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彭柱澤和瓊州水師在交州會師,暹羅人就像是被獅子追趕的鹿一樣,逃離安南。
黎氏的大越王朝,之所以遭到這種慘敗,被暹羅人打的逃往大明,主要是因爲現在他們還在窩裡鬥。
兩個權臣家族,鄭阮兩派進行了七次交戰,國內戰火連天,被人尋了空子。
其中鄭家的地位就跟日本的幕府將軍一樣,黎皇只是一個擺設,而阮氏是一個足以和鄭氏抗拒的地方割據,在安南這個小地方南北對峙。
暹羅北侵,阮氏遭到了滅頂之災,鄭氏當代的家主鄭柞帶着黎皇興沖沖地準備返回交州升龍城。
升龍城也就是後世的河內,這個河內並不是名將方悅的故鄉,而是越南的名城。
從廣西出發,帶着他們的名義上的皇帝黎維祺,從廣西出發前往升龍城。廣西官員早就收到了朝廷的旨意,並不許這些人進金陵謝恩,所以也就給了幾匹馬歡送走了。
鄭祚的侄子鄭根,是鄭氏的大將,屢次帶兵擊敗阮氏。騎在一匹略顯羸弱,但是足以擔的動交趾人的馬背上,左右環視。看着喜不自勝,根本掩蓋不住自己的心情的叔父,憂心道:“叔父,我看大明的官員對我們不冷不熱,他們會白白幫我們趕走了暹羅人麼?”
鄭祚心情正好,不以爲意,說道:“漢人就是這樣傲慢自大,只要我們回去之後寫一封奏章,感恩戴德他們就滿意了。這個自大的民族一直以來最愛這種虛無的奉承,只要給了他們面子,什麼事都好辦。”
鄭根還是有些疑心,他實在不相信大明會派出幾十萬人,就爲了幫助他們,而且什麼都不要。
“叔父,現在的皇帝侯玄演,聽說十分熱衷開疆拓土,就連蒙古人的地盤都被他納入手裡了。咱們安南本來就曾經被大明侵佔過,你說他會不會....”
鄭祚稍微有些不高興了,這麼一個大喜的日子,心腹大患阮氏被滅,暹羅人也被趕了出去,自己馬上就要唯我獨尊了。這種時候自己的侄子的話,就有點刺耳了。
“你不要疑神疑鬼,蒙古是因爲他們派兵幫助滿人南侵,我們和漢人最近沒有仇怨。等我們回去之後,給這些漢人一點甜頭,就把他們打發走。到時候接手南邊幾個大州的事宜,你還要多多上心,這纔是大事。哼哼..我們統一了全國,黎氏這個幌子就沒有必要存在了。”
鄭祚做着春秋大夢,一路回到了升龍城,此地已經被明軍搬運一空。
暹羅人逃得十分果斷,幾乎是恨不得連衣服都脫了來減輕重量,瓊州水師剛剛成立不久,他們的家底不算豐厚,遠遠不及福州水師,這次揚眉吐氣的同時,也沒忘了撈點外快,大批的財物被運到了瓊州(海南)。
交趾的南方狹長的海岸線,正好呈一個弧形把瓊州圍了起來,瓊州水師提督丁重遠和彭柱澤一起站到升龍城的城樓上,往北邊望去。
交趾人興高采烈地簇擁着他們的皇帝和國公回府,沒有來得及北逃的官員,也終於敢從躲藏的深山上走下來,越往南走人越多,到了升龍城外,已經是浩浩蕩蕩的一條長龍。
鄭祚帶着傀儡黎維祺來到城下,彭柱澤點了點頭,令旗揮動城門才被打開。
一衆大越王朝的遺老遺少,老淚縱橫,終於可以重回家園。
要知道自從暹羅聯軍來犯,到現在已經快一年了,侯玄演一直等到登基之後才抽出空來收拾這件事。當時整個安南都陷入了暹羅人手裡,也就是說他們整整做了一年的亡國奴了。
在升龍城內,有一座完全仿照紫禁城建造的宮殿,只是氣魄和規模上肯定有所差距。
彭柱澤就在這大殿當中,站在最上首的位置,但是沒有坐下。自古以來的統兵大將,打進別國的都城,若是妄動簪越的服飾和亂做龍椅,都是會被朝廷猜忌的。
他雖然不坐,但事站在那裡,也沒有讓黎維祺上來坐的意思。
鄭祚有些不高興了,沉聲道:“感謝大明的將士爲我們驅趕了敵寇,我們安南人永遠忘不掉大明的恩德。”
旁邊的翻譯口齒清晰,說的話十分洪亮,彭柱澤聽後竟然腆然一笑,然後說道:“不用客氣,你們也是陛下的子民,當然要受到陛下的庇佑。現在我傳一下陛下的口諭,爾等安南凡是在黎朝五品以上的官吏,全部搬遷到瓊州居住。安南更名爲靖南行省,升龍城更名爲定南府,朝廷所派官員不日即將到達,這段時間將由本將軍代爲接管靖南行省。”
鄭祚和所有的黎朝人一樣,怔在原地,沒有想到侄子一語成簪,靖南靖北,不是和蒙古一個下場了麼?
鄭祚當即反對,言辭激烈一頓據理力爭,嘰裡呱啦一段時間之後,翻譯緊張地記憶他說的內容,剛想翻譯被彭柱澤伸手攔住。
“不用翻譯了,他是不是不同意?”
翻譯木然地點了點頭...鄭祚的話又臭又長,但是他不願意的態度是很明顯的。
“那你問問,其他人願不願意。”
翻譯硬着頭皮,問道:“大明的將軍,問你們願不願意搬到瓊州。”
在場的幾乎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員,哪裡有人肯捨棄官位,去瓊州那個小地方。再說去了之後,肯定沒有官做了,就算是瓊州知府,也不過是從四品的官兒。
衆人一起搖頭,堅定地站在鄭祚這邊,後者滿意地點了點頭。
彭柱澤笑道:“那就行了,別的都不重要。”說完指着鄭祚說道:“這個人悍然違抗皇命,就是和陛下爲敵。陛下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就是所有明軍的敵人,其他人都是從犯,殺了吧。”
兩百個土兵親兵魚貫而入,不由分說沒有絲毫地商量回旋餘地,舉刀就殺。
升龍城的大殿內,霎時間腥氣沖天,血光瀰漫。除了一個黎維祺,其他人都被殺的乾乾淨淨。
就連瓊州水師提督丁重遠也看呆了,片刻之後咆哮道:“你做什麼?”
彭柱澤笑的竟然有些憨意,這個黑黝黝的漢子,不揮刀時就像是個地裡的老農,他眯着眼笑道:“本將軍,爲陛下取南洋!”
十二月,朝廷官員進駐靖南諸府,安南地方勢力紛紛起兵叛亂,攻擊盤灘、鹹子關,控扼三江府之交通,慈廉、威蠻、上洪、大堂、應平、石室等地安南民衆紛紛響應,一時間明朝的流官人人自危。
彭柱澤率兵在水師的配合下,連破喝門江、生厥江、磊江沿岸的水師和城池,活捉叛軍領袖,全殲叛軍主力,殘忍地鎮壓了作亂百姓。
擄掠女子玉帛,會計糧儲,保護流官辦事,招集流民安頓。將亂民全部處死,子女多閹割童男、及收各處少女,驛送金陵。
靖南和廣西、瓊州官員,多有上書彈劾彭柱澤,狠戾無道、嗜殺成性、剛愎自用。軍中也有所非議,一時間朝野上關於此事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侯玄演坐在龍椅上,俯瞰着奉天殿內的爭吵,心不在焉地伸手撐了個懶腰。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到他的身上,爭吵聲戛然而止。
“朕幫他們趕走入侵者,大軍仍在,就有亂民做反。心寒吶!這都是越人不識教化,狡詐自私所致。越人本是漢種,久染夷俗,纔有如今的惡性。傳旨下去,從民間招募夫子書生,前往靖南設官兼治,教以中國禮法。廣施一視之仁,共享太平之治。從此之後,只許說漢語、用漢字,慶中原節日,助他們認祖歸宗,背離畜道,恢復人性。
凡是越人書籍,盡皆焚燬,不留一頁以害人。靖南官吏,宜自勤勉,通商安民,責無旁貸,早日教化地方,安頓黎庶,勿失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