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按照任疏的原定計劃,他和陳毓在樓下逛兩圈,再給陳毓買點日用品就準備回去的,可就在他們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任疏的電話響了。

電話是美女導演打過來的,說是任疏原本已經告一段落的戲,因爲有穿幫鏡頭,需要補拍,讓他抓緊時間回去一趟,全組人等着他呢。

掛掉電話,任疏猶豫了片刻,他是把陳毓送回家交給顧烈看着好呢,還是把他帶到片場去好呢。

“小毓,哥哥現在有的事要去辦,你是跟哥哥一起去呢,還是回家和烈哥哥玩?”最終,任疏決定尊重陳毓的想法。

“我跟哥哥去。”那個冰塊似的烈哥哥,看起來就好凶,哥哥不在,他有點怕。

任疏點頭同意了,給顧烈打個電話說了聲,就帶着陳毓去了片場。

任疏他們趕到的時候,美女導演正在發火,她實在是沒想到,還有人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雲姐,什麼地方不對了?”任疏很納悶,他覺得自己表現還不錯啊。

“還能是誰,當然是王子軒了。”美女導演沒好氣地道:“他的手錶比他的人還上鏡。”

“嘎!?”任疏傻眼了,不會吧。

王子軒是他這部戲的搭檔,人長得挺帥,就是演技不咋的,也不知道雲姐是從哪裡挖來的。

單是演技差也就算了,反正他也好不到哪裡去的,和王子軒比起來,最多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問題王子軒這回犯的錯,實在是太低級了。

古裝戲哎,他帶哪門子的手錶,無聊。

“還好補救嗎?”比起正常拍攝,任疏最恨的就是補拍鏡頭,臺詞早就忘得差不多了,還東一段西一段的,他又不是科班出生,哪有那麼容易進入狀態啊。

“其他都好辦,稍微剪接下就能用,只有兩段,必須重拍,遮都遮不過去。”還好只有兩段,要不美女導演撕了王子軒的心都有。

“哪兩段?”任疏的右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兩下,他又不好的預感。

“有一段是西陵王大婚前夕,晉王去天牢探望南海十皇子,兩人互訴衷腸……”美女導演還沒說完,任疏的臉色就白了一半,老天,這是他NG最厲害的一段戲。

“還有段是西陵王大婚當天,七公主設法放走十皇子,西陵王震怒,扔下婚禮現場衆人追出去……”

話至於此,任疏臉上已經看不到血色了,這段戲他NG不是很厲害,可王子軒死活過不了啊。

“先拍哪段?”雖然打擊頗大,可任疏的心理素質也不是蓋的,很快調整過來,早死早超生,反正補拍已成定局,他還是主動配合的好,要是把美女導演惹火了,他和娃娃以後的生活費從哪裡來。

“先拍晉王探監那段,王子軒上個鏡頭就是拍晉王,還沒換衣服呢。”美女導演不缺錢,不過能節約的還是不能浪費。

西陵王韓雲昶和晉王韓雲旭是孿生兄弟,本着節約成本的原則,擔當男一號的王子軒自然要分飾二角。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他腕上那塊不該出現的手錶就更不值得原諒,穿越一次也就算了,他的表還能穿兩次。

“小毓,你乖乖地在這裡打遊戲,哥哥去去就來,你不許亂跑哦。”把陳毓拉到一個人少的角落坐下,任疏把自己的手機也扔給他了。

“哦。”陳毓邊打遊戲邊點頭,都沒擡頭看任疏一眼。

任疏又跟周圍的工作人員打了招呼,讓他們抽空看着點陳毓,然後纔跟着化妝師進去準備。

就像任疏想的那樣,這場戲他NG不斷。

沒辦法,王子軒的演技實在不過關,身上明明穿着晉王的衣服,臉上卻不時地出現屬於西陵王的表情,任疏也不是專業的,很容易就被他帶出戲了,美女導演在旁邊不停喊“停”。

兩次NG的間隙,任疏還不忘溜出去看看陳毓,好在陳毓還算聽話,一直坐在那裡打遊戲。

“阿櫻,對不起……”這一次,王子軒的表情終於到位了。

“不是你的錯,如果我當初遇見的……”

有什麼如果呢,故事的結局早已寫在了史書裡。

沒有人知道,如果南海十皇子最先遇到的人是西陵晉王,而不是他的兄長,四國的亂世將會怎樣改寫。

“好!可以了!”來回折騰了五六遍,美女導演終於滿意地點了頭。

任疏長長地吐了口氣,衣服不換妝也不卸就出去找陳毓。

“小毓,小毓!”讓人意外的是,陳毓已經不在那個角落了。

片場裡,任疏因爲陳毓的失蹤而驚慌失措,美女導演看他嚇得不輕,趕緊暫時停工,發動全劇組工作人員幫他找人。

而家裡,顧烈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先是疏通了陽臺的下水管道,又修好了娃娃的遙控汽車,正準備再找點事情做,家裡的門鈴響了。

顧烈頓時一樂,明陽真不愧是省會城市啊,就連家電行業的送貨速度都比別的地方快,他在網上訂了洗衣機還不到兩個小時呢,這就送貨上門了,服務態度真不錯,付款的時候他得給好評和全五星才行。

顧烈喜滋滋地跑去開門,路上還想着,洗衣機到底要怎麼放,這房子的衛生間不是很大,放上洗衣機洗澡就不方便了,估計得放陽臺上。

打開門一看,顧烈愣住了,門口站着一老頭,年齡不低,個子中等,怎麼看也不是能扛起洗衣機的人啊。

老頭兒不是自己來的,他身後還有兩個人,都是黑色西裝加寬邊墨鏡的打扮,以顧烈的職業素養來看,這兩個人的身手都還不錯,一對一他費點功夫能拿下,一對二的話,估計就懸了。

這人誰啊,來這兒做什麼的!?會這麼想的可不是隻有顧烈一個人,站在門口的任老爺子同樣作此想法。

別看任老爺子狠下心五年不見任疏,還不許家裡人見,可任疏和娃娃的情況,他卻是瞭如指掌。

畢竟,任疏是他苦心培養多年的接班人,有些事不是原不原諒就能說清楚的,但是顧烈的出現,的確不在任老爺子的情報之中。

今天他老人家親自上門,一是爲了接陳毓回去,一個心智只有六歲的孕夫,還是養在家裡最安全,陳毓離家兩天他睡都睡不着;二來嘛,自然就是藉機看看曾孫,以前就只看過照片,今天總算能看到活的,這麼正大光明的機會,他五年來才遇上第一個呢。

可誰能告訴他,這個穿着家居服,帶着圍裙出現在他孫子家裡的男人是誰,任老爺子的內心,上萬匹草泥馬咆哮而過。

顧烈的納悶程度絲毫不比任老爺子低,他還以爲他訂的洗衣機到了,白高興一場,真是浪費表情。

“請問,您要找誰?”雖然很懷疑對方有走錯地方的嫌疑,顧烈還是下意識地問了句。

“任疏是住在這裡嗎?”開口的是站在任老爺子身後左側的保鏢甲。

“你們是什麼人?找他做什麼?”顧烈的眼神變得警覺起來。

五年前,他第一次見到任疏,就是看見他和別人在夜店打架,對他的惹禍能力深有體會,生怕他是惹到了什麼不該惹的人。

“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你只用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保鏢乙跟在任老爺子身邊多年,說話的語氣和他一個調調。

“對不起,無可奉告。”儘管對方來勢洶洶,可顧烈也不是被嚇大的。

“我是任疏的祖父。”兩個保鏢無功而返,老爺子只得親自出馬。

“不會吧,我還以爲……”顧烈說到一半就伸手緊緊捂住了嘴。

重逢以後,看到任疏和五年前完全不同的生活境遇,顧烈還以爲他家遭逢鉅變呢,可是看着眼前這老爺子的氣勢,還有兩個保鏢的穿着,不像是失勢的樣子啊,顧烈的腦袋有點兒當機,半天沒能重啓。

“原來是爺爺啊!請進,您快請進!”任疏的爺爺,那不就是自己的爺爺嗎,顧烈反應過來,趕緊上前獻殷勤,他正想着好久有機會上門拜訪家長呢,今天正好,老人家親自來了,他得好好表現一番纔是。

“你說什麼!?”這回輪到任老爺子傻眼了。

他查了五年也沒查到任意的爸爸是誰,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

“我是小疏的男朋友,也是娃娃的爸爸,您是小疏的爺爺,當然就是我爺爺了。”顧烈並不知道任疏被趕出家門的事情。

“誰是你爺爺!”任老爺子虎目一瞪,連正眼也不給顧烈一個,徑自進門了,兩個黑臉保鏢緊隨其後,把顧烈留在了最後。

顧烈也不生氣,屁顛屁顛地跟了進去,忙着給老爺子燒水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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