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想清楚,如果莫雪然只是武皇身體的過客,你會怎麼做?但如果莫雪然是武皇,你又該如何面對?”夏尹進一步說道,“不管如何,你必須讓自己想清楚。 只有自己心裡做好了決定,你才能接着往下走。”
夏尹說的這些,尹夏心裡清楚,是她不願想。現在夏尹將這些披露在她的面前,她不得不面對着血淋淋的可能,也不得不思考了。
夏尹見尹夏什麼多沒說,開口,又提出了第二個方案,“如果你真的不想面對,那隻能去求證事實了。一旦事實和真相揭露,你能只考慮一種可能,對症下藥,想好你會怎麼做。”
求證事實?
尹夏雙眼輕睜,要去找武皇證實一切嗎?
不行……
這是尹夏的第一反應,她無法開口問出。武皇,是她痛恨的人,如果從他口得知了真相,她無論如何也無法面對。
絕對不行!
尹夏這一次不再是沒反應了,而是拼命地搖着頭。如果要親口求證,她寧願自己相通!要是從武皇的口得知,他是莫雪然,她該做出什麼反應,她該把自己的命送去嗎?那武皇還會是自己和夏尹的仇人嗎?
尹夏不敢再往下想,只能用力地搖頭,再搖頭。
夏尹也知道尹夏會有這樣的反應。如果是她,她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那樣震撼的消息。她會跟尹夏一樣的選擇,寧願自己想清楚,也不會去證實。
夏尹可心裡這麼想,嘴卻不能這麼說,她是要幫尹夏的,可不能讓自己也被尹夏的情緒拖動,連同自己的立場也動搖了。
夏尹輕拍尹夏的肩膀,反問,“你自己不是做好了選擇嗎?”
尹夏的搖頭,代表否定,即是她選擇了自己想清楚。
“既然做好了選擇,接下來該付諸行動。”夏尹進一步引導,“想想哪一種可能性更高?”
兩種可能,一種是莫雪然在武皇的身體裡;另一種是莫雪然不在武皇的身體裡。
尹夏回想着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以及武皇的異常舉動,不管是哪方,符合標準的可能是前者。
莫雪然還在武皇的身體裡。
尹夏並不笨,更可以說是智慧超常。哪個更有可能是真相,她只要稍微一想,答案呼之欲出。
尹夏之前不肯承認,不願去想,都是害怕這個真相。
現在夏尹都說到這個份了,由不得她不想了。
該面對的,你越是逃,越是緊跟你。
尹夏雙肩一垮,現在的發展已由不得她逃避了,由不得她不想了。
夏尹伸手按着夏尹的肩膀,尹夏終於開口了,“讓我一個人在這裡想清楚,好嗎?身體……麻煩你了……”
夏尹即使不想出去,可爲了尹夏,她還是點頭答應了。
夏尹睜開眼,才知夜幕已落下。
時間過得很快,她在自己的空間裡卻渾然不知。
夏尹起身,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牀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尹夏被自己拖進去的時候,是倚靠在椅子的。
是誰把她抱到牀?
這個疑問一出,夏尹看到門口屹立的身影,她便知了答案了。夏尹剛想躺下,裝作還在睡覺,可那個身影轉身了,那雙碧綠的眼睛剛好對自己的眼睛。
她是避不了了。
夏尹不由得暗罵,她是怕什麼,來什麼。
尹夏請求留在她的空間裡的時候,她是有猶豫。她猶豫,是因爲並不想面對這樣的場景。可如今碰了,也由不得她了。
兩人四目相望,總得說些什麼的。夏尹正猶豫着是要以尹夏的身份說話,還是以自己的身份說話,他便走了過來了。
“你醒了?”天尊停在夏尹的面前,關切問道,“心情還好嗎?”
夏尹也不再多想,決定以尹夏的身份矇混過關了。夏尹擡頭,對着天尊微微一笑,點點頭。
天尊怔愣了一會兒,會給了夏尹一個同樣的笑容。
“你現在還好嗎?肖思源的事……”
“沒事了!”
夏尹沒等天尊問完,她立即開口回道。
這畢竟是尹夏和肖思源的事,她不好插手,也不知如何應對,只能草草結束這個不說起的話題。
“沒事便好。”天尊稍稍放心,又換了一個問題,問道,“武皇那邊……”
“也沒事!”
夏尹急忙掐住了話頭。武皇的事,她也不想插足。現在還不知道武皇是不是莫雪然。雖然不知道,可心裡總還是有那麼一個疙瘩,不提最好了!
“你現在沒有心情說這個嗎?”天尊表情有些意外,反問。
往常的話,一提起武皇,尹夏總會說幾句,雖然都是不好的,但並不是不理不睬。現在的尹夏,反應有些怪。
天尊話鋒一轉,又提起另一個問題,“今日你給本尊的那半本書,本尊看了。發現有些地方有些疑問……”
夏尹再次打斷,“天尊,天色已晚,這個問題,我們改日再談,如何?”
夏尹面對着天尊,她不能阻止自己胡思亂想,只能下逐客令了。這樣安生地呆着,呆到尹夏想通了,她也安全了。
“夏尹……”天尊垂眉,“你這麼不待見本尊嗎?”
夏尹被天尊這麼一聲輕喚,嚇愣了。天尊怎麼知道她不是尹夏,而是夏尹?
天尊見夏尹滿臉疑問,開口解釋道,“第一,尹夏不會對本尊那麼彆扭地露出一個微笑;第二,尹夏提到肖思源也不會有這個反應;第三,尹夏是巴不得提起武皇的;第四,是本尊故意試探你的。今日尹夏是很想探討此書的,是本尊讓她回去休息的。現在本尊再提起,尹夏的回答不應該是這個。”
夏尹被說得不知如何反駁了。
她到底是不尹夏。尹夏僞裝成她的時候,是那般真實,那般相像,彷彿是她。要不是因爲尹夏的武功漏了底,還有武皇對尹夏過於瞭解,相信武皇是看不出來的,更別提其他人了。
可現在她纔打定主意要模仿她,還沒開始露餡了。
夏尹自嘲一笑,她還是不適合生存在外界,被人一眼看穿了。
夏尹躺下,側身,淡淡說出,“我要休息了,天尊可以回去了。”
夏尹不是不承認,而是不知該和天尊說什麼。她是費了很大勁才把天尊封在自己的心坎,認定自己要在空間裡過一生的。
她不能動搖,所以不能再和天尊再有交集。
他們之間適合平平靜靜,什麼都不說。
許久,夏尹卻沒感覺到天尊的離去,背後依舊被灼得火熱。
天尊是不打算離開了。她在這裡躺多久,他站在這裡看多久。
終於,夏尹受不了了。再這樣被他看下去,她想得到安生,也是無法達到的。
夏尹利索地從牀起來,下牀,走了出去。
天尊也沒有耽擱,立即跟了出去。
一輪明月高掛當空,照得寢宮前的空地,一片光亮。
夏尹也在門前不遠處停了下來,她一停下來,身後的人也跟着停下來了。
“尹夏說,她有些事情必須自己想清楚,我纔會出來的。”
夏尹看向前方,解釋着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她不想天尊亂猜,最後認爲是她爲了要見他,纔出現的。
“本尊知道。”
天尊生怕夏尹以爲他亂想,快速應道。
“等她相通了,我會回去,不再出現。”
夏尹說出這句,是爲了讓天尊徹底斷了他的念想。她和他註定是不可能的。說她絕情也罷,說她殘忍也好,她是想斬斷這條拴着他們,看似無,實則有的絲線。
“爲什麼?”
天尊儘管知道答案,他還是問了出來。他不願相信夏尹對他這般無情。
“不爲什麼。”
夏尹回答得乾脆,卻也是爲了阻止自己再猶豫。
“如果你對本尊無情,爲什麼不能坦蕩相見?”天尊腳步前,反問,“你能面對着本尊,再說一次嗎?”
夏尹選擇背對天尊,是因爲不想讓天尊看到她臉的不捨。而現在卻要讓她面對着他,還要將那些違心的話再說一次。
她做不到。
“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夏尹向前一步,刻意拉開了彼此的距離,再靠近,她怕自己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你對本尊並非無情,是嗎?”天尊無視夏尹的冷淡,走到她身後,輕聲問道,“你對本尊有感覺,對嗎?”
夏尹身體輕輕一顫,天尊問到點了。天尊還站在她的身後,這麼近的距離。夏尹的內心一下子波瀾起伏。
天尊緩緩移步,越來越近了。
夏尹只覺得全身的神經都被天尊吊起了,全身有些癱軟了。只要天尊再接近,她會動搖了。
立即向前大邁步,厲喝制止,“不要靠近我!”
身體依舊背對着天尊,可兩人的距離硬被夏尹拉出了一丈之遠了。
“爲什麼這麼在意本尊的舉動?”
天尊並不肯罷休。好不容易看到了夏尹有些猶豫了,他不能錯過這次機會。只要錯過了這次,那麼他們的再會將會是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