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那天,新皇親自前去送行,京城大街,浩浩蕩蕩,人滿爲患。
秋水菀與楚汐站在醉香樓二樓雅間窗口,跳眼望去,只覺心中無比苦澀。
她們是從皇宮一路送行至此,說好不流淚,卻依舊忍不住。
慕容舒坐在房間內的桌邊,一雙小手緊緊握着,不知是否該上前看一眼。雖然沒了周家、沒了周貴妃,但畢竟她與韓子俊的婚事乃是先皇所定,要更改,也是不可能的,是以名義上,她就是韓子俊的妻,今日他出徵,她不知是何感覺。
“你們三個,幹什麼弄成這樣?又不是不回來了,都開心點。”
響亮清脆的聲音,伴着房門被打開,韓詩雅攜着貼身丫鬟閃身走了進來。
楚汐淚眼婆娑地瞧了她一眼,冷哼,“你當然不難過,走的又不是你夫君。”
韓詩雅與宣王有婚約,雖然由於朝中內亂一事一擱再擱,可到底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是以楚汐說的,乃是楚君炫,楚君炫身爲王爺,又沒有出征的經歷,自然是留了下來。
“就算走的是我夫……”
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想起,楚君炫就跟在她身後,立刻改口,“就算他們都出徵去了,也是因爲保衛國家,難道,你對他們就沒有一點信心?”
話落,她已經走到慕容舒身邊坐下,也就是這會兒,秋水菀才與楚汐看見她身後的楚君炫。
“宣王哥哥。”
楚汐自小也是與楚君炫一起長大的,見了他,自然是見着最親近了人,是以那眼淚便掉得越來越厲害。
楚君炫上前,溫柔地拍拍楚汐的腦袋,神色也有些悲傷,“好了汐兒,已經是出嫁的人,做事該有擔當,慕容那小子福大命大的,定會凱旋的。”
轉眼看着始終望向城門的秋水菀,他不免嘆了口氣,想上前安慰兩句,卻不知該怎麼說。
終於,大街上傳來震耳欲聾的吶喊聲,皇上的轎攆慢慢後退,大軍在楚君燁及百里王爺的帶領下,出了城門。
楚君燁,你一定要活着回來,一定要活着回來!
秋水菀無聲地掉着眼淚,在心裡默默祈禱。
轉眼秋天已過,當朝堂恢復正常,韓詩雅與楚君炫的婚事也定了下來。
前線不時傳來捷報,全部都是好消息,令秋水菀及楚汐好受
許多。
這日,秋水徐徐,夾雜着冬日的寒冷,秋水菀帶着藍煙等人前去給太妃請安。太妃早就說過,如今她是快要臨盆的人,可以免了這禮數,只是她堅持,太妃也無話可說。
可就在她前腳踏進飛羽院那刻,腹部一陣抽痛,她連忙抓住藍煙的手,忍着痛,一步步向前。她原本以爲只是孩子調皮,又在踢着她玩,哪知才走了兩步,卻越來越痛,藍煙見狀不由大叫,惹得屋內的太妃等人立刻趕了出來。
“菀兒,你怎麼了?”
瞧她用力按着腹部,頭上冷汗直流,太妃當即一怔,轉而吩咐道:“世子妃快生了,快將人扶回落櫻院,請御醫、穩婆。”
一時間,整個齊王府的人都忙碌了起來,就連平日裡不過問後宅之事的齊王,也在聽到消息後向皇上請假,匆匆趕回王府。
落櫻院內,秋水菀躺在榻上,痛得難以呼吸,雙手緊緊抓住枕頭,全身上下無一處沒有流着汗水。
“世子妃,用力啊!”
“啊!”
聽到瞿嬤嬤的聲音,秋水菀緊接着發出慘痛聲,令正在門外焦急守候的太妃等人,一顆心揪得緊緊的。
“嬤嬤,楚君燁回來了沒有?”
痛過之後,秋水菀稍作喘息,立刻詢問。前幾日便聽說大軍已經凱旋,正在返朝,可到了今天,怎麼還沒有動靜。
“世子妃放心,世子爺馬上就回,馬上就回。”
瞿嬤嬤守着她,不住替她擦汗,間或拿出一兩片人蔘給她含着,免得她痛暈過去,就糟糕了。
“世子妃用力、用力,快了快了……”
穩婆的話一直在耳邊響着,宮中陳太醫卻隔着簾子候在那裡,爲防稍有不慎。
“啊!”
再次痛得大叫,秋水菀不依了,“嬤嬤,好痛,若是楚君燁再不回來,我便不生了。”
她今日在這裡替他生孩子,他卻不在她身邊,還要讓她擔心,她不幹了。
瞿嬤嬤聽了這話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只能勸道:“世子妃說的什麼胡話,你若今日不將孩子生出來,那可活不了,到時候,世子爺回來,你還怎麼去找他算賬?”
“可是嬤嬤,我心裡不服氣。”
“不服氣也不能賭氣。”
“啊~”
話
說到一半,又是一陣劇痛,秋水菀狠狠大叫,卻聽得穩婆喜悅地道:“頭出來了,世子妃繼續用力啊。”
秋水菀覺得,在古代生孩子,確實是種煎熬,尤其,她如今才差不多十七的年紀。但是因爲孩子是楚君燁的,所以她能夠忍耐這樣的痛楚,不過,她卻在心裡記下了這筆賬,遲早會找他算的。
外間太妃聽得裡面秋水菀與瞿嬤嬤的對話,不由笑了,還能這麼有力氣罵人,那說明不會有問題。
這樣大概過了將近兩個時辰,在秋水菀最後一次慘叫聲中,孩子的啼哭聲響徹了整個落櫻院。
穩婆將孩子抱起,笑眯眯地湊到秋水菀面前,道:“恭喜世子妃,是個小少爺。”
聞言,秋水菀虛弱一笑,暈死過去。
瞿嬤嬤嚇了一跳,趕緊讓御醫前來把脈,御醫道只是累了,讓她好好睡一覺便好。
於是,瞿嬤嬤與藍煙等先是將秋水菀的身子擦拭了一遍,而後替她換了身衣裳,將暖閣整理好,瞧瞧退了出去。
這時候,太妃已經將那纔剛生出來的小子抱在懷裡逗玩了。
“瞧着眉眼、瞧着小嘴,長得可像菀兒了。”
太妃的臉笑得幾乎看不清五官,她這般說着,一向嚴謹的齊王也湊了上來,不由自主笑了。這就是自己的孫子,他終於也有孫兒了。
而就在大家高興的擋頭,誰也沒有注意到,一道人影自落櫻院直接躍窗進了主屋,直朝榻邊走去。
看着榻上那閉着雙眼、臉色略顯蒼白,雖然有着長長的疤痕卻依舊美麗臉龐的人兒,來人眼裡滿是柔情。
在她身邊坐下,他執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龐,“菀兒,我回來了,辛苦你了。”
聲音很輕很輕,就怕吵醒榻上之人。
然而就算這樣,秋水菀還是動了動卷而長的睫毛,緩緩睜開了眼,“楚君燁。”
眼前的人影很模糊,她以爲她在做夢,但臉上還是露出了幸福的笑。
楚君燁見狀大喜,趕緊應着,“是我,菀兒。”
此刻,兩兩相望,雖然秋水菀以爲在夢中,可她還是笑得燦爛,楚君燁見狀,嘴角弧度不由也越來越大。
此刻,城外五十里,慕容離對天長吼:“表哥,你有妻兒,難道我就沒有妻子?你這樣偷跑算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