驢子怒了,擡腿就是一腳。虧得那周恆機靈,小腰一扭,躲過了驢子的無影。“啊……”的一聲尖叫,周恆心有餘悸的喊了出來。
只見那驢子怒目而視,擡起飛腿對着周恆一頓踢。周恆慌里慌張,連滾帶爬的向牲口棚子外面衝去。驢子不肯放過他,追着周恆使勁兒的踢。
“快,快來人吶!”周恆沒命的喊道。
這一喊,還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周勇第一個竄了出來,瞧見周恆那副狼狽樣,連忙上前抓住了驢子的繮繩。
驢子還不滿意呢,一個勁兒的踢。周勇怒了,上前狠狠的拍了一巴掌驢腦袋。說來也奇,驢子竟像是被周勇拍懵了一樣,安靜了下來。
周勇連忙將驢子綁在牲口棚外面的柱子上,又連忙跑過去把癱軟在地上的周恆扶了起來。
“老三,你沒事兒吧?”周勇問。
周勇心有餘悸,捂着自己的胸口,渾身哆嗦的像個篩子一樣,臉嚇得慘白。周勇一摸他的手,好麼,冰涼。
驢子得意的衝着周恆白了一眼,怎麼樣,嘗試到本驢的厲害了?
宋可人聽到喊聲也趕來了,卻瞧見周恆像是頭笨驢一樣的滿身狼藉。周勇一見宋可人進來,連忙拍了拍他弟弟的肩膀。
“你要套車跟我說一聲麼,又麼弄過,弄成這樣多不好?俺幫你套上,你個人要走,拉着就走了麼!”周勇說。
宋可人摸過一把晾在窗臺上的不知道誰屋子裡掃牀的小掃把,那在手裡使勁的幫周恆掃着衣裳的土。
周恆紅了臉,他總想在宋可人面前表現表現,結果卻總是弄巧成拙,總讓宋可人看笑話。不過,宋可人這回還真沒笑。她反而到有些心疼,周恆一介書生,竟爲了自己去套車,雖然最後慘遭驢踢,但是這份情感,就足矣打動宋可人的心。
還有什麼,比真情更可貴?
周勇三下五除二的套好了車,臨了還不忘拍了拍驢子的腦袋,似乎是對驢子說了什麼。驢車被遷到了周恆的旁邊,周恆紅着臉接過了繮繩。驢子十分不爽的搖了搖腦袋,可也只是搖搖腦袋而已。
周恆趕車,車上坐着宋可人跟方芳。方芳是一瞧見要上城裡去了,連忙湊個熱鬧。周恆還算不笨,路走的很順利,沒到中午就到了京兆城裡,直奔他姑姑家就去了。
哪兒知道,王周氏卻沒在家。王周氏的婆婆以冷漠的熱情接待了他們,王家是小康人家,最煩亂七八糟的煩心事兒。
一聽說周家又遇到了麻煩事兒,這回還是被抓進了監獄裡,王老太太立刻不幹了。眼睛登時就立了起來,可是,還保持着中小戶人家的禮節。
“真不好意思,這件事兒我們幫不上忙。你們也是知道的,我們只是經營這小本生意,對官場上的事兒一竅不通,也不認識當官的。親戚朋友裡也沒有認識當官的,可別耽誤了你們要辦的事兒。這種事兒是大事兒,耽誤了就麻煩了。”王老太太說。
方芳立刻冷笑了出來,宋可人下意識的咬了咬下嘴脣。
“奶奶,謝謝你了。等我姑回來,麻煩你跟她說一聲我們來過。”宋可人一面說一面站了起來。
王老太太點了點頭,方芳立刻詫異的瞪着宋可人。
一出了王家的大門,方芳一把就抓住了宋可人的衣袖。
“你幹啥不讓那老太太幫忙?難不成,你是故意見不得大嫂好?”方芳怒問。
宋可人冷笑了兩聲,斜着眼睛瞧着方芳問道:“她明擺着是不想管着閒事兒,咱們就是跪下給她磕一百個頭都沒用。不但不管用,等姑姑回來沒準還捱罵。她都說不管的事兒了,何必讓姑姑兩頭爲難?”
方芳冷笑了兩聲,白了宋可人一眼。
等宋可人跟周茂一下了王家的臺階,方芳就冷冷的悄聲說道:“以爲自己成了副手就了不起了?哎呦呦,真沒見過這樣的!”
方芳這話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宋可人不是聾子。她聽到方芳的話,可她的臉上沒露出一點生氣的表情。
這時候,不是她跟方芳吵架的時候,並且吵也沒用。方芳是認定瞧不起自己了,她跟她吵除了浪費口水,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所以,宋可人十分淡然的坐到了車上。
甭管苗蘭兒咋樣壞,她都是周家的媳婦麼!兔死狐悲,誰沒個走背字兒的時候,要是萬一自己有一天也成了苗蘭兒這幅德行,會有人救自己麼?
宋可人想起了臨走時周克的模樣,周克一臉的痛苦,孫老四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自己的媳婦跟他牽扯上關係能是什麼好事兒?
周克痛苦,卻不肯爲苗蘭兒的事兒出面。這倒是奇事兒一樁,宋可人又瞧了瞧周恆的背影。難道,周恆也會這般的無情無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