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吳梅子的時候,她還是那個樣子,衣着挺樸素的,眉清目秀,眉間有痣,很有少婦韻味,而且她的氣質極好,是屬於那種很恬靜,隱隱之中透露出一種道骨仙風,很飄逸的感覺。
吳梅子的膚色很白,看起來有點嚴肅,走路步調不大,細細步的,像是那種以前民國大家閨秀的樣子。
她知道我們會回來的,因爲事先方毅就給她打了電話,特意做了晚飯給我們。
對吳梅子我是挺尊敬,不只是因爲她是方毅的師叔,她身上也有一種令人尊敬的味道,像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一般。
我迎了上去,露出微笑,剛想和她打招呼,她就先說話了,而且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讓我吃驚。
“阿文,你來了。對了,你上次說,你的妻子叫什麼名字?”吳梅子凝眉望着我問道。
我怔了一下,她這話問得太突然了,甚至是不合時宜,就像我們現在的情況,她應該先和我打招呼問好纔對的,但她反而問我妻子名字了。
我一時沒能反應到她的話,過了一會,才說,“吳師叔,我妻子叫桃桃。”
雖然不知道吳梅子爲什麼會這樣問,不過我還是老實地回答了。
上次吳梅子特地來浪寧,就是我叫她來的,爲了給桃桃治療臉,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還沒來到,桃桃就先離家出走了,直到現在,都無所影蹤。
吳梅子又接着說,“你妻子是不是姓童?”
這一下我心裡咯噔了一下,因爲我記得,那次來的時候,我根本就沒和她說桃桃的全名!現在吳梅子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她……
我有點不敢想下去了,心裡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馬上,吳梅子接下來的話,就讓我更加地震驚了。
她說,“前陣子,有個叫童桃的女人來過這裡,到對面的觀音廟燒香,雖然她臉上有疤,我還是能看得出來,她是個花容月貌的女子。我後來一想,她可能是你的妻子,我就上去問她了,一問之下,她果然是你的妻子……哎,你做什麼?!速速撒手!”
聽到吳梅子這樣說的時候,我立刻就坐不住了,心裡彷彿是瞬間被洪水沖刷,一下子就失控了,心提了起來,咻的一下衝上去,用力抓住吳梅子的肩膀,緊緊地望着她,“吳師叔,你剛纔說什麼?!你看到了桃桃?她在哪裡?她在哪裡!哎呀,她這個瘋丫頭,走了這麼久,也不會打個電話回來說說話!”
吳梅子也是有功夫的,我剛碰上她的肩膀,話剛說完,她就渾身一抖,我抓住她肩膀的手,馬上就像是觸電一樣,再也抓不住她的肩膀了,被震了出來。
吳梅子的臉色很不好看,一旁的方毅趕緊上來,擋在我面前,對他師叔道,“師叔,你不要見怪,文哥也是太緊張而已,他沒有其他想法的,你不要激動。”
我也知道自己魯莽了,連忙對吳梅子道歉,說道,“吳師叔,真是不好意思,是阿文孟浪了,我沒其他意思的,我只是想問,桃桃她現在在哪裡?她還在這裡嗎?”
興許是我的表情很真摯吧,吳梅子望了我好幾秒,然後臉色漸漸地好了下來,嗯了一聲,就接着說,“她走了。”
雖然已經想到了是這個結果,但是當我親耳聽到吳梅子這樣說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地失望。
桃桃走了,她又是曇花一現,在這裡出現過,但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也就是說,我和她擦家而過。
雖然我和桃桃之間,並沒有和溫可馨那樣的轟轟烈烈,我們是屬於平淡的幸福,很溫馨,那一陣子,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光最多,她也是一個賢妻良母,持家服侍我,很貼心。
對於桃桃來說,我也分不出到底是愛情居多,還是親情居多了,反正我就是很捨不得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已經習慣了有她的生活,她的突然離去,對我的打擊可不小。
我失望地嘆了一聲,接着問道,“吳師叔,你見到她的時候,她還好嗎?你知道她去哪裡了嗎?我挺想念她的。”
吳梅子招了招手,然後向屋裡走去,一邊說道,“先進來說吧,外面冷。”
是啊,現在天已經黑了,在外面說話確實不適宜。
進來了,就暖和多了,屋子挺簡陋的,但是挺溫馨,而且面積還大,有種淡淡的檀香味。
而且我還看到了,正堂上面掛着一個老人的黑白相片,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方毅的師傅了。
這裡不只是吳梅子和方玲兩人,還有其他的人,是方毅的師兄弟妹。
給我們泡茶的,就是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也就是十七八歲樣子,長得很清秀的女孩。
我無心品嚐,望着吳梅子,等着她的答案,她品了幾口之後,不急不亂,慢慢地說,“她還好,在這裡住了些許天,她的臉,被我治好了。”
什麼?!治好了?!
吳梅子這句話說得很平淡,但是給我帶來的震動可不一般,簡直就是如同一記大錘,狠狠地撞在我的胸口上!
瞬間我又激動起來了,但是這一次我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只不過,我抓茶杯的雙手都在微微地顫抖而已!
我深呼吸了一口,然後接着說,“吳師叔,你剛纔說,我妻子的臉,被你,治好了?”
雖然我知道這話問得有點多餘,但我還是忍不住地問了出來,因爲太有點不可思議了,當初桃桃的臉,可是連大醫院,專業的醫生都無計可施的啊,這就被吳梅子治好了?而且吳梅子這口中所謂的治好,是治好到什麼程度?
是完全好了,不留一點傷疤嗎?!
還有,她過得還好嗎,她是瘦了胖了,黑了白了,歡喜憂愁,或者說,她還是單身嗎?
吳梅子點頭道,“嗯,好了。”
“好到什麼程度呢?”我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臉,緊緊地望着吳梅子,說道,“她的臉,是完全好了嗎,還能看到傷疤嗎?”
吳梅子又接着說,“當時還完全好,我給她動刀了,施了藥,他在這裡休養了一陣,然後就走了。”接着,吳梅子又掐指算了一下,點頭道,“這也有點時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現在已經恢復到完好如初了。”
完好如初……完好如初……我嘴裡不斷地叨唸着這四個字,心裡的震動不可謂不小。
不過,我還是很開心,桃桃終於恢復靚麗了……咦等等!桃桃恢復了美貌,她會不會就回來了?當她回去看到我不在浪寧,甚至是,她聽到了我後來的經歷,已經被燒死在了監獄裡面!她會怎麼想?
想到這裡,我的心馬上又憂愁了起來。
很快,我又想到了什麼,緊張對吳梅子問道,“對了吳師叔,你看到我妻子的時候,她的肚子……”我很滑稽地做了一個摸肚子的姿勢,意思就是說,桃桃的肚子,是不是有這麼大了?
然而吳梅子很古怪地說了一句,“什麼?她身子好得很,沒有懷孕。”
唉,這樣看來,桃桃是已經流產了……
仔細想想,現在已經是七月份了,夏天都快來了,如果桃桃沒有流產的話,孩子都健康地生出來了。
但是很快,吳梅子又接着說,“她是沒懷孕,她是已經生出來了,是個男孩,我還聽到她喊那孩子做小義。”頓了頓,吳梅子望着我,微笑道,“阿文,小義應該就是你兒子了吧?恭喜你啊。”
聽到這話,我頓時被雷劈了一樣,久久不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