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醉裡挑燈看劍(中)

上蒼啊,請賜給我一個這樣的愛人!

他剛強得可以挑起千鈞重擔,他溫柔得又會撫摩一株小草。

他勇敢得能直面死亡的威懾,他堅毅得可以承受一切軀體的痛苦。他不會怨恨世人的誤解,他寬闊的胸懷足以容納世界。他嚴肅的對待着人生,但他又幽默開朗的對待着生活中的點滴。

他愛憎分明,敢愛敢恨,可以爲愛情犧牲自己的生命,同時他又對待敵人毫不留情,他的善良只用於善良的人們。他會不擇手段地剝奪着世間吝嗇豪富的財產,擁有着巨大的財富,可他又會爲了受苦受難的平民可以一無所有。

他單純得象個剛出世的孩子,他純潔得如同雪白的羔羊,會因爲樸實的感動而歡欣跳躍,會因爲生命的痛苦而滿面淚流;可他又複雜得深不可測,狡猾得象只千年狐狸,在保護自己的同時,又善於給他眼中的罪人帶來災難。

他慈悲得會爲衣不蔽體的乞丐哭泣,他雄辯的口才可以辯摧衆口,日服千人,但又面對人性的無情和人心的無知常常無言以答。

他藐視一切強大的威權,他同情一切弱小聲音的控訴,他睿智得能影響與引導着人類的思想,他一句簡單的言語就能飽蘊哲理,但他卻又會因爲他人的哲言而拜倒於跟前,徹夜長思。不管道路如何艱難,他決不會氣妥,不管奮鬥如何艱辛,他總能肩扛責任。

他自己沒有恐懼,可他又深深恐懼。

上蒼啊,請賜給我一個這樣的愛人吧!

除了此,我別無所求!

蘇靜兒清泠的面容沐浴在初春的風裡,嬌雅的身軀佇立在東湖的岸邊,目視着千年不變依然浩淼的湖水,向天地之主宰虔誠而憂鬱的如是申請與祈禱着。

廖業在兄弟們的鄙視中搬離了寢室,但他那些沒有男人風度的言語卻惡毒的發生着作用,毫無疑問地影響到了秋雅對龍鑌的態度,尤其是最後那句“無情無義水性揚花的浪貨,你還是不是**”被廖業在龍鑌這麼多兄弟朋友面前叫出來,徹底的刺傷了她,她爲自己那次半年前因酒後情緒失控而和常成發生過一次性關係而無限傷感和後悔,深深自責着。

萬沒想到常成居然把這事也向廖業說,現在被廖業這麼一折騰,肯定全校皆知。雖然現在並不是貞操年代,但是**膜破裂的過錯畢竟有她的原因,令她在自己深愛的人面前自感無顏以對。

龍鑌腳依然還有些跛,行動不是很方便,秋雅雖然還是每天下午都陪龍鑌一起去食堂用餐,但是她已有些害怕和常成當面,害怕在三人當面的時候常成也會如廖業那般將她羞辱。在這種過於擔心在乎與自責下,她的憂鬱和恐懼越發厲害,精神迅速頹喪,甚至到了茶飯不思夜不安眠的地步。

龍鑌清楚秋雅的恐懼與憂愁,他曾經專門開導過秋雅,表白了自己的現代意識觀點,生理上的貞操與心理上的貞操是不等同的,愛情、婚姻的高貴本性不能由一塊**膜來決定它們價值的高低、決定存在的取捨,曾經的過去不能影響到將來的幸福,龍鑌認爲自己雖然以前也因爲鄭學拖住雯麗的手而傷心失落乃至有暴力報復的念頭,但是現在已經不會那麼幼稚了,對待愛情第一要明白的就是彼此接受容許過往的歷史,重要的是攜手面對未來。

對於秋雅他必須好好愛護珍惜,他還得完成祖輩要求將來延續血脈的最大遺願,秋雅和母親有個共同點,她這麼愛自己,是符合母親要求的媳婦,況且她確實讓自己感動,而且有時也很可愛,別看她外表這麼潑辣堅強,其實內心非常柔弱,令自己很是憐惜。

由於腿傷的緣故,他無法外出進行家教。但龍鑌讀書未免太拼命了,也許是感覺生命時間緊迫的緣故,他根據讀書計劃晝夜不停的看書、思索,從專業的到經濟金融類的,將自己的領悟全部抄錄在本上,一天幾乎只睡了兩三個小時。

2002年4月1日,除了這是西方的愚人節外,它本應該也是一個普通的、如常的日子。

龍鑌照舊在秋雅的押解下,和石偉杜慈一起去食堂吃飯。

石偉一邊經典地數着飯粒,一邊妒忌地看着不停的向嘴巴里倒着食物的龍鑌,還時不時的將自己和杜慈秋雅的就餐姿態作着對比,冷不丁衝着龍鑌就道:“老六!打擾一下你美好的食慾!問你一下,你們老家喂的那種肥嘟嘟的、湯湯水水從不挑食的,吃起東西來是不是就你象這副模樣?我沒見過,你說給我聽聽?”

杜慈撲哧笑了起來,知道這壞蛋又要損龍鑌了,卻也不忍放過這大好的湊合機會,在充滿欣賞和飽含愛憐的深情看了石偉一眼後,接上口故作嬌聲:“說嘛!龍鑌老六!我也想知道!”

好傢伙,這麼不懷好意,還這麼配合默契!龍鑌側眼看了一下也在忍笑的秋雅,暗自尋思,怎麼着也得煞煞這兩個傢伙的威風才行,要不然,往後這兩口子可真一起騎在脖子上撒尿了。

龍鑌也故作驚訝的道:“怎麼?石偉?你忘記了?你要問的那種四肢偶蹄動物,就是去年暑假那次你在村文書劉金富家的廁所裡方便的時候,由於它無知的以爲你雪白的屁股是同伴的“肚子”,結果它從圈裡把嘴伸出來,狠狠的用牙在上面表示了幾下親熱……你難道忘記了?它們一般都是整天碘着個“肚子”走不動路,有事沒事就哼唧幾聲,一貫是夫唱婦隨的!”

鬱悶~~!偷雞不着反失把米!杜慈和石偉恨恨地看着正在學石偉擠眉弄眼的龍鑌。

秋雅忍不住笑起來了。

“這麼好笑嗎?秋雅?”常成滿面笑容的向着秋雅龍鑌他們走來,邊走邊說道。鄭學和廖業緊隨其後,雯麗在門口表情落寞的站着。

常成和鄭學都用挑戰的眼神,自感很高貴的盯看着面色不改仍在微笑的龍鑌。

誰也不能理解,就連最精明古怪的石偉在內,不知道龍鑌面對情敵面對傷害他的仇敵面對這即將就到來的風波,居然還能如此鎮靜,居然還能彷彿友好的笑出來!

不,不是彷彿,而是真誠的友好的在笑!龍鑌是不是太陰險了啊!石偉禁閉呼吸,暗忖。

常成是強裝出來的!龍鑌一見常成的表情就立刻推測到,在他印象裡常成書生氣十足,比較木訥,今天居然裝出這副樣子,估計是鄭學挑唆並安排這樣的出場動作,意在氣勢上打壓自己,這小子心機夠深沉,居然幹了壞事還敢來示威!龍鑌打定了先看看他們的表現和企圖的主意。

常成似乎非常溫柔,非常深情的看着很有些慌亂的秋雅,一面在心裡罵着“**”,一面嘴上造作的語氣道:“秋雅,節日快樂!”又將眼睛瞄向龍鑌,帶着些怨憤情緒的笑着道:“嘿嘿,龍鑌!也祝你愚快!”

鄭學立刻得意的嘲笑:“哈哈,是愚快!不過是愚蠢的愚,愚蠢的快樂!愚蠢的傻瓜的快樂!”

好傢伙!居然特地挑了今天愚人節來找茬!龍鑌和石偉同時想到。

秋雅最怕最怕的就是碰到這樣的場面,而且這還是食堂,如果被常成鄭學他們這麼一鬧,那飽受屈辱的自己以後還怎麼做人!不知怎麼的,自從她和龍鑌正式確立戀愛關係後,她越來越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越來越在乎龍鑌對自己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越來越擔心龍鑌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在愛她,龍鑌是不是還會愛雯麗,龍鑌會不會愛上別的女孩子,自己可是有過過去的,龍鑌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不計較自己……

此刻,秋雅完全被內心的惶恐失去了發言反抗還擊的能力,她竟然感到現在身上有些發冷。

她沒有答話,低着頭咀嚼着飯粒,清眸有些淚光,只知道死死的盯着坐在右邊的龍鑌那抓着飯盆的手。

這雙手,很溫暖,很有力,那手上的繭摸在臉上感覺是很異樣的,看,這雙手上的青筋血管有獨特的跳動節奏,一奔一奔一奔的,象野馬的動作。

“秋雅,前幾天,你爸爸到我家來請求增加訂單,還特地請我媽也去吃了飯,說是要給我們倆訂個日子,選個好時辰結婚,呵呵,他還把你的生辰八字都給送來了,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我們倆都是卯時出生的!呵呵……”常成故作輕鬆用聊天的語氣,就好象龍鑌不在這裡,不在秋雅身邊一樣,把龍鑌當成空氣,若無其事的乾笑着道。

秋雅本能的想大聲回嘴駁斥,剛要扭頭開口,卻馬上黯然依舊盯看着龍鑌的手,不語。

鄭學見狀,立刻得意的陰聲叫道:“哇噻!看樣子,你們兩夫妻可真有緣分!唉,我和雯麗這個窮丫頭就沒這種天作機緣了!常成,是兄弟,就到了你們好日子的時候一定要叫我一聲啊,這頓喜酒,兄弟我就是再***窮,也一定要飛到上海去吃!”

說完,又故意把頭伸到飯桌前,看看秋雅飯碗裡的飯菜,帶些鄙夷的譏諷道:“不會吧?秋雅!怎麼現在窮得連好菜都吃不起了?就吃點豆芽、肉片?這麼悲慘?”掉轉脖子向着常成,“常成,我可要說你了!你怎麼能不給秋雅一點錢花銷呢?拿個十萬八萬出來,你又不是什麼難事!要是餓瘦了秋雅,我看你怎麼以後跟你的兒子交差!再說啦,秋雅現在可是除了自己還得再養一個國家殘廢!你何不大方一點呢?”

非常滿意鄭學如此機敏如此刁鑽的配合,真不愧爲最佳鐵哥,義氣!常成高興而又感激地回視鄭學,道:“沒問題!”又關心的問秋雅,“雅,你開個口吧,多少,要多少?知道你的錢都給別人做醫藥費了,今年你家裡又沒有給你匯錢過來?說吧,要多少,我和你又不是外人!你是我的未婚妻,對吧?”

媽的!真毒!咬人不用牙齒!殺人不用刀槍!石偉看着泫然欲泣的秋雅,看着面如金鐵的龍鑌,暗罵:“常成這小子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壞?怎麼被鄭學教唆得成了這麼一個貨色?真他***白面書生十個九個陰!廖業也一樣,瞧這***那副奸相!”

不鳥他幾句是不行了!鬼才知道老六這小子受這麼大恥辱還不出聲,是幹什麼!石偉眼珠子一轉,也嘿嘿作着怪笑,無比誇張的叫道:“我靠!搶老婆不用這麼無恥吧?用錢來砸?這麼沒素質,沒檔次,沒水平!才見!今天我算是開了眼界了!”

小眼睛偏過去對着杜慈故意獻媚的問道:“肚子!你會不會被這些個學校帥哥、富豪子弟、公子哥兒、紈絝之徒、中國大款、世界首富、亞洲英傑、十大傑出青年排行榜的前三名,這麼用鈔票給砸走啊?會的話就說一聲啊!”

杜慈頓覺心裡無比舒心,石癟三就是石癟三,高!實在是高!立馬作勢喝道:“你找死啊!是不是不耐煩我了,想把我往火坑裡推!***!有錢有什麼了不起!有本事把章子怡、張曼玉砸到手來看看!憑什麼你這個癟三小樣兒敢到我面前顯擺?”

杜慈的眼睛一直是氣洶洶的盯着石偉,完全沒有看向常成鄭學他們。

的確,在正常人的眼裡,我完全應該也象對付廖業那樣和他們狠狠的對罵一架,我對他們有着斷骨的仇恨,我對這點是決不會放過他們的,可是我如果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那麼弄不好他們會說更多難堪的話,會對秋雅造成更多傷害,尤其是在食堂這種大庭廣衆的場合。

秋雅本來就已經非常難受和後悔以前的過去了,她早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我半年前那件事情的經過,我知道她現在還在扛着這個心理包袱,有種無形的自卑情緒。如果我的鹵莽導致他們用更無恥更下流的言語,對我,對秋雅,進行毫無顧忌的攻擊,那必定會帶來更多的圍觀者,會令秋雅痛不欲生,造成永不能癒合的傷痕!

我能冒這個險嗎?

現在,就已經有不少同學端着飯盆,準備看肯定即將上演的龍爭虎鬥了!

我必須爲秋雅考慮!她已經獨自在承受着親情的打壓了,獨自在承受着對歷史過錯的愧疚了,我怎麼能逞匹夫之勇呢?昔年的韓信都能忍受胯下之辱,我爲何不能爲了一個如此愛我的女孩作一點犧牲?

儘管他們和廖業的那次一樣是在羞辱我們,但是那次廖業是爲了出氣而出髒話!而今天他們卻明顯是上門尋釁,有圖謀有準備而來!

細想推測,弄不好他們根本就是意圖逼我先動手打架,再假裝受傷,然後通過關係要學校開除我,這樣就會達到將我與秋雅隔離開來的目的,我的大學畢業證沒了,而且現在我還行動不便,就連打工餬口都有困難,後來的結局就可想而知……好厲害的連環計!一環扣一環,只要我妄言妄動,事情局面、所有步驟就會不受控制的走下去!

萬幸這段時間自己對靜兒送的書領悟得深,纔沒有被他們設的圈套牽着鼻子走。

忍受着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作爲着常人所不能作爲的,大丈夫不僅僅要威武不能屈,還必須羞辱心中忍!忍是爲了積累心中的恨,忍是爲了將來更兇惡,更不留情的報復!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的匹夫之怒,只能使雙方濺血五步,但是我有了自己實力後,我會自己毫髮無傷,而他們一定會身入黃土!

我現在決不能被開除!決不能遠離秋雅!秋雅是我的女人,是我未來的妻子,在爲了我而受到如此傷害的時候,我必須拋棄個人榮辱,讓她的心靈受到安撫!我要和她一起延續我龍家第六十五代的血脈!

況且我還要完成我那個艱難的目標、遙遠的理想!我還必須努力充實自己!現在我的理論知識太有限了,我現在不能離開學校的!

在秋雅模糊的淚眼裡,龍鑌手上的青筋、血管飛速地跳動,此刻的秋雅根本不知道來如何處理如何面對,她只有無力的喘息着。

食堂裡幾百個人一起呼吸着的空氣渾濁極了,和着各種菜的味道,夾雜着千百個不同的思想、不同的反應發出來的不同的聲音,簡直可以把你的頭腦轟炸成白癡。

龍鑌在常成、鄭學、廖業意料之中的站起來,也意料之中的開口說話,沒想到卻說着意想不到的話。只見他有力的攙起無力的秋雅,用格外富有雄性磁性的男低音,非常溫柔的說道:“秋雅,走吧!”

石偉杜慈驚愣了,卻立時反應過來,站起身一同向外走去。石偉居然還嬉皮笑臉的對着一些立足圍觀的、起步上前的、駐足不動的同學怪聲說道:“哈哈嘿!你們沒見過這麼聊天吧?”

經常在晚餐時分就遠遠注視觀察龍鑌的蘇靜兒,終於舒出一口長氣,一直緊張僵硬着的嬌柔身子此時幾乎癱軟下來。

恨恨地盯着龍鑌他們遠去的背影,鄭學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婊子養的!”

沒有預料和期待中的拼鬥出現,以各種姿態圍觀的同學們又三三兩兩以各種姿態散去,偶爾的還有一些尚不肯走,想從鄭學他們接下來的言語和表情裡看到故事後續發展的曙光,以便自己可以掌握內幕消息進行跟蹤宣傳報道。

廖業清楚地聽見了常成上下牙齒咬合的聲音,他巴不連得這兩人更加恨龍鑌,他必須再澆一點指向石偉的油。

人羣還是散開了,大學生也還是有些大學生的素質的。廖業友好關切地拍拍他倆的背,低聲道:“機會多的是,現在這小子非常怕事,我看,他是抱定了惹不起躲得起,主要是這個石偉太***吊,要不是他說這些屁話,今天早就成了。下次我們得把他們分開才行,不過也怪,上次他敢用酒杯砸我,怎麼今天象個孬種?有點沒理由啊!我看,關鍵是可能常哥的話還不夠刺激,下次常哥乾脆直截了當說出秋雅的身體特徵,我擔保,絕對馬到功成,一次搞定。”

鄭學邪笑一下,點頭。常成眉頭皺了一下。

廖業見沒人反對,暗喜,道:“走吧,我們再去策劃一下,這次要把步驟全部設定好。”

鄭學哈哈笑着,拍了一下廖業的頭:“好哇,你小子真夠得上一個軍師!***龍鑌拽,看他能拽出個什麼鳥樣!”

常成此刻心裡想的卻全部是秋雅潔白如玉的身體,這是他的,這是他的!誰也不能搶走!他爲她付出了多少感情,現在她卻這麼折磨他,他哪裡做錯了?哪裡都沒有!鄭學廖業說的對,這個世上有這麼虧本的買賣嗎?要是自己還不學會心狠手辣,不擇手段,那將來管理家族企業不得立馬玩完?

叔叔都已經在罵自己太慈善了,象個娘們,一個大男人連已經被自己上過的女人都搞不定,還被一個小不點農民搶走,簡直丟光了常家的臉!爸媽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已經看出他們也對自己不滿!

我是誰?我是常家的長子長孫!正宗的第一繼承人!我決不能這麼無用!黃秋雅是有些賤格,不過她今天見到我怎麼就沒象以前那樣?她是不是有些怕我向她家報復還是怎麼呢?娘西皮,女人真不是個好東西!雯麗也……

一擡頭就看到雯麗,驟然,他眼睛一亮!

一臉熱乎的神情立刻浮上他那白嫩的沒有一粒青春炸藥包的臉上,他推了推鄭學的手膀子,笑着道:“走吧,去喝兩杯,就我們三個,你讓雯麗回去。”

聽完龍鑌事後的分析考慮,石偉、杜慈、秋雅方纔嚇出一身冷汗,尤其秋雅更是面色全變。大家仔細一想,發現這已經不是一場簡單學生式的爭風吃醋,而是圍繞着一個女人,展開你死我活的搏鬥。

雖然沒有直接證據指向常成鄭學就是上次龍鑌遇襲的幕後操縱者,但是已經具備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這三個人現在無疑是狼鼠一窩,新仇舊恨加疊在一起,不可能輕鬆了事,善罷甘休的。

眼下,在完全沒實力與其對抗的情況下,龍鑌秋雅必須好好保護自己。暫時不要再一起去食堂吃飯,儘量避免在公衆場合一起露面,估計他們不敢囂張到來寢室吵鬧。暫時還不知道他們會採取什麼方法行動,不過龍鑌已經更加感到時間的緊迫性,也許自己會爲了保護未來的妻子,因此而陷入一個身不由己的旋渦亂流。

那個家境十分窮困又患白血病的同學,那個龍鑌曾爲之幾乎捐出自己所有的同學,最終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移植的骨髓,在一個雨意蕭然的下午,告別了人間。從發病到死亡,時間還不到一年。

這件事對龍鑌的觸動很大,在上蒼面前,生命的無奈再一次撥動他的心絃,他讀書已經在玩命了,誰也勸不聽,包括秋雅。所幸的是常成鄭學他們並沒有什麼舉動,以至於石偉在想是不是他們倆太多心太膽小了,有點驚弓之鳥的味道。

龍鑌又開始變得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他已經瞭解了經濟學的諸多理論學派,開始專攻證券金融理論實務。

秋雅和杜慈天天在一起,形影不離,石偉只好爲此而作出一點犧牲,不過他還是向龍鑌抱怨過說他近來很少親到杜慈可愛柔軟的小嘴了,只好在夜裡孤獨地予以懷念

所有的打擊都是令人快速成長的動力與催化劑,常成越來越富有心機了,他在等待尋找向龍鑌秋雅一次撈回的機會。鄭學又以一個堂而皇之的藉口找他要了三萬塊,他強烈的感到自己的這個把柄被鄭學抓住了,這點在廖業向他刻意示好下已經得到了證實,他必須擺脫這個糾纏,要不然,鄭學會不斷的以要安撫據說至今仍在外流亡的進哥一夥爲由找他要錢。他常成可不能被鄭學認爲是條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得和鄭學好好交個底點個醒才行,順便再爲自己的宏偉計謀做點準備工作。

這天下午,常成和鄭學來到洪山商場買衣服,兩人買好衣服後又到一間格調清雅的茶館喝茶。今天不是週末,茶館沒什麼人,更沒有熟人。

常成很喜歡品玩高雅的茶道。鄭學現在對高雅的茶道已經很感興趣。

不過他們今天怎麼也沒想到,那用木欄柵圍住並半拉簾布的隔壁桌裡,正坐着蘇靜兒和她的爺爺。靜兒爺爺是被靜兒用五個電話催過來的。

爺爺不僅喜歡靜兒的茶藝,也很想見識小孫女要他來風鑑的那個男孩。靜兒知道爺爺的脾氣喜好,下了車當然先好好慰勞一下爺爺,讓爺爺過過茶癮再談正事。

這間茶館靜兒來過,不錯。

鄭學端起紫砂茶杯,在鼻子下來回讓那朦朧氤氳水氣飄悠,輕柔地將這淺淺琥珀色的名茶水飲盡,微微舌頭在口腔裡轉轉,露出欣賞的神情說道:“嗯,好茶!”

常成今天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要摔掉包袱,只是話茬子有點難打開。常成早就考慮好要先從廖業扯起,再爭取引到那幾個話題上,這樣才顯得自然而然不露刻意的痕跡。

鄭學並不知道常成已經開了竊錄設備。

常成近來也學會了抽菸,他遞給鄭學一根大中華,點上火,沉聲道:“鄭學,你和廖業一起住了這麼久,你覺得他怎麼樣?”

鄭學品着煙香,把菸灰往地上彈了一下,嘴角向上一動,道:“挺勤快,衛生意識很強,很會討好的傢伙,雖然***是個小市民,工人階級的後代,不過還不錯。”

常成立刻接上口道:“我也感覺可以,不過你認爲他對我們這麼巴結討好,有沒有什麼目的?”

鄭學輕哼一聲道:“那還用說!現在大學生畢業找工作這麼難,他想求我們以後幫忙唄!他又沒有什麼特別才能,也不會去考什麼研究生,將來不定就只會到什麼狗屁水利工程公司,幹個鳥**技術員工程師!一個月就那麼千把塊的工資,養自己都養不起,將來怎麼討老婆!你說他不對我們討好賣乖,難道還對那些個**教授討好去?”

常成試探着繼續問道:“那你準備怎麼幫他?”

鄭學不屑的道:“他?幫他?他不過是條狗而已!沒有錢,光拍馬屁有個屁用!要我幫他說話可以,拿錢來!現在就是請那些人吃頓飯都要幾千!是吧,總不能請別人去吃小飯店!送幾條煙也得幾千,沒面子還不收呢!你沒有鐵硬的關係,還想進好單位?做夢!再說啦,我又沒有欠他的人情!最多將來看在玩得不錯的份上,給他引薦一下,他要是沒錢送禮,那也白搭!還是隻能自己去人才招聘!嘿嘿。”

常成雖然覺得鄭學說的是理,但聽到他左一個錢右一個錢,心裡怪膩味,忍了忍又道:“你說的有點道理,不過這次要不是他告訴我們一些事情,我們還真出不了氣,有時想想,他對我們還不錯,是嗎?你說呢?”

鄭學不以爲然:“哈,成哥,你錯了,這廖業腦後肯定有反骨,背叛兄弟沒義氣,不過他這應該叫棄暗投明,識時務者爲俊傑!有發展前途!什麼背不背叛!這個世界上只有利益的主導和決定權,聰明的人就懂得服從利益的驅使!哪有什麼道義!哈哈!你不會這麼天真地真把他當作鐵桿兄弟吧?成哥?”

終於露出尾巴來了,對廖業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了,是時候該挑明第二個問題了!

常成摁滅菸頭,似笑非笑的對着正得意忘形的鄭學就道:“鄭學,我們兩個可是哥們,你總不至於也是這麼處理我們之間的關係的吧?”

鄭學一愣,立時回過神來,心裡暗自懊惱,臉上卻表情嚴肅的道:“成哥!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們倆的關係能是廖業那玩意可比的嗎?我有政治背景,你有經濟背景,我們倆將來雙劍合壁,那不叱吒風雲?我們倆什麼感情?是吧!”

常成心裡暗罵,弄走我這麼多錢,還厚顏無恥的說感情,這麼狡猾!嘴上卻道:“對對對!他廖業是沒的比!不過鄭學,咱們還是得把一些問題擺清楚才行,這樣的話,對我們彼此都有好處。你上次說那個什麼進哥到哪裡去了?”

鄭學遲鈍了一下,道:“聽我那朋友講,好象是在廣州……你也知道,那些個公安已經瞄上他們了,加上他們還有一些其他案子,不跑路能行嗎?……現在正搞什麼嚴打運動,萬一扯上我們可就不好辦了!”

常成立時就道:“等等!扯上我們?扯上什麼我們!我早就聲言過,我與這件事完全沒關係!至於那些錢,是我送給你花銷的,與什麼進哥沒任何關係!我也從來不認識什麼進哥!”

鄭學看着常成眼鏡底下的那雙眼睛,感到怎麼那麼模糊,是不是他的鏡面有些反光?

常成的嘴巴沒有停:“鄭學,咱們是好兄弟,就連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弟也比不上我們!但是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我還是得事先講清楚!我從來就與龍鑌被打的事情無關,也從來沒在那個現場出現過,至於是誰做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後來聽別人說這事,我才知道原來還發生過這麼大快人心的事情的!”

他的眼睛盯着鄭學那有些不自然的神色,知道自己的打壓攻心已經起了作用,覺得還要再示一下好才行,接着又道:“鄭學,你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你有這麼良好的政壇背景,又這麼擅長玩政治遊戲,與人勾心鬥角,所以你絕對最適合從政!我敢擔保,你不用十年,就可以成爲我們國家的政治新星!我是個學經濟的,將來肯定也是繼承自己的家族企業,是嗎?現在這個社會,你不從政的話,是不會有什麼患得患失的!有錢能使鬼推磨,打官司對我們常家人來說,是家常便飯!你就不同了,萬一有什麼牽扯上你,那你的一馬平川的政治道路就有麻煩了!你說我講的對嗎?”

看着鄭學開始愕然的表情,他很滿意,接着道:“你知道的,我是有點錢,可那也是血汗錢!不是天上掉的!香港報紙上、香港電影裡說買條人命也只要幾萬塊就夠,對吧?算算,好象我已經送給你十四萬花了,怎麼着,我也對得起咱們兄弟的感情了吧?這樣吧,我就再給你一萬去買幾身西裝,咱們倆可就什麼污七八糟的事都沒發生過了,在這個學校,在這個城市,我也就只聽說過你了,只認識你了,咱們就還是好兄弟,你覺得如何?”

原來這傢伙苦心積慮說這麼久,就是要和我撇清僱請進哥打人的事!

這個奸商,書呆子!一點都不知道江湖人士怎麼混的!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我就乾脆再拿出一萬安撫進哥,也學他那樣和那個朋友撇清,免得給自己帶來後遺症!這個書呆子以後有的是利用價值,沒必要和他搞僵關係,瞧他那副拼命想漂白自己的德性!

鄭學裝出很爲難的樣子,頗爲委屈的道:“成哥!看來,你真的對我誤解了!我可以對老天發誓!我***要是吞貪了你的錢,沒把它用在正事上的話,我***是婊子養的!不得好死!不過,你成哥既然發話了,我鄭學要是再說什麼也就太不義氣了!這樣吧,我自己出三萬,一起給我那朋友送去,畢竟,人家在廣東,那地方的開支太大!給他們湊個四季發財的整數,討個吉利。好吧,成哥,從今天現在這個時刻起,我們就與那些外人沒有任何關係了!”

常成一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也就不在乎這幾萬,明知是鄭學自己要,又要裝出一副義氣的樣子,他接口道:“這樣吧,我也知道你困難,手頭不寬裕,兄弟我就再給兩萬你花吧,你也好給雯麗和她家買點東西!兄弟,我可是做到仁至義盡了,要是再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那我可就不好說了!”

媽的!婊子養的,還想威脅我!你還嫩了點!我舅舅是誰?我爸爸是誰?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鄭學想歸想,罵歸罵,說出來的話可就充滿友誼了:“成哥!我們倆誰跟誰啊!你放一萬個心,我保證你一清二白!”

靜兒爺爺被這些老是往自己耳朵裡鑽的話弄得有些煩,兩個小青年扯這些讓他反感的話把他那點好好品茶的心情都破壞了,久歷人生的他雖然不屑去幹涉別人的思想,但是他聽聲音感覺這兩個小青年資質不錯,可惜不走正道。於是便起身準備去勸說他們兩句,靜兒趕緊示意爺爺坐下,繼續聽,不要說話,好好品茶。

靜兒早就聽出來是常成和鄭學兩人了,她沒想到今天居然這麼湊巧,被她發現了這個真實的秘密,原來果真是他們倆花錢僱打手乾的。

她一邊聽,一邊緊張的思索着,並用筆在紙上寫道:“爺爺,我認識他們,他們是我學校的,你不要出聲。”

她把紙條遞給爺爺。

比較關鍵的話兩人都說完了,接下來,常成和鄭學又如同好朋友一樣,全然沒有剛纔的脣槍舌劍。

鄭學其實心裡已經非常警覺了,他沒想到這個書呆子一下子就變得這麼有心計,看樣子自己低估了他,萬幸他還不知道城市的江湖規則,要不然這朋友可就做到頭了。他必須要馬上掌握談話的主動權,將彼此的注意力轉移,纔是上策。

鄭學又點燃一根菸,重重的吸着,似乎非常關切的道:“成哥,我覺得你也該對黃秋雅作個兩全打算了,你總不能就在一棵樹上栓死吧?現在氣也出了,你自己對我們講,也不打算再搞他們了,如果你不搞的話,是不是表示已經決定放棄黃秋雅了?要我說,乾脆,不要再花心思在她身上了,不值得啊!反正你也不虧,她的**都給了你,現在打不定已經被姓龍的那小子變成了破鞋!難道你還真打算再要?有必要爲了一棵自己已經砍伐過的樹而放棄大片美好的森林嗎?”

常成顯然受不了鄭學的這種話語,他有些激動的反斥:“你最好不要誣陷秋雅,雖然現在她經常和那個雜種在一起,但她不會這麼隨便!”

鄭學覺得常成的癡情很可笑,就道:“你瞧我,我的生活多麼充滿陽光!想要雯麗了,就把她叫過來,想要飄雪了,就到華師去,想開開葷了,就和那幫子豪客去花錢樂子一下,哪象你,自個和自個過不去,當個苦行僧!何必!”

常成本就比較反感鄭學的博愛理論,他有時真爲雯麗感到惋惜,明知道鄭學是一個浪子,卻還在幻想這個浪子會娶她。可每每在爲雯麗惋惜的同時,他卻更痛恨秋雅和龍鑌,痛恨秋雅爲什麼不能象雯麗那樣一心一意的愛他,反而背叛他,打擊他,傷害他,痛恨龍鑌爲什麼親口答應過他,決不會和秋雅有關係的,現在居然要佔有秋雅,還在這麼多人面前宣佈秋雅是他未來的妻子!

這段日子以來,他在廖業的私自暗示啓發下,已經苦心設慮的想了一條借刀殺人的很周全的毒計,他要一舉三得,如果成功的話,他不僅可以把龍鑌趕去學校,而且可以有充分理由逼秋雅家把她送到國外,順便還報復一下鄭學對他的無恥敲詐,他不需要自己花費一分錢,只需要到時動動嘴皮子,由廖業去具體實施。

他相信只要自己把這些錄好的話放給廖業聽,廖業就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只要自己答應以後給他安排一個好工作,就行。

現在,他必須接着把鄭學對雯麗的真實想法誘出來,這纔是真正的炸彈!

常成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有一絲顫抖,道:“鄭學,你和雯麗也談了快兩年了,她還爲你打掉過一個孩子,你和雯麗到底準備怎麼辦?是不是畢業後就結婚?”

哈哈哈!鄭學浪笑道:“常成!你不會這麼幼稚吧?結婚?我纔多大?二十一歲!怎麼着也得到二十八歲以後,弄不好得三十才說!這自由海闊的天空,爲什麼要結婚?今年換一個,明年換一個,多好玩!再說啦,要結婚也輪不到雯麗身上啊!她一個鄉里妹子,家裡窮得叮噹響!還不配!”

常成暗自嘆息一下,卻又繼續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對雯麗,就這麼拖着,把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拖老?你是不是太狠心了?”

鄭學怪笑幾聲,得意的道:“哈哈,關我鳥事!是她自願跟我的,我又沒求她!不過你也真別說,他孃的,雯麗的身材皮膚那是誰都沒得比的,緞子一般滑嫩得膩手,那長相我看整個學校就除了那個什麼蘇靜兒外,其他人都比不上,包括你的秋雅在內。……媽的,那個蘇靜兒太刺手了,根本不搭理我!”

靜兒聽到他們居然說起了自己,和爺爺對視一笑,繼續屏氣聽着。

常成還是繼續說道:“鄭學,雯麗真的做你的妻子不錯,又漂亮又賢惠,還這麼愛你!你爲什麼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鄭學道:“笑話,我將來準是和什麼高幹女兒結婚的,要想爬得快,除了要靠自己家的關係外,最要緊的還是要靠老丈人!所以嗎,我只要一等畢業,我就馬上和雯麗拜拜。我那老頭子過兩個月就要從老家到省裡來了,聽說明年還要往上提,你說,到時候我不更有面子了,再找個鄉下妹子那不成笑話了嗎?簡直就成了阻礙我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嘛!”

常成道:“這麼說,你是一定要和雯麗分手,你就是爲了玩玩她罷了!是不是?”

鄭學很爲納悶爲什麼常成今天好象變了個人似的,總是糾纏這個問題不放,便問道:“是不是雯麗要你來幫她說句話,沒用的,常成,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我現在還沒有玩膩雯麗,她的身體還是讓我着迷,不過分手是肯定無疑的,反正這是兩相情願的事,我得到了快感,她也同樣快感啊!對吧,再說啦,她以前也不照樣狠心摔掉了那個龍雜種!有什麼資格來恨我!”

猛地,鄭學臉色一變,狐疑地道:“成哥!你不會是要把這些話告訴雯麗吧!你要這樣做,我要翻臉的!”

常成心裡有些負罪,他何只這麼簡單!他不僅要告訴雯麗,他還要借別人的口告訴龍鑌,他還要迫使龍鑌去把鄭學打個半死,他要害得龍鑌走投無路,雯麗太愛鄭學了,雯麗知道這些真相後,會非常麻煩,甚至會……

但是,常成怎麼會把內心的計謀泄露出來呢?

他立刻果斷反駁道:“**,鄭學!我有那麼八婆嗎?自己的事都處理不了,還管你的什麼破事!我不過是看到雯麗很可憐,自己表示一點同情心罷了。”

鄭學雖然有些狐疑,但是一想,也覺得說的對。

看着鄭學常成兩人離去,靜兒長舒一口氣,拍了自己的胸口。

對着爺爺若有所思的神情,靜兒輕聲說道:“爺爺,一個男人有這麼壞嗎?”

爺爺好象沒回答她,用手掐算着。

在最寵自己的爺爺面前,靜兒簡直就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她嬌憨無比的聲音透入老人的耳朵:“爺爺!爺爺~~!”

爺爺從沉思中擡起頭來,神秘兮兮的對着靜兒道:“傻丫頭,那個壞小子有麻煩了!”

爺爺總算從忐忑不安的靜兒口中得知了,原來這兩個小子對付過的那個姓龍的就是靜兒要他到長漢來風鑑的那個人,這個人當然就是靜兒喜歡的龍鑌。

對於小孫女,他一直鍾愛無比,靜兒也自幼聰穎過人,他早就知道此女非凡物,但他不會說給任何人知道,他算命但是也知道人必須知命、守命,不能逆命。這次他來長漢玩,一是真的想見見這個龍鑌,二來他也要到黃石去走走,拜拜祖師爺的墳墓。

只是沒料到這個龍鑌居然是個所謂被詛咒的人,聽完靜兒講述她所知道有關龍鑌的點滴,他悚然了!

莫非祖師爺遇見的那個人的後代,被自己一百多年後又撞見了?天底下,有這麼邪乎的事?

祖師爺在遺本上告誡說對這被上蒼詛咒的龍家人是決不能進行摸骨、推演八字,祖師爺的交代不能違反,這個孩子自己不能風鑑,沒必要冒這個險。

可自己唯一的孫女居然對他動了心!……不過,自己就看一眼,應該沒問題,總不能太不關心靜丫頭了,就這麼個寶貝孫女,萬一靜丫頭來個非他不嫁,那不完了!

爺爺思忖半天,終於開口:“丫頭,爺爺可要先跟你說明,爺爺就和你假裝路過的看一眼,你可不準纏着問爺爺爲什麼,並且你要絕對聽爺爺的話,好不好?”

從小就知道爺爺高深莫測,靜兒只好答應。

“爺爺,爺爺!就是那個臉黑黑的!”靜兒神色有些緊張了。

老人銳利的眼睛向龍鑌看去。

龍鑌剛從食堂出來時還在想着理察·丹尼士在期貨市場的傳奇經歷,突然強烈的感到有人在注視他,他平眼望去,看到了靜兒和一個老人家在一起。

每每見到靜兒,他總是有種很高興的感覺。他忙快步上前,叫道:“靜兒,好久不見你了!最近怎麼樣?”說罷,又對在旁的老人道,“您好!”

靜兒淡淡的微笑着,略有些羞澀的道:“哦,龍鑌,你的腿好些了嗎?”

龍鑌把腿擡了擡,道:“呵呵,還有點不適,不過沒關係了,我都可以慢跑步了!恢復得挺快,醫生說,這得益於我以前的鍛鍊,謝謝你的關心!”

靜兒又道:“怎麼今天不見杜慈秋雅?”

龍鑌笑笑道:“她們和石偉去街上買東西了。”

交談了幾句後龍鑌走了,老人神情十分凝重,還有些黯然,和靜兒一同走在東湖邊的碎石路上。

靜兒知道爺爺要說話了,不敢打擾,也不敢問。

老人彎腰扯起一根小草,問靜兒:“丫頭,你是個聰明人,爺爺知道,好鼓不用重錘,爺爺就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也罷,不回答也罷,能不能領悟到,就看你的機緣了。”

老人用手指捏起小草,道:“這是什麼?”

老人又指着身旁的樹,道:“這是什麼?”

老人還指着水波盪漾的湖,道:“這是什麼?”

老人將眼睛望向遠方,指着天邊,道:“這是什麼?”

老人更看着自己心愛的孫女,道:“你又是什麼?”

最後老人喃喃自語着:“知不知道這一切爲什麼會這樣?”

爺爺走了,去了黃石,去拜祭祖師爺。

臨上車前,交代靜兒一句話:“好好把學業修完,什麼也不要說,什麼也不要做,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要管。”

這個世界上,誰的話都可以不理,但是爺爺的話必須要聽,因爲爺爺在靜兒心裡是個謎,也是個世外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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