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薄君擎終於伸手推開了房間的門,映入眼簾的就是水晶桌上的精美蛋糕盒。
薄君擎的步子走的極慢,但是……每一個步子都很堅定,很沉穩!
一步步,一步步,終於走到了桌前。
他顫抖着伸出手,最上方是兩張便籤。
第一張:“薄君擎,生日蛋糕和光盤是爲你準備的生日禮物,我知道……你不喜歡吃甜食,可是,看在是我親手做的面子上,你就嚐嚐吧!我保證,只要一小口……一小口就好!還有光碟,希望你會看!雖然……不能親自陪你過這個生日,有點遺憾,不過……我相信這些遺憾,以後你漫長的人生裡,總會有個人陪你彌補這份遺憾!”
“林允煙,小傻瓜,我以後漫長的人生,就都用來找你了!”薄君擎的嘴脣只是發出了幾個氣音,並沒有實際的聲音,眼眶中,含着水潤。
心頭,更像是被劈開了一樣。
第二張便籤:“薄君擎,在寫下這句話之前,我還是很愛,很愛,很愛你;可是……從今以後,我想更快樂一點,不用每天都小心翼翼甚至膽戰心驚的愛着,我越愛,想的到的就越多,我想過有一天穿着婚紗嫁給你,也想過有一天,我們會有一個可愛的寶寶;喊你爸爸喊我媽媽!可是從今以後,都不會有這些了,我已經決定要忘記你了,所以……請你,千萬千萬不要找我,我是真的想要遺忘。”
由於寫的內容有點多,所以……便籤的字都很小,但十分小巧清秀。
只是……便籤的紙上,有很多字都是暈染開的,是淚滴。
薄君擎的腦海裡,幾乎能清晰的浮現出,林允煙寫下這些話時,淚水漣漣的場景。
她每落下的一滴淚,幾乎都會化成尖銳的箭射向他的心裡,支離破碎,鮮血淋漓。
薄君擎解開了盒子上的紅色絲帶,裡面的蛋糕不算特別漂亮,但是……很精緻,蛋糕的四角都有精緻的勾着花。
蛋糕最上面是三個字“媽媽致!”
林允煙要表達意思,幾乎是在片刻,薄君擎就領悟到了。
她之所想親手做蛋糕,不僅是她的心意,更是想以這種方式,營造出一種:蛋糕是薄君擎的媽媽爲她做的。
鼓勵他走出童年的陰影。
所以……蛋糕上,她沒有寫生日快樂,寫了“媽媽致”三個字。
薄君擎用叉子毫不猶豫的叉了一大口,將那三個字都吃入嘴裡。
好像這樣就接受了她的心意……
影音室裡,薄君擎插入了光盤,本來……他在好起來這張光盤會是什麼,可是……像了千萬次我,也沒有想到會是一段關於“生孩子”的視頻。
視頻裡,是以動畫的形式講述了一個孩子,從受孕,孕育,成長到最後出生;更分別以好幾個故事,展現了不同時期,媽媽臉上幸福的笑容和對孩子的寄託。
視頻的配音,是林允煙自己的聲音,輕緩始終的語調,不快不慢,語氣十分到位。
每一個媽媽言語中流露的喜悅,她都表現的恰到好處。
視頻的最後,屏幕上一行字:“每個寶寶都是媽媽最好的禮物!”
然後,是林允煙的一段音頻:“薄君擎,我知道關於媽媽,關於寶寶,你有自己的膽怯!可是,每個媽媽在生下孩子時,都是偉大的,心甘情願的;阿姨最希望的應該是,有一天你會牽着一個小翻版的你,帶到她面前,甜甜的叫她一聲奶奶!而不是,讓你活在對她的愧疚和陰影下!”
後面……視頻陡然的就陷入了黑暗,林允煙的聲音消失不見,畫面也戛然而止。
巨大的影音室裡,沒有了畫面
,沒有了聲音……
陷入一片死寂,完全的黑暗!
薄君擎心裡陡然的都是空洞的,好像……什麼也抓不住。
甚至這一刻,他產生一個錯覺,林允煙會突然伴隨着聲音從剛剛的視頻裡走出來!
可是……終究徒勞。
心裡,空落落的一個大洞,怎麼填,也填不滿;像是在寒冷的冬天,風,呼嘯着進,呼嘯着出!
身上……還是那套病服。
薄君擎偉岸的身子隱藏在黑暗裡,被吞噬,手……從口袋裡,拿出戒指。
稀有的黃鑽,最完美的切割,在巨大的黑暗下發出咬牙的光芒!
每一個,都是他爲她精心挑選的,甚至,連顏色都是最襯托手指的纖細和白皙的,就等着親自帶在她的手上,深吻着告訴她:“煙,嫁給我,我答應你……我們會共同孕育一個可愛的寶寶!”
這些,就是那天她問他:“薄君擎,如果我說我懷孕了,你會怎麼辦!”時,他沉默那麼久,那麼久,內心裡最想做的事情。
不是打掉孩子,是娶她!
“煙,我會找到你的!”
“你和寶寶,要等着我!”
黑夜裡,薄君擎的聲音沙啞,低沉,卻透着無與倫比的堅定。
數顆溫熱的淚,在黑暗的巨大包圍下,滴在鑽石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從此以後,沒有薄璉,沒有溫心妍,只有你……你在心中是第一位的!”
時至此,薄君擎終於明白了她心裡真正的絕望是什麼。
即使,溫心妍要回來的時候,她都能堅定的牽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回薄家。
即使,他陪溫心妍去產檢,她也可以說原諒……
可是……
爲了讓薄璉積極治療,爲了讓薄璉和溫心妍和好,他用的方法是什麼?
是說了所有能傷害她的話,來成全它們!
而那時,她就在門外,聽到一清二楚!
所以她才說:“薄君擎,你恨的薄璉,你放不下的溫心妍,你都可以幫他們鋪好一切的路。”可是……可是我呢?
你把所有的人都安頓好,考慮好了,一回頭,發現我還在你身後,傻傻的等着,傻傻的愛着……只有在這個時候,你纔會想起我嗎?
我沒有辦法做你生命做的最愛,也沒有辦法做你生命中的第一!
所以……是可有可無的嗎?
影音室裡,有男人低泣的聲音,沉沉的,如一頭嘶吼着受傷,獨自舔舐傷口的獵豹。
每一次的出聲,都是心臟的一次痙攣抽搐……
同樣的夜,林允煙從汽車上下來,已經是鋪染的墨一樣的黑。
沒有辦法一次到達目的地,所以……林允煙分了好幾次。
這是第一站。
正規的酒店,銀行取錢,車票……總之凡是有可能會用到她身份證和暴露她地址的方式,都不能使用。
所以……她纔會選擇先上車後補票,也不會記名制的汽車。
這樣,即使……薄君擎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知道她的行蹤。
最終,林允煙選擇了一家可以不用身份證的酒店,一晚上100元,非常便宜的價格了。
一個弄巷裡的小酒店,總共只有三層,每個房間都是低低矮矮的,窗戶外,對着的是一條吵鬧的夜市,多是擺地攤和燒烤的生意。
或許……是外面的環境太吵;也或許,是從今天離開開始,她的心就沒有平靜過。
所以……此刻怎麼都睡不着覺,她躺在牀上睜着大大的眼睛,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目光又些空落
,眼神也是淡漠的。
只有……當她的手撫摸上小腹,想象着那裡還孕育了一個生命,她才感覺還是充滿生命力的,又找到了重新可以支撐下去的目的。
最後,林允煙從包裡拿出一件白色的襯衣,這是……她離開時,唯一帶走的東西。
上面,還有薄君擎熟悉的味道,縈繞的鼻尖很安心。
林允煙將這件白色的襯衣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牀頭,才漸漸的睡着!
只是,迷迷糊糊中,好像剛剛入睡。
忽然……隔着窗戶的鬧市,響起了嘈雜的響聲,隨後……聽的一清二楚是摔椅子,掀桌子的聲音。
還有……刀和刀相砍的聲音。
每一聲的轟吵都暴怒恐怖至極,不是一個人的生意,而是一羣人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太過清晰,幾乎就想是在她的旁邊一樣。
林允煙再也沒有了睡意,在牀上坐起來,抱着被子蜷縮在牀上,就這樣等着天亮。
外面的打架鬥毆,仍然沒有停歇。
“砍啊!都給老子砍,最好給老子砍的缺胳膊少腿的!”一個粗獷的聲音呵斥而來。
“呵……誰怕誰,既讓這樣就血拼啊!”
隨着一個迎戰的聲音,再穿來的就是亂哄哄的人羣圍毆的聲音,仍然有刀尖銳的聲音……
整整持續了有十幾分鍾,忽然……人羣中有人喊了一聲;“殺……殺人了!有人死了!”
只需這一句話,所有到了人幾乎都停下來了。
“還不給老子撤!”
“快撤!”
幾乎異口同聲,人羣迅速的散去,同時……警笛的聲音已經響起。
一直到這時,房外的環境才真正的安靜下來。
但是……好像真的死人了,隔着窗戶,林允煙感覺自己幾乎能聞到血腥的味道,直衝鼻腔,忍不住的想吐!
第二天……
早上六點,天一亮林允煙就離開了旅館,直接坐了另一個汽車。
這一次的汽車可以直達,不過乘坐的時間比較長。
林允煙坐上車不到10分鐘,就感覺自己被一道灼熱的目光盯着了,順着那目光,是隔着過道的對面一對情侶的男朋友。
林允煙倏然的收回目光,提高了警惕心,要懂得保護自己。
“看什麼看,狐媚子!”男人的女朋友,有手狠狠的揪了一塊肉,惡狠狠的叫着。
“沒……沒看,你纔是最好看的!”男人求饒到。
“還說沒看,眼珠子盯着就要掉下來了!”女人又是使力一揪!
“我……我錯了!”
兩人間的吵鬧,林允煙只當作沒有聽到,沒有看到。
中途下車的時候,林允煙想下去買瓶水喝,很有些渴,早上走的急,沒有帶水,如果是她自己一個人渴一下還無所謂,關鍵還有寶寶。
林允煙起身準備下車,女人見逮到了時機,嘴角揚起報復性的笑容,尾隨着跟在她身後。
到從汽車上下去的時候,林允煙踏出去的腳步還沒有放下落地,懸在半空中。
突然,後面的女人,拼命的用兩隻手使勁的一推。
林允煙猝不及防,整個人……直接從車上栽下去,只是孕婦的本能,讓她拼盡全力抓住了汽車一把的扶手。
還好……肚子沒有着地,人也藉助扶手,穩定的站住了!
林允煙的手放在肚子上,下意識的害怕:“寶寶,寶寶怎麼樣?”
果然……下一刻,已經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流出。
有人看着她尖叫着;“血……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