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蝶陌見七凌子神經兮兮的,也不理會那麼多,指了指浮生:“把孩子放開。”
不料,七凌子搖搖頭,繼而道:“我也要跟你們進城。”
“ 隨意。”萬泓淵皺起眉頭,這個老傢伙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神經兮兮的樣子,想必也是無害之人。
只見顏蝶陌和萬泓淵兩個人先下了馬車,而七凌子抱着浮生低着頭跟在後面。
她一出現,萬祁陽的眼睛裡面就亮了起來,可是後面那個頭髮花白的人,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師父?”
七凌子低着頭,深呼吸一口氣,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事情。他擡起頭,咧開嘴一笑:“徒兒,我還是放心不下你,所以我回來。”
顏蝶陌聽罷,冷哼一聲, 想必是外面正因爲魂門大開而兵荒馬亂,反倒是陵水有千穆和萬泓淵而安全,畢竟魚寶這個魂母聽這兩個人的話。
“師父回來就好。”萬祁陽自然很瞭解七凌子,雖然他很有修爲,卻不是一個負責任的人,回來不過是因爲陵水已經成了許多人心目中的避難所。
見徒兒並不責怪,七凌子嘻嘻一笑:“上次師父給你的紫天草,你可有留着?”
萬祁陽看了一眼顏蝶陌,繼而道:“已經用了。”
“用了?我說徒兒,這紫天草是給師父專門尋來給你的,你怎麼能現在就吃了?”七凌子氣急道。
“師父,小事而已。我們先走,我已經備了好酒好菜。”
“好!”七凌子一聽, 話題立馬就被萬祁陽給帶跑了,他抱着浮生往裡走,大聲地道:“吃東西去咯。”
“皇兄請。”萬祁陽輕輕地道。
“嗯。”
兩兄弟似乎冰釋前嫌了,顏蝶陌看着相安無事的兩個人,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很快,萬泓淵就低下頭來,在顏蝶陌的耳邊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暫且饒了他。”
她愣了愣,低聲問道:“前世,是你殺了他?”
“是母后。”萬泓淵冷聲道,看來顏蝶陌對他有很多的誤會。
“噢……”現在顏蝶陌點點頭,說是羽後殺了萬祁陽,她倒是相信的。
只是萬祁陽一輩子除了錢,什麼都沒有,連命都不是他自己的,想想都心酸。
她微微轉過頭,看了一眼正和七凌子說笑的他,心裡缺了什麼似的。萬泓淵擋在她和他之間,就連萬祁陽的樣子,她也看不全。
忽然,萬祁陽轉過頭來, 和她的視線對上了 。
顏蝶陌暗暗一怔,趕緊把視線移開。一行人各懷心事地來到玲瓏大殿,此時,千穆已經領着人在門口候着了。
“恭迎太子殿下。”千穆領着衆人行了行禮,她擡起頭,瞥了一眼帶着面紗的顏蝶陌,這女子好像在哪兒見過。
“免禮。”
“謝太子殿下。”千穆點點頭, 又看了一眼顏蝶陌,不由地看多了幾眼。
萬泓淵面不改色,道:“此人是化姑娘,爾等不得怠慢。”
千穆聽罷,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太子的人。
而萬祁陽臉色微微一變,雖然尷尬,卻依然不動聲色。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玲瓏大殿爲了迎接新年的到來,已經把裡裡外外都佈置得差不多,乍一看,非常地喜慶。
衆人相安無事用過午飯,便到各人的落腳處去了。
“殿下,這是你和化姑娘的房間。”千穆指了指南中殿的主殿道。
“嗯。”萬泓淵點點頭,這裡足夠清幽,顏蝶陌會喜歡。
“我單獨一個房間。”不料,顏蝶陌直接拒絕了。
千穆狐疑地道:“姑娘,你不是太子殿下的……”
“不是。”
“是。”
萬泓淵和顏蝶陌同時開口,卻給了兩個不同的答案。
顏蝶陌惱了一眼他,以爲他會知趣,不料萬泓淵自圓其說地道:“難道王妃對本太子的私事很感興趣?”
說罷,他摟了摟顏蝶陌的肩膀。千穆微微一怔:“不敢。”
“那就一個房間。”
“兩個。”顏蝶陌的語氣越來越生硬。
“好好好,兩個。”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萬泓淵唯有求饒。
“嗯。”
千穆見狀,唯有給顏蝶陌再安排一個房間。
整個過程,萬祁陽都沒有說話,目光也不落在她身上,他的手指卻是冰涼的。
玲瓏大殿熱鬧了一陣子後,安靜了下來。顏蝶陌在屋子內午睡之後,趁着太陽還沒有下山,寒氣也不那麼重,便悄悄地出了門。
陵水中心,西邊的一個客棧內,小沁在牀上睡着,而高雲鶴在旁邊看着書。一陣敲門聲響起,他道:“進來。”
“吱呀。”
“高雲鶴。”一個女子喚了一聲。
他的身子直了起來,原以爲是莫恆來送藥,可眼前的這個人,讓他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顏蝶陌以爲他沒有認出來,便把面紗摘了下來,道:“是我。”
“回來了。”
“嗯。”
高雲鶴目不轉睛,望着她微微一笑:“回來就好。”
“ 我想通了。”
“嗯?”
“兒女情長先放下,先爲顏家和高家討回一個公道。”
說這話的時候,顏蝶陌的眸裡閃過了萬祁陽的背影,她晃了晃頭,繼而道:“你要對我有信心。”
“嗯,我信你。”
“好。”
高雲鶴溫潤地一笑,在這裡等了她六七天,想不到一回來,她就改變了主意。他從袖中拿出璽印圖,遞了過去:“這下,璽印圖可以還給你了。”
“你是蜚國的雲山王,還是你留着。”
“放在你這裡安全,這是王爺的意思。”
畢竟,顏蝶陌在萬安的歷史上,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那好。”顏蝶陌把璽印圖接了過來,轉過頭看了一眼牀上的小沁,皺起眉頭,她雖然受了傷,可是以她的內力修爲,早就應該醒過來。
“恐怕小沁這輩子都不會醒過來了。”高雲鶴搖搖頭道,他天天給她扎針,可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爲何?”
“她不願意醒。”
小沁的傷口雖然痊癒,可是心神渙散,內力遊走。換句話說,小沁因爲心灰意冷,所以不願意醒過來。
“三天後再不醒,就算是有天下最好的藥,她也活不下去了。”高雲鶴淡淡地道, 想不到這個丫頭雖然活潑開朗,內心卻極其倔強。
“你找過邢天野嗎?”對於小沁來說,邢天野就是她的藥。
“如今我們是在出逃,不能靠近北王府。這些天,王爺也沒有來過,我曾託莫恆帶話, 想必也沒有帶到。看來……”
看來,萬祁陽是在逼顏蝶陌。
現在這情況,唯有去找萬祁陽了。她讓高雲鶴放寬心,她會把邢天野帶來的。
“呼……”顏蝶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鬼鬼祟祟地站在了清寧殿的門口。
還沒等到她敲門,門“吱呀”一聲便開了。
“進來。”那個人在裡面淡淡地道。
顏蝶陌身形一閃,踏進了清寧殿,轉身便警惕地把門關上。
她神秘兮兮地轉過頭,道:“萬祁陽,我……”
還沒把來意說明,她就愣住了。
清寧殿內,不止萬祁陽一個人,還有萬泓淵、容非子、千穆、邢天野、七凌子、魚寶、浮生……
方纔她鬼鬼祟祟的樣子,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裡。
宮女們低下頭,強忍着笑。
“大家在吃飯!你這女娃關門幹什麼?”七凌子從鴨腿上咬下一塊肉道。
“哦呵呵,”顏蝶陌乾笑了一聲,然後摸了摸自己的頭:“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萬祁陽皺起眉頭,大家都聽到她剛纔喊了一聲他,他喉嚨動了動,嘴裡吐出了那個陌生的名字:“ 化姑娘,有事?”
大家都把亮晶晶的目光,都投在顏蝶陌的身上。
她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眼珠子一轉道:“我……我……我在外面看了一個凶神惡煞的人,爲了大家的安全,我就把門給關起來了,還想順便稟報一聲王爺!”
她一口氣說完,等一下他們問起,大不了說那個壞人跑了就是。
容非子聽罷,差點沒把嘴裡的酒噴出來,他指了指顏蝶陌,繼而問道:“可是山匪?”
“啊?”顏蝶陌愣了愣,點點頭。
那容非子立馬放下酒杯,一把摟住旁邊的七凌子,未了,發現抱錯人了,趕緊轉而抱住萬祁陽:“王爺!你趕緊把他們給弄走啊!”
死了,容非子這麼大反應,等一下如何收場?
“嘭!”此時,清寧殿的門突然開了,白信急匆匆地走進來,正巧對上顏蝶陌焦急的眼睛,他愣了愣,只覺有幾分熟悉,卻顧不了那麼多,只聽他稟報道:“王爺,那羣山匪又來鬧了!”
萬祁陽滿臉黑線,七八天了,這羣傢伙還沒有消停。
顏蝶陌聽罷, 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萬祁陽!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給老子滾出來!怕了是吧!一個大老爺們,當個縮頭烏龜算個屁事!來戰!”
她還沒反應過來,外面就傳來了沉大罵街的聲音。
“ 你個狗孃養的,把我菩薩送西天去了,你把她還給老子!”
還有瘦鬼。
媽呀,素質,素質。顏蝶陌扶額,差點站不穩。
此時,萬祁陽兩兄弟的目光都望向顏蝶陌,這個女子調教出來的人,性子可真夠野。
千穆聽到,氣得不行:“王爺!你看看!你不在的時候,他們就天天站在門口罵!還打傷了不少人!如今你回來了,就把他們全抓住,判個死刑!”
若是萬祁陽出手,小匪必定性命難保。
顏蝶陌眼珠子一轉,“啊呀”一聲,倒在了地上。
“化姑娘,你怎麼了?”萬泓淵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