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3

Chapter 19 3

我頭重腳輕地走着,等晃到門口,一邊拍門,一邊身子往下滑。宋翊一開門,我就整個人趴到了地板上。

他忙把我抱進去,放到沙發上,又想給我去泡茶,我拽住他,“宋翊,你究竟愛不愛麻辣燙?”

他淡淡說:“你喝醉了!我去給你倒杯茶。”

他想起身,我一把圈住他的腰,阻止他離開,“我很清醒,從沒有過的清醒。你告訴我,你究竟愛的是麻辣燙,還是愛的她體內許秋的腎臟?”

他本來正在拉開我的手,聞言,身體劇烈一震,臉色剎那間就蒼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好一會後,他才失魂落魄地問:“她知道了?”

我想哭,卻哭不出來,只能笑,“沒有!你們都瞞得如此辛苦,我怎麼敢讓她知道?”

他緩緩地彎*子,坐在了地板上,我躺在沙發上,恰好能看見他的臉,他的眼睛中全是哀傷,沉重得似乎下一刻就會壓垮他,而他眼中那個小小的我,何時已經淚流滿面?我不是一直在笑嗎?

我去遮他的眼睛,“不要這樣看着我,我沒有怪你,我永遠不會怪你。”

他把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臉上,掌心裡一片冰涼,他的聲音從我的指縫間傳出,低沉得我要凝神,才能捕捉到。

“我到美國後,在一次朋友聚會上認識了許秋,她太光彩照人,沒有人能無視她,她對我似乎也青眼有加,我約她,她沒有拒絕,所以,我們就開始約會,水到渠成地成爲了男女朋友,周圍所有的同學朋友都祝福我們,說我們是男才女貌、男貌女才,天造地設的一對。許秋比我早畢業,早工作,她的性格很好強,工作上肯定壓力很大,有時候脾氣會有點暴躁,我那個時候年輕氣盛,不但幫不*,還不能包容她,常常和她吵架,後來,我們決定遠離都市,好好談一談,我們坐飛機到鹽湖城,然後從那裡租車去黃石公園,我的原意是想借着山水,兩個人好好溝通一下,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們又吵了起來,越吵越兇,她氣得大叫‘我們分手!’當時我們前面有一輛房車,開得很慢,我心頭憋着火,看是虛黃線,允許越道超車,就猛踩油門,開到了對面車道上,想要超車,我不記得她當時說了什麼話,只記得我也非常生氣,就衝她大叫,‘你想分手,那我們就分手!我也永不想再見你!”聽到她的驚叫聲,我看到一輛吉普車飛速地開向我們,我劇烈地打方向盤,可是已經晚了,和吉普車相撞後,我只感覺車在不停地翻滾,然後我就失去知覺。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的腿骨折斷,可她卻仍在重危病房。我不停地向上帝祈求,希望他能原諒我,可他還是帶走了許秋。許秋的爸爸在許秋彌留的三天內,頭髮足足白了一圈,許秋去世的時候,他差點要當場殺了我,他不停地罵我是兇手,質問老天爲什麼帶走的不是我,而是許秋,他不知道,我真地寧可撞死的是我,我寧願活着的是許秋。”

難怪他會如此理解我的父親,原來他們有類似的經歷,我當時就該想到的,這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理解。

我的掌心中有濡溼的液體,沿着我的指縫,冰涼的滴落。

“我總是想着車禍前,我給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那好,我們就分手!我也永不想再見你。’如果這世上有時光倒流,我願意下十八層地獄,去挽回我所說過的話。”

我不知道能說什麼,我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痛、很痛,他的淚水似乎全變成了尖銳的刺,刺在我心上。

“你愛麻辣燙嗎?”

他回答不出來。

我又問:“那你愛我嗎?”

他轉過了頭,眼睛看着別處,清晰地說:“我愛許秋。”

我的身子無法剋制地抖着。

他站起來,拉遠了和我距離,就如在我和他之間劃下天塹,“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來就能回去。”我歪歪扭扭地走到門口,拉開了門,卻又轉身看向他,“麻辣燙值得一個男人全身心愛她,而不是一個人贖罪和自我懲罰的工具。”

我暈暈乎乎地走出大廈,一出大廈,我的眼淚就如決堤的河水一般,開始瘋狂地墜落,如果我愛的人愛的是一個活人,我可以比她更美麗、比她更溫柔、比她更體貼,可誰能告訴我,如果我愛的人愛着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我該如何去爭取?

死亡將美麗凝固,將醜陋淡化,將內疚擴大,將瞬時變成永恆。不管麻辣燙的母親有多美麗溫柔,麻辣燙的父親仍然用一生去懷念亡妻。在許秋已經凝固的美麗前,我微*如草芥。

我邊哭邊走、邊走邊哭。

深夜的街頭並不安全,三個喝醉的人經過我身邊時,攔住了我,“小姐,不要一個人喝酒呀!和我們一起去喝一杯。”

我低着頭,想繞過他們,他們卻幾個人散開,將我圍起來,“哭什麼?我請你去喝酒,要哭哥把肩膀借給你。”男子一邊說,一邊來拉我,我哭叫起來,“放開我,不然我報警了。”

他們鬨笑,“警察叔叔要來了,我們好怕呀!”

“放開她!”宋翊的聲音突然響起,他竟然一直跟在我身後。

三個男的看宋翊衣冠楚楚的樣子,大笑起來,“就你小子還想替人出頭?都不夠我們一個打的。”一邊說着,一邊把我又往他們身邊拽。

拽我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砰”的一記上勾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他下巴上,他踉蹌着向後退去,宋翊沒等另外兩個人反應過來,回身就連着一腳一拳踢打在另一個人*上,那人痛得彎下了腰,蹲在地上起不來。第三個人此時才擺好打架的姿勢,怒吼了一聲“**”衝上來。

我撿起他們丟在地上的啤酒瓶,他剛衝到宋翊面前,我一啤酒瓶子砸到他後腦勺上,他搖搖晃晃了兩下,臉上的表情很戲劇化,不能相信地瞪着我們,“你丫的夠狠……”昏倒在地上。

起先被打到臉的人,已經緩過勁來,正想和同伴前後夾擊宋翊,同伴卻突然被我砸昏,他落了空,宋翊回頭,甩了甩手,看住他問:“還要打嗎?”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他連連後退,“不打了,不打了!”

宋翊拽住我胳膊就走,走了一會,我才反應過來,我手上還有半個玻璃瓶子,左右看看,沒有垃圾桶,只好仍拿在手裡。

他不說話,一直大步往前走,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跟着他走,走了很久後,我小聲說:“我走不動了。”

他好像沒有聽見,仍然走着,我堅持了一會,大聲說:“我走不動了。”

他仍然不理會我,我吼出來:“我走不動了!”

他終於停住腳步,看向我,我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別以爲你幫我打了一次架,我就欠了你人情。

他招手攔計程車,所有的車遠遠看見我們時,逐漸放慢速度,等到近處,看清楚我們時,卻忽地一下加快速度,跑掉了,明顯就是拒載我們。

宋翊和我一個文質彬彬,一個弱質纖纖,怎麼看都不會是被拒載的對象呀!宋翊突然盯着我的手問:“你拿着半個破瓶子做什麼?還想打架嗎?”

我反應過來,可憐兮兮地說:“沒有垃圾桶。”

他呆了一下,爆笑出來,“你砸人的時候,可不像個好市民。”

他拿過我手中的破瓶子,打量了一下四周想扔,可看路面乾淨,沒能下手,就又塞回給我,“你還是拿着吧!”

我沒忍住,也笑了出來,把手背到身後,藏起瓶子。

兩個人上了計程車,還在一直笑,我說:“你打人可真夠狠的,說出手就出手,一聲招呼都不打,還專往人薄弱部位招呼。”

他抿着脣角笑,“你也沒客氣,一瞬前還哭得若梨花帶雨,一瞬後,就掄着啤酒瓶往人腦袋上招呼。”

我們相對大笑,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來,彼此都移開了目光,看向窗外。計程車上的玻璃一層水汽,我無意識地寫着字,等驚覺時,發現全是宋翊的名字。霓虹閃爍中,無數個他的名字忽明忽暗、忽清楚忽黯淡,我的淚,又盈上了睫毛,我努力地眨眼睛,將眼淚眨掉,又伸手去抹他的名字,一個一個都塗掉,玻璃漸漸乾淨透明,可我知道他刻在我心上的名字,我沒有任何辦法擦去。

等擦乾淨所有他的名字,側頭時,卻發現他的目光正從乾淨的玻璃窗上緩緩移到我臉上,他的眼睛深黑得靛藍,如荒野中燃燒着的火焰,燒着他、也燒着我。他忍不住地俯過身子,我急促地喘着氣,也向他靠近,明知道投身火焰是焚身之痛也顧不得了。

計程車突然停住,我們倆的身子都是一震,他的腦袋猛地一偏,脣輕輕落在我的額頭,“對不起!”

我緊緊地抱住他,明白他這聲“對不起”是拒絕、也是告別,眼淚終於沒忍住地再次滑落,他也緊緊地擁着我,胸膛急劇地起伏着,可一瞬後,他用力推開了我。

我緩緩將手從他手中抽離,他的手漸漸鬆開,卻在最後一瞬,又握住我的指尖,可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又放開,替我打開車門,“我不送你上去了。”

我挺直背脊,不敢回頭地走着,一進大廈門,愣住了。

大姐的這棟大廈,一樓的一角擺着幾組沙發,有自動咖啡售賣機,旁邊是小噴泉和高大的綠色盆栽,是一個很不錯的說話聊天的地方。此時,陸勵成和大姐正坐在沙發上喝咖啡,外面的路燈亮過室內的幽暗燈光,從他們坐的位置,恰能清楚看到外面。

大姐的面色很震驚,一直盯着我,陸勵成卻是淡淡地吸着煙,氤氳繚繞的煙霧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走過去,坐到他們對面。

大姐問:“你醉糊塗了,對嗎?”

“現在是清醒的。”

大姐不知道能說什麼,只用眼神表示着不贊同。

陸勵成的聲音冷冷地從煙霧中飛出來,“你臉上的傷纔好不久,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

我現在心內只有悲哀和絕望,對他的嘲諷沒有任何感覺。

“大姐,我想和陸勵成單獨說會話。”

大姐點了下頭,站起來,陸勵成也立即站起來,笑着和大姐握手告別。可等大姐一離開,他的臉色立即寒若冰霜。

我低下了頭,不去看他,只想將自己的想法表述出,“之前我一直覺得宋翊是麻辣燙的良配,可現在我不這麼覺得。我知道我沒有權力干涉任何人的感情,但是我仍想說,如果你喜歡麻辣燙,請去追求她。”

陸勵成狠狠地吸着煙,將最後的菸蒂用力按滅在菸灰缸中,“你覺得宋翊是你的良配了?”

“不!”我悲傷地搖頭,“就在剛纔,他再次清晰明確地告訴了我他不會愛我。”

“那他的表達方式可真夠特別。”

“陸勵成!”我警告地盯向他,“不要對你不知道的事情發表評論。你現在已經大佔上風,也許過幾日宋翊連MG的工作都會丟掉,何必表現得如此沒有君子風度?”

他低着頭,取出一根菸要點,卻點了幾次都沒點着,從我的角度看過去,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眉峰冷峻。

煙終於點燃後,他連吸了兩口,擡頭看向我,微笑着說:“宋翊是很有君子之風,所以你送上門去投懷送抱,他都不要。”

我只覺得所有的血都往腦袋裡衝,立即站起來,轉身就走。

進了屋子,臉仍是紫漲,大姐擔心地問:“怎麼了?”

我搖頭,“沒事,麻辣燙呢?”

“在屋子裡睡覺,剛回來的時候吐過一次,又哭又笑,一會找你,一會又要給宋翊打電話,沒人接,就給陸勵成打電話,在電話裡又哭又喊,陸勵成以爲你們出事了,嚇得立即跑過來,等人過來,她卻已經睡安穩。”

“麻煩你了。”

“互相幫助,下次我醉酒的時候,你記得來接我就可以了。”大姐將泡好的玫瑰花水遞給我,“我今天算是真正服了陸勵成,難得他已經大獲全勝,卻仍不驕不躁、不卑不亢,自始至終沒有說過宋翊一句是非,自問自己,我是完全做不到。宋翊的精神狀態如何?”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真正折磨宋翊的不是MG的勝敗得失,“他還好。”

“那就好,畢竟這次的挫折很大,不管別人怎麼議論,他要首先能過自己一關。”大姐向屋子裡走去,“我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嗯。”

沒回自己房間,去了客房,摸着黑爬到麻辣燙身邊躺下,她皺着眉頭,喃喃說着什麼,睡得很是不安穩,我輕拍着她的背,如安撫做了噩夢的嬰兒,她往我身邊靠了靠,頭緊緊地挨着我的肩膀,脣角含了微笑。

我在心裡默默地說:“只願你永遠都不知道。”

麻辣燙的手機響起來,是宋翊的電話號碼,想必他回家後發現麻辣燙找過他,我把手機調成靜音,扔到了客廳。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被時光掩埋的秘密 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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