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不高不低,平平淡淡,語氣也毫無起伏。
但話落有力,壓迫感十足。
彷彿有千鈞鼎沉沉壓在心臟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阿德里安神情一頓,猛地轉過頭,端端地和鬱夕珩的視線對上了。
這一次鬱夕珩並未戴任何面具以及其他遮掩物,容顏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下。
他還是一貫的裝束,深灰色西裝,左手腕上有一塊腕錶,寬肩窄腰,雙腿修長。
和元首阿德里安比起來,並不是十分華麗的打扮,可以堪稱樸素。
可這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卻全部都被他吸引了過去,目光所及之處,再無旁人的身影。
“……”
全場都是一片寂靜。
【這是人能夠擁有的真實顏值?!】
【嘶……我以前有幸見過雲上之巔之主,當初已經覺得他是天人之姿了,今天我纔算是知道什麼叫做顛倒衆生!】
【是誰是誰是誰?誰知道這是誰?】
【不管是誰,都可以成爲我的新晉男神。】
阿德里安的眼眸眯起來,神情也慎重了幾分。
他緩緩起身:“來者是客,但不知來者何人?”
“你既知道孤近些日子動作不輕,便不該有疑惑。”鬱夕珩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四兩撥千斤,“洲長之位的確要公平公正,孤前來,也是防止自由洲一人獨大,不是麼?”
此刻,他是胤皇。
八方征戰、以殺止殺的大夏帝王。
他十四歲便登上帝位,十三年的時間並不長,但他周身的氣魄,便是年長者也無法相比。
鬱夕珩依然沒有表明身份,但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阿德里安就瞬間猜到了他的身份。
八大礦之主!
同時,他平靜的表面下也掀起了驚濤駭浪。
整個自由洲都由聖光裁決所坐鎮,阿德里安掌控着各個地方的情報,故而知道八大礦之主有了動作。
可對方又怎麼清楚他知道這一點?
在元首這個位置坐了那麼多年,阿德里安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麼棘手的對手。
即便是面對雲瑾,他也能夠看透雲瑾的某些心思。
可這個男人卻猶如海底針,什麼都看不透。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優雅而可怕的一個男人。
阿德里安握着權杖的手一點一點地縮緊,緩緩吐出一口氣後,露出了笑容:“原來是礦主,礦主能來,本座自然歡迎,自由洲的經濟能夠這麼發達,也少不了礦主的相助。”
這句話猶如驚雷落下,瞬間在人羣中炸開。
“什麼?八大礦之主竟然這麼年輕?!”
“是啊,好年輕,看起來連三十歲都沒有。”
“整個自由洲,沒幾家不欠礦主的錢吧?”
“礦主人還是很好的,我家當時破產,就是礦主伸出的援手。”
幾年間,在悄無聲息中,鬱夕珩不動聲色地將自由洲的經濟大權盡攬。
在看到洲民們的面上出現了狂熱的神情時,阿德里安知曉大事不妙了。
他不畏懼雲瑾,是因爲雲瑾並不在乎功名利祿,也從未收買人心。
可鬱夕珩不一樣了。
在平民心中,恐怕鬱夕珩的地位比他還要高。
阿德里安的眼神沉沉。
鬱夕珩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找了一個空位,徑直坐了下來。
因爲今天司扶傾沒來,剛好這個空位在霍宴行身邊。
阿德里安強迫自己收回了視線,吩咐星期二騎兵長主持今天的洲長競選。
霍宴行偏頭,揚了揚眉:“你這次陣仗可真夠大,一點都不像你,在阿德里安心中,恐怕已經對你動了殺心了。”
“殺心?”鬱夕珩不置可否,“他有這個能力麼?”
霍宴行聳了聳肩:“畢竟你和傾傾一向隱藏得深,此刻自由洲要再出一個排行榜,阿德里安和那雲上之巔之主第一的位置不保啊。”
即便是和鬱夕珩認識了近十年的他,也都無法知道鬱夕珩的真正實力如何。
鬱夕珩對所有人都有保留,除了司扶傾。
“傾傾呢?她還在沉默黑屋?”霍宴行知道沉默黑屋裡有司扶傾的老師,倒是並不擔心。
“傾傾在永恆大陸。”鬱夕珩撐着頭,“長生殿主找到了心魄,正在給她護法,用那邊的時間算一算,大約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霍宴行有些意外:“心魄?”
“對靈魂有用。”鬱夕珩嗯了一聲,“晉升到靈聖境後,肉體的強度已經無法提升太多,只能夠提升靈魂。”
“哦?我表妹天賦卓越,經過此次修煉,萬一直接突破了靈神境,將你遠遠甩到了後面怎麼辦?”霍宴行若有所思“時衍,你可需要繼續努力啊。”
“她變強,我只會高興。”鬱夕珩撐着頭,目光飄到了遠處,淡淡地說,“她多次和我說她總希望能夠保護我,我也想如她所願,能被她保護,我很開心。”
霍宴行:“……”
他這張賤嘴。
他爲什麼要問?
又被當成被狠狠踹了一腳的狗。
霍宴行面無表情地捏了捏手腕,決定將怒火發泄到一會兒和他對戰的人身上。
另一邊。
夜家的席位。
夜澤蘭在第一場比賽被淘汰,仍然在牀上躺着,還無法行動,故而今天只有夜白青一人前來。
護衛長低聲說:“少爺,查了,昨天聖光裁決所將司扶傾帶去了沉默黑屋,今早都沒有放出來。”
“哼,果然,樹大招風。”夜白青冷笑了一聲,“以她的性子,恐怕不同意向元首效忠,可惜了,好好地一個美人,就這麼廢了。”
他心裡還是動了邪念。
從沉默黑屋裡出來,基本上都成了瘋子。
他是否可以向阿德里安把司扶傾討要回夜家,進行折磨和取樂?
夜白青深吸了幾口氣,安心準備接下來的洲長競選。
這一輪他依然沒有抽到霍宴行或者是雲九,這樣一來,他便可以不動用底牌闖入最終的四人決賽中。
這洲長之位,他要定了!
**
永恆大陸。
長生殿。
雲影揹着雙手,擡了擡下巴:“煉化心魄,怎麼需要這麼久的時間,都五個月過去了,毫無動靜。”
他也曾聽扶桑提起過心魄。
傳說心魄也是神魔的遺物,只有神墓裡纔會有,如果不是這一次被扶桑找到了,連她都以爲這心魄只是傳說中的東西。
“你這個逆子懂什麼?”扶桑忽然間很傷心地開始飆淚,控訴道,“靈魂這麼重要的東西,當然要慎重以對,而且煉製的時間越長,說明心魄中含有的力量越多。”
說着說着,她的哭聲放大:“哇!你居然這麼問我,你這個逆子!你怎麼對得起我!”
雲影:“……”
他深感頭疼:“別哭了,有話好好說,行嗎?”
“我纔不和你好好說話。”扶桑轉過身去,背朝着他,“傾傾說了,你總是會欺負人,和你好好說話就會被你背刺。”
雲影神情頓了頓,似笑非笑:“扶桑,到底誰欺負誰?”
扶桑充耳不聞,安心給司扶傾護法。
雲影也向月見和談京墨幾人打了招呼,幾人一起坐下來,利用永恆大陸和自由洲的時間差開始修煉。
時間在修煉中飛速而過。
轉眼間,永恆大陸便過去了四年。
這四年時間,黃泉鬼帝、死亡女神、莽荒尊者等人十分安靜,沒有任何動作,安靜得讓人感覺到了可怕。
像是暴風雨降臨之前的平靜。
談京墨、月見幾人也終於成功地突破到了靈聖境。
“小師妹還在煉化心魄?”月見捏了捏肩膀,很驚訝,“咱們哪裡過去多久了?”
“不急。”雲影淡淡地說,“十幾天而已,還能趕得上最後的洲長競選。”
月見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的時候,腳下忽然站立不穩。
“嗡!”
突然一陣地動山搖,龐大的能量炸了開來,氣息沖天。
雲影反應極快:“趴下!”
一片山崩地裂中,司扶傾睜開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