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佳氏那柔柔的聲音像清風一樣飄進了我的耳朵, 是不是弘曆很喜歡這樣的溫柔呢?她慢慢地靠近我,我纔想起來她在問我問題,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哦, 辦宴席的那天我去了。”
她又看了看我說:
“再往前咱們見過嗎?”
我搖了搖頭說:
“好像是沒有。”
她作思考裝, 好像在自言自語說:
“哦, 可是好熟悉。”
我笑着說:
“可能我長得太大衆化了吧。”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可能是不理解我話的含義, 我解釋道:
“就是我長得跟普通,很多人都長成這樣。”
她呵呵地笑了起來,微笑也柔得像水
“我姓高佳, 名字叫曉妤。我知道你是五阿哥的側福晉,你叫什麼?”
“我姓王, 叫玉潔。”
她突然愣住了, 像施了定身法一樣, 呆呆地看着我,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被她這個樣子嚇了一跳,連忙問道:
“你……怎麼了?”
她顫着聲音說:
“沒事,我聽過你的名字。”
我還是覺得不對勁,就算是聽過我的名字,有必要驚奇成這個樣子嗎?她掩飾着轉臉看像別的地方, 我爲了緩解尷尬於是說道:
“哦, 呵呵, 我還挺出名的。”
她扯動嘴角, 勉強一笑, 眼神又開始迷茫起來,她幽幽地說:
“五阿哥待你好嗎?”
“嗯, 很好。”
“你真幸運。”
她的眼裡浮現出複雜的情緒,我寬慰道:
“你這麼好,寶貝勒一定也會好好待你的。”
她哭笑了起來,都是痛苦,看得我心裡很不好受,她輕輕說了一句話,就是這句話令我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又一次被狠狠揪了一下,她說:
“我永遠都是影子……”
我尷尬的站在原地,恍然記得那天我看到她的時候,她的臉上是一種幸福感覺,彷彿是嫁給自己心愛的人,而此時她的臉上盡是茫然,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周圍忽然變得很安靜,不時傳來兩聲鳥鳴聲,她擡頭仰望着天,那熟悉的神情突然撞擊了我內心深處的東西。她看了一陣子,好像是平靜了心情,衝我微笑道:
“你也不愛聽戲嗎?”
我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呢,她又是一笑說:
“咱們還是回去吧,聽說一回皇上回來,缺席了可不好。”
我終於反應過來了,可是一閃神的功夫她已經走遠了。回到了園子,發現人們放鬆了不少,不像剛開始那樣的拘謹,甚至饒有興致地評論着劇情和演員,不時傳來幾聲低聲的叫好,因爲多是女人所以還是有些矜持的,不似電視上那些戲迷大聲地呼喊。我貓着腰走回到了座位上,吳扎庫氏壓低了聲音略帶責怪的說:
“去哪了呀?這麼久。”
我低聲說:
“覺得這裡太吵了,就出去走了走。”
吳扎庫氏再沒說什麼繼續把精力放在了戲臺上,我更加沒心情看戲了,一心只想讓這場聚會趕快結束。過了好一陣,戲臺上的演員突然都定住了一個姿勢,貌似是結束了,皇后拍了拍手說:
“不錯,賞下了。”
一個好像戲班老闆模樣的人趕緊站出來跪下叩頭說:
“謝皇后娘娘。”
皇后一揮手招過來一個太監問道:
“皇上還過來嗎?”
“回主子,沒說不來。”
我心裡一動,原來今天又能見到皇上了。皇后輕輕皺了皺眉頭說:
“這戲都演完了,皇上還沒過來,你去看看是不是太忙了不過來了。”
我心中也暗暗期盼皇上不要出現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出什麼狀況呢,可惜呀老天老是跟我作對,我剛剛向上天祈禱,就聽到一聲公鴨嗓喊道:
“皇上駕到。”
我欲哭無淚,皇上又駕到了,唉,接着我以很誇張的姿勢跟這衆人跪下喊道:
“給皇上請安。”
結果因爲我的聲音都有些岔音,結果好多人都捂着嘴看我,就連皇上也拿餘光瞄了我一眼,我有些發抖,鬱悶(自找的),皇上說:
“嗯哼,都起來吧。”
“謝皇上。”
所有人都低着頭,皇上看了看冷清的戲臺對皇后說道:
“朕好像是來晚了。”
皇后笑着點了點頭說:
“是呀,已經唱完了。”
皇上撫了撫額頭說:
“朕還是沒有福氣。”
我覺察到皇上的心情似有好轉,都會開玩笑了,只不過說玩笑話的時候也不笑,讓人有些不自然,看着皇上有些掃興的樣子,皇后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
“皇上,不如看看新鮮的。”
皇上一挑眉毛感興趣地問:
“皇后難道還準備了別的?”
“呵呵,準備到是沒有,就怕那孩子不肯呢。”
我心中充滿了疑問,什麼意思呀?再看看別的人也都是一臉疑惑,包括皇上
“皇后,你這是賣的什麼關子?朕怎麼聽不懂。”
皇后笑着說:
“今天聽了這幾齣崑曲突然覺得有些乏味了,想到了去年中秋節宴會上五阿哥唱的那個曲子,覺得新鮮,所以……”
皇上點了點頭說:
“老五現在遠在山西,如何回來呢?”
皇后掃視了人羣一眼,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接着說:
“是呀,那時候五阿哥說這曲子是別人教給他的,那教他的這個人肯定會得更多了。”
我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原來我今天非但不能全身而退而且還要在衆目睽睽之下再表現一次。皇上沉吟了一下說道:
“那皇后可知當初是誰教的老五?”
皇后慢慢穿過人羣來到我的面前,然後轉頭對皇上說:
“她呀,現在已經是五阿哥的側福晉了。”
全場的眼光全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感覺如芒刺在背,我咬了咬嘴脣說:
“皇后娘娘,我……”
皇后笑着說:
“看這孩子,有才是件好事。”
我回頭看了看吳扎庫氏,她看了看我彷彿在表示:你去吧。我又看了看皇后的眼,那裡面倒是沒有惡意,她說:
“來吧,讓我們聽聽吧。”
我困難地移動腳步,突然聽到皇上說:
“皇后,這孩子不願意就算了,朕不強求。”
我突然有了勇氣,大步跨上了高高的戲臺,我在舞臺中央站定,有了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我說:
“可能詞有些俗氣,還請娘娘和……”我頓了頓“皇阿瑪包涵。”
我沒有去看皇上的表情,定了定心神,呼了口氣,想了想,暗自選了一首《美人吟》,我再沒有伴奏的情況下清唱了這首歌
藍藍的白雲天
悠悠水邊流
玉手揚鞭馬兒走
月上柳梢頭
紅紅的美人臉
淡淡柳眉愁
飛針走線荷包繡
相思在心頭
風兒清水長流
哥哥天邊走
自古美女愛英雄
一諾千金到盡頭
風聲緊雷聲吼
妹妹苦爭鬥
自古紅顏多薄命
玉碎瓦全登西樓
----
藍藍的白雲天
悠悠水邊流
玉手揚鞭馬兒走
月上柳梢頭
紅紅的美人臉
淡淡柳眉愁
飛針走線荷包繡
相思在心頭
風兒清水長流
哥哥天邊走
自古美女愛英雄
一諾千金到盡頭
風聲緊雷聲吼
妹妹苦爭鬥
自古紅顏多薄命
玉碎瓦全登西樓
----
自古美女愛英雄
一諾千金到盡頭
一曲唱罷,我鼻子酸酸的,好想念弘晝,擡頭看見衆人都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皇上的眼睛裡盡是複雜情緒,突然我的眼光落在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讓我紅了眼眶,是弘晝……
他定定地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停頓了一下卻轉身離去了,可能是有所顧忌所以沒有進來,我也掩飾地收回了目光,耳邊響起皇后的聲音:
“呵呵,真是好聽,這孩子的新鮮玩意可真多。”
我趕緊回過神來答道:
“娘娘過獎,不過是一般的野調罷了,詞也有些俗套。”
皇后招手讓我從臺上下來說道:
“這野調也不錯呀,倒是樸質的很,這詞寫得也挺好。”
皇后此話一出周圍馬上響起了附和的聲音,皇后轉臉向很久沒有說話的皇上:
“皇上認爲呢?”
皇上沉吟了一下說:
“嗯,很好。”
這時李德全忽然輕輕地走了過來說:
“萬歲爺,軍機大臣都到了養心殿的外面了。”
皇上點了點頭,起身說:
“朕還有事情要辦,皇后也早些休息吧。”
“是。”
又跪到了一大片,我和皇上之間的距離也許慢慢地拉大了,不過這也是我該慶幸的。皇后看這皇上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然後說道:
“難得今天大家都湊在一塊,還是很盡興的,這戲也聽了,曲也聽了,家常也聊了,唉,我這身子還真是有些受不住了,大家也乘興而歸吧。”
我長呼了一口氣,這場戲終於散場了,我像個演員一樣天天扮演着不同的角色,累心呀。衆人行禮告辭,我也趕忙找到吳扎庫氏,跟她一起出了院子。
我一路看着這個將來飽受磨難的皇家園林,越發得心疼它,這座園子現在只是一個雛形,到了乾隆時期才真正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而且還是中西結合,現在就已經很美了,那英法聯軍何其忍心呀,唉。
想到這裡我不禁嘆了口氣,吳扎庫氏疑惑地問:
“妹妹這是怎麼了?”
“啊?哦,沒什麼。”
吳扎庫氏笑着說:
“今天可真是見了妹妹的本事了,那歌真是好聽,我覺得不比那戲遜色呢。”
我不好意思地說:
“是嗎?呵呵。”
“哪天妹妹再給我唱一遍好不好?我也想學學。”
我笑着點了頭,心思又飄到弘晝的身上,他回來了呀?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呢?也許晚上吧。我正想着,忽聽吳扎庫氏說:
“哎呀,前面的那不是四阿哥嗎?”
我一驚,連忙擡頭看,果然是弘曆,他正在一處假山旁駐足,一身青色的袍子顯得他老成了許多,腰間那條黃帶子煞是扎眼。我不禁放緩了腳步,慢慢地走到了吳扎庫氏的後面,吳扎庫氏說道:
“四哥,怎麼站在這裡呀?”
弘曆微笑着說:
“哦,聽說福晉也在,準備一起回去。”
吳扎庫氏打趣地說:
“四哥跟四嫂真是恩愛呀。”
弘曆一愣,然後笑了笑,眼神不經意地瞄到了我,我一哆嗦更加地往吳扎庫氏身後躲去,弘曆收回了眼神說道:
“老五回來了,晚上就會回府的。”
吳扎庫氏高興的說:
“哦,多謝四哥,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弘曆點了點頭說:
“嗯,路上小心些,五弟妹。”
我每次都覺得他這個稱呼讓我很不舒服,吳扎庫氏道了個萬福,就繼續向前走,我趕忙跟上,從弘曆身邊走過的時候,他伸手快速地捏了一下我的手,我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三步並兩步地走開了。
我坐在馬車裡,感覺心不停地亂跳,他什麼意思?我捏緊了拳頭,彷彿要把這一切不安壓制下去,再這麼下去我非得心臟病不可。很快就回到了府裡,我逃似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頭栽倒在牀上,蒙上被子……
眼前突然出現了皇上冷漠的臉,他說:
“爲了弘曆弘晝,朕不能留你。”
我大聲地叫着,然後又看見了弘曆,他決絕地說:
“我不會放棄。”
不要,不要!放了我吧!
“啊!”
我一下子坐了起來,一頭冷汗,看了看四周,原來是夢呀,我又開始做噩夢了。忽然一隻手伸了過來,幫我擦汗,我一激靈,再仔細一看,是弘晝。他嘆了口氣說:
“做噩夢了?別怕,有我在呢。”
我愣了好一會,然後一下子扎進他的懷裡,哭了起來,他摩挲着我的頭髮說:
“這是第二次了。”
我抽泣着問他:
“什麼第二次呀?”
他神秘地一笑,繼續把我摟得死死的,我說:
“我要聽你唱歌。”
弘晝無奈地說:
“真拿你沒辦法。”
在他的歌聲中我睡着了,這次我做了個甜美的夢……
------------------------------
終於渡過了瓶頸~~~
新年快樂~~~本年度最後一次更新~~哈哈
謝謝大家這一年的支持~~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