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依依和小柳一起走進室內,頓時一股潮溼的黴味。
小柳捂了捂鼻子,“小姐你先出去吧,在外面轉轉,奴婢一會兒就把這裡收拾好,等會兒您再進來。”
“沒關係,我幫你一起收拾。”笑了笑,一邊挽起袖子,一邊幫忙收拾。
小柳愣了愣,急忙上前阻止,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掃把,“小姐,您怎麼能幹這種事呢,這是下人做的,還是奴婢來吧,反正我也做習慣了。”
凌依依笑了笑,“好了小柳,你就不要跟我爭了,如果還想晚上有地方睡覺,就趕快一起收拾。”小柳拿走了她的掃把,她又拿了一塊抹布。
這次小柳沒有再阻止,而是愉快的和小姐一起忙起來。
“小柳,我不在的這幾年你是怎麼過的?跟我說說吧?還有我們以前是怎麼生活的,我都不記得了,你也跟我說說。”反正也沒事,正好邊收拾,邊嘮嗑。
小柳很高興,滔滔不絕的說出來。
鍾月影不在的這幾年,小柳就更可憐了,要不是老爺護着她,早就被夫人和二小姐趕出去了。但是她們似乎很看她不順眼,爲了把她逼走,什麼髒活累活都讓她做,還不給工錢。有時候累了一天,夫人卻說她沒做好,連一頓飽飯都不給吃。要不是福叔好心,偷偷給她送點吃的,恐怕她早就餓死了。
她在的時候,每天都會來這個院打掃,等候小姐回來。但是她離開後,這裡就徹底沒人管了。
兩人邊說,邊幹,很快房間已經煥然一新。看着又回到了過去的模樣,小柳十分開心,尤其是身邊還有小姐,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只是從前小姐雖然也很護着她,不像二小姐那樣矯情,但是卻不像現在這樣雷厲風行。她在想,如果過去小姐也是這樣的,她們就不會吃那麼多苦了。
忙完了,小柳泡上一壺茶,凌依依拉她一起坐下喝。小柳卻執意不肯,凌依依只好拿出主子的命令,她才肯乖乖的坐下。
“小姐,這幾年你是怎麼過的?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麼?”小柳好奇的睜大眼睛,想要知道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小姐是怎麼過來的。畢竟過去的十幾年,她們都是相依爲命過來的,從來沒有分開過。
凌依依捧着茶,若有所思的說道:“當初我醒來的時候,渾身都纏着繃帶。是鳳來山莊的莊主救了我,大夫說我幾乎都活不成了,他卻不肯放棄,硬是把我從死神手裡救了回來,後來我就認她做了乾爹,也把他當成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爹爹待我真的如同親生一般,其他,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聽了小姐的經歷,小柳眼淚婆娑而下,忍不住爲她心疼,更因爲在小姐最疼苦的時候,自己不再她身邊而難過。
“小姐……你真的喜歡皇上麼?當初下來聖旨的時候,你哭的都快成淚人了,你那時候心裡只有宇文公子,您還說什麼,一入宮門什麼,從此蕭郎……”
小柳撓頭的樣子把凌依依逗樂了,“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對對,就是這句,小姐您還記得?”小柳一臉欣喜的表情。
這孩子還真單純,“不是我記得,是大家都知道。”
“哦。”小柳低低應了一聲,是她太笨了,也只有小姐不嫌棄她。
“小姐,您還
沒回答我呢?您真的喜歡皇上?”
“是啊,我已經決定,今生認定他了。也許這就是緣分吧?反正我本來也是應該嫁給他的不是麼?”提到那個人,不由心底涌出一股甜蜜。
只是她沒想到這句話被剛剛正準備敲門的人到,手頓在半空中,心裡咯噔一下。雖然她已經當面拒絕過他,但是此刻聽到心裡還是很難受,酸酸的,澀澀的。
小柳一臉不可置信,“小姐,您是故意說這些話讓宇文公子死心吧?畢竟您現在是皇上的人,身不由己,不想牽連他也是應該的。可是這樣對公子真是太殘忍了,這些日子我一直在他身邊,親眼看到他對小姐的一片真心。小姐,您這樣何以忍心呢?”她是單純,但是並不傻,所以纔想到了這一層。
門外,宇文子睿的心又提了起來。
“我是想讓他死心,但不是藉口。”凌依依含笑,認真的說道,“我和他經歷過的事,你們不會知道的。我知道我這樣說對宇文公子可能不太公平,但是感情的事,本來就沒什麼公平可言。只不過是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從此就碰撞出愛情的火花。這世上總有一個人,讓你放不下,舍不掉。這個人只能是他。”
小柳沉默了,門外的人愣了片刻,悄然離去。
那邊,韓氏好了之後就開始大鬧了起來。
“老爺,你都不管管她,竟然還把她留下來。你剛纔沒看到麼?她要殺死我?你怎麼還能把她留下呢?”
鍾義天本來就滿肚子火氣,聽到韓氏又來鬧,直接給了一耳光。他現在真的很後悔,當初怎麼就瞎了這雙狗眼,看上她了呢?這個歹毒的女人。
“不要以爲我救了你,你就可以相安無事了。你自己做過什麼事自己清楚,當初若不是你,影兒會受那麼大的苦麼?”
韓氏臉色白了白,強裝鎮定道:“老爺,你沒有證據不能胡說,就憑那小賤人就要定妾身的罪,妾身太冤枉了。”
“證據?”鍾義天冷哼一聲,從懷裡掏出那根玉釵,丟到她面前。
這下韓氏臉徹底白了,睜大驚恐的眼睛,口中喃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怎麼會?實話告訴你,這是皇上交給我的,你和你女兒所做的事以爲天衣無縫?你以爲皇上沒有揭穿你們,沒有殺了你們是對你們仁慈麼?那是看在影兒的面子上,不想我們鍾家滿門被抄斬。你以爲今天我救了你救等於原諒你了麼?我只是不想你髒了她的手。你所犯下的這種種大罪,那一條都夠你死十次了!”
鍾義天這番言辭,徹底粉粹了韓氏心中的希望之火。整個人也像是被打進了十八層地獄,徹底絕望了。
從房間出來,鍾義天想去看看鐘月影,正好碰到魂不守舍的宇文子睿從裡面出來,心裡明白了七八分。
“宇文公子,可否跟到書房談談。”
宇文子睿漠然頷首,跟隨鍾大人去了書房。
關上房門,書房裡就剩下他們兩人,鍾義天開門見山,“這次多謝宇文公子,如果不是你出言袒護,我們鍾府恐怕要血流成河了。其他我倒無所謂,也確實是我的疏忽,才鑄成大錯。只是連累了鍾府其他無辜,我鍾某於心不忍。再說,鍾家也是一門忠烈,到了我這一代卻要因爲欺君之罪被滿門抄斬,也確實無顏面對列祖列
宗。”
皇上那句話說的對,身爲一名武將,戰死沙場是光榮;但是如果因爲自己的愚昧而死,確實憋屈了些。
宇文子睿欠了欠身,“這是晚輩應該做的,本來就是我的父親不對。我無法阻止他胡作非爲,但是也絕對不會助紂爲虐。”何況,這是她的影子,他不想讓她失望。而且他也有私心,不希望她真的坐上皇后的位置,那樣他們就真的沒有一點希望了。
其實鍾義天是對宇文子睿很欣賞的,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看來也不對。難得那麼歹毒的父親,竟然能有這麼深明大義的兒子。
“大恩不言謝,老夫就不多說了。其實你和影兒真的很相配,只可惜緣分太淺。”如果沒有賜婚,沒有影兒和皇上的兩情相悅,他倒是真的願意成全他們。因爲宇文子睿的人品,他信的過。
宇文子睿垂眸,似乎陷入沉思,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了緊。
“子睿,老夫不把你當外人,所以纔跟你說這些話。你和影兒……恐怕真的不行了。皇上的心意很明確,他對影兒的情義也很真切。那是我第一次在皇上眼中看到真情,連我都覺得不可思議。”
“大人的意思晚輩明白。”他終於開口,明白了鍾大人叫他過來的意思,無非是勸他放棄。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但是大人有沒有想過,這些真的是影兒想要的麼?以您對她的瞭解,皇宮那種地方適合她麼?她現在失憶了,不記得過去,也就是說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而且,皇上說喜歡她,恐怕也只是一時新鮮吧?自古帝王多薄情,即便是平常人也很難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何況是九五之尊。三千佳麗,六宮粉黛,誰又能保正他能待她始終如一呢?就算是母儀天下又如何,還不是要孤老一生。大人真的忍心看着影兒未來變成那個樣子麼?”正色看向鍾義天,說出心中的隱憂。
鍾義天臉色也是沉了沉,捋了捋花白的鬍子,“你擔心的不是沒道理,但是現在木已成舟,影兒已經是皇上的人了,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別說他是皇上,就算是普通人家,我們也沒有強行拆散人家姻緣的道理。”
宇文子睿突然起身,目光看向遠處,堅定的說道:“我不管這些,我只管她幸福與否。如果她不幸福,我一定會帶她離開,其他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丟下這些話,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地斑駁。
嘆息一聲,鍾義天搖搖頭,沒想到這年輕人竟也如此癡情,所以註定要多受一些苦了。
把屋子和院子搭理好後,凌依依就暫時住了下來。她發現鍾月影房間裡有很多書,不是隻有女戒那類的書,竟然還有兵書,琴譜,還有書法類的。看來她也的確是一位博學多才的女子,難怪先皇會讓她爲太子妃了。
不遠處傳來悠悠的簫聲,如泣如訴,濃濃的思念之情,從這簫聲裡絲絲縷縷傳來。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宇文子睿,曾經她去丞相府的時候就聽到過他吹這曲子,原來是爲了她。還真應了那句話,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小姐,琴。”
凌依依看小柳笑盈盈的捧了琴過來,不解的問道:“我沒說要彈琴啊?”
“小姐,您忘了,以前您只要聽到公子的簫聲,您就會用琴去迎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