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起沉淪吧
?經過了一個暑假的時間，半月湖的湖水實際上十分的污穢，就算昨天學校專門請人清理，整個湖面都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映射着粼粼的波光，反射着湖邊的風景，三道人影就那麼消失在了水裡。
隨着整個身子掉落水中，湖水拍打在臉上，冰涼的湖水撲面而來。張德帥腹部與左腳的痛楚越發深刻跟強烈起來。他一時沒有忍住，張開嘴想要痛叫，口鼻之間咕嚕嚕地就吞進一大堆湖水。
面色瞬間漲紅，忙不迭地一手緊抓自己的脖子，張德帥沒敢上去，他知道李麗莎不會游泳，忍着嗓子裡的難受，另一手向着底下摸索。
水底是他唯一可以尋找李麗莎的方向。
半月湖水深起碼兩米左右，自己又飛快跟着李麗莎跳進來，張德帥猜測李麗莎不可能這麼快調整方向，就算驚慌也肯定會腳踏着湖底想要上來呼吸。
幾乎只是一個呼吸，張德帥就感覺喉嚨裡彷彿卡着一塊生鐵，劇烈的疼痛，刺激得他幾乎將要窒息。他伸長手使勁一摸，手裡傳來幾絲秀髮的柔軟觸感，內心頓時一喜，雙腳輕點着邊沿的石壁，身子一轉想要向下游去。
猛然間，下顎受到重擊，張德帥身子瞬間失去控制，向後倒去。他慌亂地睜開眼，眼前李麗莎雙眼緊閉，面色慌張失措，額頭向下。雖然她的額頭撞到了張德帥的下顎，本能的求生慾望卻控制着她雙手向上撲騰水面，想要伸出頭去呼吸新鮮空氣。
看清了李麗莎的位置，張德帥一手拉住她裸露在紫色t恤上的玉臂，猛然拉着她繼續向上，自己也挺身向上游去。只是這樣的一個動作，張德帥卻彷彿時間過了好久。他剛剛游到水面露了個臉，呼吸沉重，劇烈咳嗽，口鼻咳出一大堆水來。
上升的李麗莎卻似乎因爲被張德帥拉住，受到了什麼驚嚇。只模糊聽到張璐璐、王俊傑的叫喊，還有李麗莎慌張混亂的咳嗽叫喊聲，張德帥再次被李麗莎掙扎的雙手按進了水裡。
“德帥！”張璐璐心中火燒火燎，恨不得自己也跳進水裡。她不斷跺着腳，雙手抱在胸前，對着腦袋露出水面卻不知道爲什麼沒有沉下去的李麗莎慌慌張張地道：“李麗莎，你不要亂動，拉住你的是德帥！千萬不要亂動啊！他受傷了，不可以多泡在湖水裡的！你不要動啊，千萬不要動……”
李麗莎明顯聽見了張璐璐的聲音，面色依舊慘白，髮絲貼在臉上，但慌亂的叫聲卻不見了。她感受着自己的兩條小腿被兩條力量強盛的胳膊抱住，精緻的五官顯露在水面，如同出水芙蓉，又似一條美人魚般豔麗。
“咕嚕嚕，咕嚕嚕……”強烈的氣泡在水面不斷冒起破裂，底下的張德帥感受着懷裡的兩條小腿不再掙扎，只覺得渾身上下已經沒有絲毫力氣，窒息感愈發強烈，劇烈的疼痛感與疲乏感席捲周身。
他在水中猛烈的咳嗽了幾聲，口鼻裡鑽入一大堆湖水，嘴角卻略有似無地露出一絲安逸輕鬆的笑容，兩隻腳踩實了湖底，插進一個石縫裡，腦子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值嗎？或許不值得吧？但是，感覺心裡好開心啊……唔，一直一個人在家裡，父母都跑了，活得沒意思啊。呵呵，璐璐也可以找一個好男孩真正談一場戀愛了。可是爲什麼心裡又好難過，感覺好不捨……我是不是還得跟李麗莎說上一句什麼，比如延續着我的生命而活，你的命有一半是我的了。好暈啊，我撐不住了，再也……
李麗莎呆滯在水面，與不斷勸慰她的張璐璐對視，一旁王俊傑突然反應過來，大吼道：“別說了！德帥人呢，德帥沒上來過！這都幾分鐘了！”他扭頭又環顧了一下半月湖，口中再次輕聲嘀咕道：“剛跳下去的是誰啊？怎麼也沒浮上來過……”
“啊！是老師！不對，是班主任！是我們的新班主任！她的腳還受傷了！”張璐璐心中緊張，此刻纔想起了蘇圓圓，但是平靜的湖面，除了李麗莎身邊似乎還有細微的氣泡冒起，再也沒有任何的異樣出現了。
“幹！”王俊傑怒吼一聲，回頭還想找吳貴算賬，那個二世祖卻早已消失不見，連帶着那個吳大教導處主任也沒有了身影！
他無處發泄，再次啐了一口，一旁範萌玉不斷哽咽着雙臂拉住王俊傑的胳膊，哭得稀里嘩啦地說：“王俊傑，怎麼辦？張德帥在下面，在下面好久了，不會有事吧！”
王俊傑剛剛一陣激動，如今不知怎麼地，感覺被範萌玉一搖，腦子裡昏昏沉沉的。他搖了搖腦袋，突然大叫道：“誰會游泳？快救人啊！快幫忙救人啊！”
一聲大喝，周圍的圍觀者全部噤若寒蟬，卻是無人上前幫忙。王俊傑內心一涼，幾乎絕望地對着周圍大罵：“救人啊！你們的良心都讓狗吃了！教導處主任算個鳥啊！出了人命你們的良心過得去嗎？”
王俊傑的大叫毫無半點回應，卻把水裡的李麗莎給喊醒了。李麗莎瞬間回過神來，突然深吸了一口氣，不會游泳的她居然扎入水中，消失不見了！
只看見水面蕩起一陣漣漪，再次迴歸平息。
張璐璐的面頰上兩條淚線流淌，抿了抿嘴想要跳下去，卻被察覺到的王俊傑喝住：“璐璐，你別亂來，到時候讓德帥更慌了！”
想起自己的水性也只是一般，張璐璐內心急躁，卻只能抽泣着點頭，生怕再給張德帥惹什麼麻煩。
蘇圓圓不斷在水底踉蹌着走着，一雙黑框眼鏡的兩邊邊角都被她按住了。只見那副黑框眼鏡周圍幾十釐米處形成一個無水的圓球空間，一條紅色光束不斷抖動着自動鎖定在遠處的一個位置，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十分機械地在空間裡面迴盪：“啓蒙者蘇圓圓，該異能者即將失去生命氣息，無法被鎖定，請即時搶救！啓蒙者蘇圓圓……”
蘇圓圓面色蒼白，明明沒有被水覆蓋面頰，整張臉卻溼漉漉的，長髮早已被汗水浸溼。
張德帥……
她咬了咬牙，不管左腳的血液融入水裡，雙腳突然在湖底一蹬，雙手向兩邊一推，提着一口氣往張德帥所在的方向游去。
另一邊李麗莎努力地睜開雙眼，身子倒轉。從來都不會水的她，此刻的動作卻無比的鎮定，似乎方纔表現出來的慌張都不是她的一般。
她鼓着嘴憋着氣，兩條小腿輕輕用力，那兩隻原本抱得十分緊的胳膊居然立馬被她掙脫了。李麗莎心中一慌，再也顧不得什麼，雙臂摟住張德帥的胳膊，想要將他拉起。可是不僅沒有上去半分，李麗莎自己卻隨着反力下來了。她身子一頓，睜大眼睛，看見張德帥的雙腳腳趾赫然被他自己插在一個石縫中間，腳型如同在跳芭蕾。
李麗莎狠狠地眨了眨眼睛，感覺眼睛裡有些溫熱。她張開雙臂，摟住張德帥的脖子，整個身子緊緊貼了上去。然後想也沒想，鼓起的嘴巴直接貼在張德帥的嘴脣上。她雙手又捧住張德帥的面頰，讓他的嘴脣與自己緊貼，不至於再漏水進去。然後面色微微有些躊躇、發燙，很快又將兩條細長的長腿勾在張德帥的雙腿上，不至於讓兩人分開。
感覺兩個人的嘴脣已經完全貼合在一起，李麗莎生澀地吐出舌頭，撬開張德帥的牙齒，將口中的氣度了過去。
只覺得一陣溫熱的氣息在肺腑一竄而過，張德帥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旋即瞪得老大。嘴角突然灌入一大口湖水，兩個人的鼻子裡頓時都產生一連串氣泡。
張德帥腦子裡頓時反應過來，雙腳一抽，卻沒有抽回來。
該死的!鞋子卡住了！
來不及猶豫什麼，他生出最後一股力，將李麗莎推到身邊，猛然往上推去。卻一把被李麗莎拉住手臂。
張德帥睜着早已血紅髮澀的雙眼，再次一推，卻因爲沒有力氣，而那隻抓住自己的纖手又牢牢不放，根本沒有改變什麼。
他目齜欲裂，不顧口中灌入的水，對着李麗莎用口型：“走啊！”
李麗莎十分堅定地搖頭，看着身前氣泡嘩啦啦地上升，居然面色平靜地沒有一絲情緒，只覺得內心生出一股力量，有種不吐不快的衝動。她害怕自己裝手勢會讓張德帥再次推上去，居然也學着張德帥用口型，“我……”湖水灌入口中，她劇烈地咳嗽着，旋即似乎適應了一點，繼續吃力地一邊吐氣泡，一邊用口型：“德帥，我、我喜歡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兩條細長的手臂再次纏住張德帥的脖子，李麗莎青澀秀麗的面容透着一絲紅潤，就那麼鼓起勇氣吻住了張德帥。
張德帥雙手無力地推着李麗莎，腦子再次因爲缺氧而暈沉沉，李麗莎卻睜開雙眼堅定地看着他，居然臉上還掛着青澀的笑容。
一絲淡淡的隱約不可見的透明波紋在李麗莎身上綻放出來。
兩個人誰都沒有發覺，只是覺得似乎還有力氣對視。
張德帥內心苦笑，這樣的結果全然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看着李麗莎的模樣，他的腦海突然產生一股不可思議的想法，很瘋狂，也很堅定……
既然你想陪我，那就一起沉淪吧！
張德帥抱緊了李麗莎，李麗莎隨即在水中迴應着摟住他。兩個人的身子緊緊貼在一起，兩條舌頭纏繞在一起索取最後的溫暖。明明都只是第一次，卻彷彿練習了成千上萬遍，彷彿原本就應該是如此，冰冷的湖水似乎都在一瞬間沸騰了起來！
青春，就那麼不負責任、肆無忌憚地開始狼心狗肺……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就只是一個剎那，隨着李麗莎身上波紋的削弱消散，兩個人緊抱在一起，彷彿成了永恆的化石……
一道粉紅色的身影猛然在水中穿梭，帶起一陣陣地“嘀嘀嘀”的警告聲在水裡迴盪。蘇圓圓奮力拉起張德帥，又紅着臉抿着嘴嗔罵了幾句，艱難地掰開兩個人摟着對方的手臂。拖着兩人破開水面，如同平地驚雷般，掃掉所有的焦灼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