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卓然和顧爽的酬謝宴席,最後以女士半邊天陣地全部淪陷,男士半邊天稀裡糊塗抱着各自老婆落荒而逃而結局。
衆位客人倉皇撤退後,鄭卓然就用一種很怪異的眼光盯着顧爽看。顧爽端盤子打掃殘局,他看;顧爽去廚房洗刷碗筷,他看;就連顧爽幹完活後去洗手間洗手,他還是跟着看……最後,終於將顧爽看毛了。
“怎麼,不認識了?”顧爽剔着眉毛問。
鄭卓然一貫奉行的寵妻大計這一回卻暫時被拋開了,他毫不退縮地搖搖頭:“我是覺得需要重新認識一下我的妻子。”
顧爽挑挑眉毛,將臉猛地湊到鄭卓然眼前,大眼瞪小眼地“這樣看清楚了?”
鄭卓然突然覺得殺氣凜冽,遍體生寒,下意識地點點頭。
顧爽又問:“認清了?”
鄭卓然繼續點頭。
然後,眼前的臉倏然消失,緊接着,衛生間的門咣噹一聲關閉。將鄭卓然關在了門外。
寶寶不知從哪裡鑽出來,扯着鄭卓然的衣角,小小聲道:“爸爸,喝醉酒的人會耍酒瘋哦……”
小包子一語驚醒夢中人,鄭卓然猛然醒悟,顧爽喝了酒之後,可是完全沒了平日的溫婉和順,氣勢強悍、目光冷冽……呃,就像完全換了一個人吖!
不過……鄭卓然勾起手指擼了寶寶小鼻子一下,神色嚴肅道:“小傢伙,不要在這裡散步謠言動搖民心,我麼要堅信,你媽媽我妻子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女人。喝了酒也是,絕對不會耍酒瘋!”
寶寶沒想到鄭卓然會如此說,瞪了瞪眼,幽怨地挖了鄭卓然一眼,扭頭看見周老太扔垃圾回來,小包子捧着一顆受傷的心,啪嗒啪嗒跑去向奶奶尋求安慰去了。
顧爽倒是沒糊塗,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既不噁心,也不犯困,更不嘔吐,在洗手間裡洗了把臉,就基本上神清氣爽了,連大半天忙碌下來小小的疲倦都不見了。
看着鏡子中,兩頰仍舊微微有些嫣紅的臉,顧爽很是驚奇。她至少也喝了一斤高度白酒吧?怎麼沒啥感覺?難道自己就是傳說中的酒漏體質?喝多少也不帶醉的?
要不,再去拿來那個瓶酒來喝喝試試?
眨巴眨巴眼睛,鏡中那雙眼睛因爲酒精的緣故,越發水汪汪晶瑩燦亮,不曾顧盼,就已經猶如無底的漩渦,頗有些勾魂攝魄的魅惑之感,看得顧爽自己都有些汗。
還是算了!
而且,她也決定,以後若非在自己家裡,絕對不再沾酒。這種樣子,實在是太……麻煩了!
要不然,去弄一副平光眼鏡戴戴?
搖搖頭,將腦海中紛亂的思緒拋開,拉開門走出洗手間。房門打開的同時,也正好看到那搞怪的爺倆一番表演,顧爽和周老太對視一眼,忍不住同時笑起來。
請客的事情圓滿結束。顧爽抱着委委屈屈賴上來的寶寶,進臥室休息。鄭卓然也帶了酒意,卻只能孤枕寒衾地在外邊的沙發牀上睡覺。
一覺醒來,天色已近黃昏。
寶寶卻第一時間就扯着顧爽問:“媽媽,我們什麼時間去看小沙粒?”
顧爽擡手看看時間,還不到五點,距離晚飯還有一個小時時間。若是這個時間去,還能給小沙粒和毛丹母子帶晚飯過去。畢竟,醫院的條件有限,他們供應的所謂營養餐也好不到哪裡去。
中午燉的雞湯、燉的大鵝和薰兔還都有一些未動過的,顧爽收拾了幾份菜,該熱的熱了,用樂扣飯盒裝好。等母子倆收拾好,鄭卓然自動自發地接過飯盒,和她們一起出了門。周老太則留在家裡熱菜,等他們回來吃晚飯。
病房裡仍舊是毛丹、小沙粒,和那位陪護大嫂。只不過,各人的狀態與昨天有了些不同。
因爲今天來的晚了些,毛丹已經掛完點滴,正倚靠着搖起的牀頭坐着。小沙粒就坐在毛丹的牀邊,不過,已經不再像小獸一樣蜷縮着,神色中也幾乎看不出畏懼和排斥,正專心致志地拿着擎天柱模型在玩耍,毛丹就微笑着看着他的小手動啊動的,不時,小沙粒還回頭向毛丹解說一句,然後母子倆就相視而笑。
聽到病房的門響,小沙粒第一個擡起頭來,一看到寶寶,立刻笑逐顏開地翻身趴下從牀上溜下來,倒騰着小短腿跑上來。
“小沙粒好厲害,已經能夠變出這種形狀了!”寶寶看着小沙粒手中的變形金剛,很適時地送上一句表揚。
小沙粒也露出小娃兒天真的模樣,臉上都是笑,卻又有些害羞地點着頭,然後拉着寶寶往屋裡走。轉眼,看到顧爽身後的鄭卓然,小沙粒臉上的笑容一滯,下意識地往寶寶身後躲了躲。看來,除了寶寶和顧爽外,對於其他的陌生人,他還是有些畏懼。
寶寶笑着從身旁把小沙粒拉出來,對他介紹:“這是我媽媽,這是我爸爸。你應該叫阿姨、叔叔!”
小沙粒眨着烏黑的大眼睛,看看顧爽,又飛快地看了鄭卓然一眼,嘴巴囁嚅着,卻終是沒能叫出來,轉而漲紅着小臉低下頭去。
這孩子生長在那種比較閉塞的環境中,又經歷了那麼一場劫難,一時半會兒還沒辦法恢復過來。顧爽微笑着俯身,親親小沙粒的臉,也不勉強他,轉身走到毛丹的牀前,問候道:“毛丹,看起來你今天的氣色好多了。傷口還疼嗎?”
毛丹今天收拾的很整潔,頭髮全部攏在腦後結成了一條大辮子搭在肩上,身上穿着醫院的病員服,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髮黃,精神卻比昨天好了許多,眼睛也亮了。
她有些羞澀地搖搖頭,伸手指了指另一張病牀:“坐!”
顧爽點點頭,從鄭卓然手裡接過帶來的晚餐,交給陪護大嫂:“你們還沒吃飯吧?這是我們自己做的幾道菜,你收拾一下,趁熱先吃飯吧!”
陪護大嫂從昨天見到顧爽,就覺得這位女子雖然穿着並沒有如何招搖,但無論衣着、舉止、容貌、氣質,絕對能夠看得出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今天一見鄭卓然,也就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更是不會再反駁什麼,很配合地拿着飯菜去收拾了,將毛丹牀上的用餐板撐起來,將飯菜擺上,然後,又來叫沙粒吃飯。
飯盒一打開,露出裡邊的菜餚,同時也飄散出濃郁的肉香,小沙粒的眼睛立刻就被粘了過去,甚至顧爽看到他輕輕地嚥了下口水。
暗暗一嘆,果然,醫院的所謂營養餐根本沒法指望。即使有肉,估計也早不知做成什麼味道了。
寶寶很貼心地拉着小沙粒的手往洗手間走:“走,我帶你去洗手,然後就可以吃飯了。”
小沙粒看了看飯盒裡的肉,又看了看寶寶,雖然難捨,卻仍舊乖乖地點了點頭,跟着寶寶去洗手了。
寶寶領着小沙粒一邊往洗手間走,一邊模仿着大人們照顧他的樣子,替小沙粒挽起衣袖。小沙粒原來穿的衣服滿是黃沙,也破舊不堪了,如今身上穿的同樣是一身病員服。只是很可惜,西關縣人民醫院並沒有兒童專用的病員服,小沙粒僅僅勉強穿着一件寬寬大大的成年病員服上衣,衣領幾乎露出肩膀來,衣袖則需要挽好多次,才能露出小手。平日玩耍,小沙粒揚揚胳膊露出小手就成,可若是洗手,着寬大的衣袖就沒辦法弄了。
寶寶努力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地把衣袖挽好,不由懊惱地嘟起了嘴,回頭可憐巴巴地向爸爸媽媽求助。
顧爽無奈地笑笑,乾脆跟着寶寶和小沙粒進了洗手間,由她抱着小沙粒,並幫小沙粒固定着衣袖,然後由寶寶給小沙粒洗手。
可很快,又有了新變故,小沙粒本來乖乖的,左手很順利的洗乾淨了。可洗到右手的時候,一沾水小沙粒就往後縮手。
疑惑之下,顧爽拿起小沙粒的手細看,一看之下才發現,小沙粒不禁指甲很長,指甲縫裡有些黑黑的污詬,手背關節處還生了好幾個凍瘡,紅紅腫腫的,右手小拇指的根部凍瘡已經潰破,潰破處往外滲着黃色的膿水……可想而知,沾水後會多疼,難怪小沙粒會往後縮手。
寶寶這時也看到了小沙粒手上的凍瘡,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擡頭問顧爽:“媽媽,小沙粒受了傷嗎?”
顧爽覺得眼窩裡熱熱的,暗暗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不是磕碰受傷,小沙粒的手是被凍傷了,這個,這個,都是,這個已經破了皮,就是凍瘡了。需要立刻治療!”
越說,顧爽心中越是氣憤。小沙粒已經被送進醫院三天了,那些醫生護士什麼的,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看到小沙粒手上的凍瘡?
那個陪護大嫂呢?看起來挺利落挺認真的一個人,怎麼也像陳飛住院時那個陪護?
還有毛丹,她這個媽媽怎麼當的?
轉念,顧爽又暗暗嘆氣。毛丹一條胳膊骨折嚴重,另一隻手雖然沒骨折,卻因爲當時努力挖掘把五根手指都磨爛了,現在包紮的也像糉子,她即使疼愛小沙粒,也根本有心無力,沒辦法照顧上。
“媽媽,我們帶小沙粒回家好不好?咱們帶來的醫藥箱裡有好多藥!”寶寶養着腦袋,祈求地望着顧爽。
顧爽微微眯了眯眼睛,將眼中的怒氣斂下,這纔看向滿眼祈求的寶寶和茫然的小沙粒,勉強笑了笑道:“我們不是小沙粒的家人,能不能帶小沙粒回家,還得問問小沙粒的媽媽!”
而且,顧爽沒有說的是,她和寶寶並沒有計劃長時間在西關住下去,原定的計劃初五返程,先回南市住幾天,和顧爸顧媽顧彬等人聚聚,然後,她還要去申城。那邊安撫之後,才能再次返回西關來,安排這邊的買地、建種植基地等事項。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可以想象的她將非常繁忙。寶寶也要上學,小沙粒帶回去,也沒有人照顧。而且,就毛丹這麼疼愛孩子的情形,她能不能答應他們把小沙粒帶回去,也基本不可能。
罷了,原諒她借毛丹之口,拒絕寶寶的一片熱心吧!
好在,明天他們還能有時間,給小沙粒帶幾件衣服和凍瘡藥來。好歹也能讓小沙粒過的舒服一些。
寶寶看了看小沙粒,用力地點點頭,拉着小沙粒的手就要往外走,卻被顧爽攔住:“急急忙忙地去做什麼?”
寶寶驚訝地扭頭看向顧爽:“我帶小沙粒去問毛丹阿姨,讓他去我們家!”
顧爽故意板着臉,眼睛卻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那也得先把小沙粒的手洗乾淨啊,他還要吃飯呢!”
“哦……嘿嘿,這就洗,這就洗!”寶寶恍然,撓撓腦袋,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繼續由顧爽配合着一起,給小沙粒洗他的右手。
因爲小沙粒的右手凍瘡已經潰破,沾了水會非常疼,寶寶就格外小心,用指尖一點點沾了水給小沙粒洗手,一邊兒不不時地嘟着嘴給小沙粒吹着,以減輕小沙粒的疼痛。
好一會兒,母子倆才總算將小沙粒的小黑手洗乾淨,連凍瘡周圍沾染的膿液也洗了去,只剩下潰破的瘡瘍面保留着,這個需要用藥水清理之後,再塗上藥膏。
看寶寶給小沙粒洗完手,像完成一項大工程一樣,長長地吁了口氣,大腦門兒上因爲緊張和小心,甚至凝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顧爽又是好笑又是感動。見寶寶又要拉着小沙粒往外跑,顧爽拍拍他的腦門囑咐道:“有設麼話,等小沙粒和毛丹阿姨吃完飯再說。”
寶寶有些不太明白,疑惑地看向顧爽。
顧爽微笑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着提醒:“毛丹阿姨和小沙粒都有傷,吃飯最重要。吃完飯,才能讓身體儘快好起來!”
看着寶寶恍然地點頭,顧爽又轉回目光看向小沙粒,捧着小沙粒洗乾淨的小臉親了親,笑着鼓勵道:“小沙粒要好好吃飯,吃飽了才能快點兒長大長高,到時候,你就可以保護你的媽媽了!”
小沙粒有些聽不明白,不過‘好好吃飯’,‘吃飽了’這兩個字眼兒,他還是聽明白了,臉上揚起一個羞怯的笑容,學着寶寶的樣子,也用力地點了點頭。
走出洗手間,陪護大嫂已經在喂毛丹吃飯。毛丹的兩隻手都受傷了,生活暫時沒法自理。餵飯入廁、梳頭髮洗臉穿衣服,都需要陪護大嫂來照料。還要招呼小沙粒,還要照看輸液,還有各項護理,想來也很忙很累了。估計也是她忙的沒注意上小沙粒手上的凍瘡吧!
看到陪護大嫂一口一口地細心地喂着毛丹吃飯,兩人表情都是自然而坦然的,顯然不是毛丹配合作秀。顧爽剛剛升起的那一點兒對陪護大嫂的氣憤,也淡了不少。
一個人照顧病號,沒日沒夜的陪護照料,還要照顧小沙粒……可想而知,這位陪護大嫂的工作也輕鬆不了。罷了,就當她沒注意到吧!這個陪護只是沒注意到小沙粒手上的凍瘡,再換一個來,說不定根本不會理會病人的要求呢!
很快,毛丹吃完了,小沙粒卻仍舊拿着小勺子一邊兒扒着米飯,一隻手裡拎着一根兔腿兒賣力地啃着,吃的很是香甜。
“你們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去食堂領今晚的飯菜。”陪護大嫂向顧爽和鄭卓然大招呼,就出了病房的大門。
寶寶已經忍不住了,扯了扯顧爽的衣角,後者也沒再阻攔,而是笑着點了點頭。
看到顧爽答應,寶寶高興地立刻跑到毛丹的近前,笑着道:“毛丹阿姨,我想帶沙粒回我們家住,好不好?”
毛丹顯然挺意外。這一家人雖說來看了自己娘倆幾次,可自己對他們根本不瞭解,除了知道小孩子叫寶寶外,對兩個大人卻還是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這讓她怎麼放心將沙粒交到他們手裡?
雖說,看人家這樣全家氣質不凡的,不會是什麼拐帶小孩的壞人,可孩子畢竟是她的心尖子,若是讓他們將沙粒帶走,只怕自己就會牽掛瘋了。自從小沙粒出生,他們母子倆還從沒分開過呢。包括那天被沙暴推倒的殘垣斷壁埋在了沙土中,他們母子以一直在一起。
“這個,沙粒太小了……”毛丹斟酌着拒絕寶寶的話。
寶寶的心智卻比普通孩子成熟得多,一聽毛丹這麼說,已經明白了毛丹對他領着小沙粒回家不贊同。雖然他也不知道毛丹阿姨爲什麼不同意沙粒去自己家,可寶寶卻不能讓她說出來。
不等毛丹的藉口找好,就被寶寶開口打斷:“阿姨,我們帶小沙粒回家,不是爲了別的……您看看沙粒手上的傷?再不治療,小沙粒會很疼很疼的!”說着,爲了防止毛丹不相信,他乾脆舉着沙粒凍瘡潰破的右手,給毛丹看。
毛丹這一看到沙粒紅腫潰破的小手,不由也又是驚訝又是心疼,慢慢伸出動作不太靈便的手,捧住沙粒黑乎乎的小手,擡眼問了聲:“疼嗎?”眼淚就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媽媽別哭,媽媽別哭,沙粒長大,不疼!”小沙粒手裡還拿着一隻鵝掌呢,莫名地被媽媽把他的小手和鵝掌都捧在了手裡,沙粒還有些不滿呢,他從小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呢。可沒想到居然轉眼就看到媽媽哭起來,不由很是心慌,揚起衣袖上前給媽媽擦起了眼淚,一邊勸慰着,小眼圈兒也跟着紅了。
好一會兒,毛丹才平靜了心情,看了看顧爽和鄭卓然,又看了看寶寶,居然出乎顧爽意料地答應了。
“謝謝你們,讓你們受累了。沙粒從小沒離開我,若是哭鬧,你們就把他再送回來。”
寶寶高興地抱着小沙粒跳起來:“沙粒,你媽媽答應你跟我們回家了!我們家有好多玩具,好多水果,我帶你回去玩!”
沙粒還有些迷迷糊糊地,卻隱隱覺得自己要離開媽媽了,也顧不上手中的鵝掌了,一下子撲到毛丹的牀上,焦急道:“媽媽,你不要不要沙粒,沙粒乖,聽話!”
毛丹眼睛也蓄着淚,卻努力忍着,用裹滿繃帶的手摸着沙粒的頭,“沙粒乖,媽媽沒有不要你,你的手破了,跟着小哥哥回家,讓阿姨給你上藥,你和小哥哥好好玩玩,就回來。”
沙粒一聽不是不要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睫毛上還掛着淚珠兒,卻已經止住了哭聲,擡着小臉,眨巴着眼睛問:“真的?”
見毛丹點頭,沙粒又再一次叮囑:“那媽媽在這裡等我,沙粒跟小哥哥回家上藥,然後就回來。”
事情商量到這一步,顧爽也不再說啥了。好好安慰了毛丹幾句,並將自己的電話號碼留下,還從手袋裡拿出自己的身份證來給毛丹看了看,並和她說明自己的住址,以及鄭卓然的工作單位等。
畢竟要領着人家的孩子走,交代清楚了,也省的人家當媽媽的擔心。
等陪護大嫂回來,顧爽和鄭卓然也帶着寶寶和小沙粒離開了病房。剛剛雖然哭了一場,但確認媽媽不會不要他,小沙粒倒是笑嘻嘻地由寶寶拉着手,笑着揮手和毛丹告別。
一家人走出醫院,鄭卓然就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小沙粒披上,然後抱着小小子往家走。
回到家,周老太也頗爲意外,沒想到去探望病人,居然把孩子給帶回來了。
顧爽解釋了一番,周老太也看到了小沙粒手上的凍瘡,也跟着憐惜了一回。
接下來,一家人收拾飯菜吃飯,小沙粒自然跟着又吃了一頓晚飯。吃罷飯,顧爽就從行李中拿出來寶寶的一套內衣和一套替換棉衣,然後帶着小沙粒進洗手間洗澡。
這一洗澡,顧爽又發現,小沙粒的耳廓邊緣也凍了好幾處,只是因爲凍瘡比較淺,不想手背上那樣駭人。可顧爽知道,凍瘡這東西,最痛苦的還不是疼,而是癢,每當房間裡比較暖和的時候,生了凍瘡的部位就會特別癢,那種鑽心挖肺的癢,讓人難以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