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徐瑞祥進京之後,徐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就都交給了大太太辦理。憶離也不敢去過問什麼。自從那天回來之後,她的心情就一直十分低落,哪怕是看着窗子外面紛飛的柳絮,她都能傷感的掉下淚來。
這天,大太太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派嗅兒來找憶離,憶離先是早早的聽見嗅兒在三太太房裡問道:“四太太,有沒有來?我們大太太說是訂好了今天要請憶離姑娘喝茶的!”這憶離心裡就納悶了,好端端的說是找我的,不來我房裡,怎麼就去三太太房裡了呢!
正納悶着,又見嗅兒匆匆的來了她這邊。
“瓔兒!憶離姑娘在嗎?大太太想請憶離姑娘過去品茶,說是新從別人那裡得了一瓶好的茶葉,叫三太太趕快去呢!”
“我們姑娘剛起,梳洗完了就過去!你先回吧!”
這倆人的聲音,確是故意高聲的嚷着,像是就爲了說給憶離聽罷了!憶離這長久以來也是習慣了的樣子,不以爲怪了!這些丫頭好些個都是大太太少手裡調教出來的,憶離可不想自己找不痛快。
蘇憶離慢慢的打開房門,只見得那兩個丫鬟還在竊竊私語着什麼!“我知道了!你先回吧!”她也用冷冷的語氣說道。
收拾完畢,憶離還是支開了瓔兒,自己一個人向大太太房裡走去。
“四妹妹來了!快進來坐吧!”大太太不知道爲什麼今天變得格外熱情。“妹妹今日身體可好呀?今天找妹妹來也沒有什麼別的事,就是想和妹妹談談心罷了!”大太太邊拿出一個紫砂壺邊說道。
“妹妹還好!勞姐姐費心了!”憶離接過大太太遞過來的茶杯,微微笑着回道。
“妹妹,近日可有聽到什麼風言風語?前幾日,我偶爾聽見丫頭們在討論說是三太太最近老是往府外去,不知是出了什麼事?”疑問的語氣。
蘇憶離的手心微微的出了汗,“她怎麼會知道?該是在試探我吧?”憶離想着就淡然的回答:“沒有呀!憶離最近在忙着讀些詩詞,沒大怎麼出院子!這些個事情我也不太瞭解!再說了丫鬟們私底下都是愛亂傳些主子們的話的,這點大太太還不知道嗎?咱們不要當真就是了!”
“哦!也是這麼回事!回頭我得好好教訓教訓那些丫頭們!叫她們整天正事不幹就愛瞎編些壞話誣害主子!”大太太假惺惺的說着,“來,憶離妹妹快嚐嚐這茶,味道很好的!”
憶離慢慢地端起茶碗,瞥了大太太一眼,她竟是滿臉沮喪的樣子,沒有得到什麼消息,自然是心裡好不自在了。
不管怎麼說,大太太這裡算是過了一小關,蘇憶離在回房裡的路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擡眼間,迎面走來的竟是落紗姑娘,這幾天不見,落紗瘦了一大圈,臉色也是蠟黃蠟黃的。憶離看她走起路來的樣子輕飄飄的,像是站不穩就要摔倒了似的。憶離這幾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竟忘了去看看她,憶離看落紗這個樣子心疼極了,覺得都是自己害的落紗這樣,不由得又心生愧疚。
“落紗姑娘,這是要去哪呀?憶離這幾天忙亂的都忘記了去看看姑娘,不知姑娘近日身體可還好些?”憶離拉着落紗的水袖,關心的問道。
“好多了!勞憶離姑娘費心!落紗還有事情先走了!”那是怎樣的一種語氣,淡淡的甚至帶着冷冷的傷感。
“姑娘……”憶離還未說完,落紗就緩緩地甩開了憶離的手向前行去了!只留得憶離一個人在原地呆呆的站着,不知所措。“這落紗的語氣分明是一種厭惡自己的表現?難道是落紗知道了自己同家墨的關係?”想到這裡,憶離忽地打了一個寒顫,覺得這暖春的風竟然有點寒冷。
意想不到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沒有任何的預兆,像是一種暴風雨前出奇安靜的天空,然後在瞬間狂風驟雨,打的人措手不及。
三太太夢瑤的事情被揭穿了。並且是捉姦在牀,只不過當時三太太拼命的保護浪宸,才使得他沒有被抓到。
憶離親眼看到,三太太被幾個家丁押着,從後門進了徐府。她的髮髻歪歪斜斜的堆在頭上,鬢角的髮絲都已經掉落下來,眼神也是渙散的,一身好看的紫紗煙繡裙此刻也是凌亂不開的披在身上,腰間的飄帶都未曾記好,長長的拖在地上。
“哼!早就知道三太太外面有人了!這下子被大太太直接捉姦在牀,看她還有什麼說?平日裡一身清高的樣子,還不是個下流坯子!“幾個丫鬟在憶離的耳邊小聲的討論道。
蘇憶離皺了皺眉頭,轉身說道:“都給我閉嘴!主子的事還輪不到你們來說三道四!”
幾個丫頭面面相覷,不願意的閉了嘴。
卻見得,三太太被押着走過憶離的身邊,像是聽到了這些話,她對憶離罵道:“呸!蘇憶離!你個小賤人,不要在我面前裝什麼好人!我當初就應該一劍殺了你!”三太太被幾個家丁押着前行,她的目光卻一直盯着憶離叫到:“蘇憶離,你會得到報應的!會得到報應的……”那聲音悽婉非常,尖銳的嗓音刺得憶離的心生疼生疼。三太太的眼睛裡滿含着無盡的怒火,像是要把憶離燒的粉身碎骨,魂分魄散。
憶離被嚇得退後了幾步,她的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大腦裡也是一片空白。
“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會說是我呢?我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呀?一定是大太太說的!我該怎麼辦?”一連串的問號,弄得憶離暈頭轉向,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看見對面的家墨給她傳來一個眼神,憶離知道他是叫她不用擔心,可是憶離能不擔心嗎?
“憶離妹妹,沒事吧?儘管那瘋女人叫嚷去吧!我已經派人去京裡回稟老爺了!這件事交給姐姐辦就好了!”大太太輕拍憶離的肩膀,臉露喜悅之色。
蘇憶離懶得回話,她看着大太太的笑靨如花,心裡就噁心的慌。她只是如同被蠱術魅惑了一般,向三太太押走的方向跟去。
“這次,趁老爺不在,大太太一定會趁機下死手的!”蘇憶離在心裡替三太太擔心。
“回稟大太太,老爺說他政務繁忙,一時半會也脫不開身,要過幾天才能回來。既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老爺就讓大太太和老太太看着處置了!但絕不能輕饒!”一個小廝快馬加鞭的終於從京城傳回了老爺的信。
“既是這樣,大家可算是都聽清楚了!”大太太得意的對坐在大堂的各位說道,“來人!把三太太帶上堂來,我們老太太可得好好的審問審問她!”
憶離看見三太太被拖着走上大堂的時候,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了!她好看的臉蛋被打的已經紅腫了,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像是被鞭子抽過,全身被人拖着像沒了筋骨一樣。憶離嚇得都差點認不出這就是那個曾經伶牙俐齒的三太太。
幾個小廝把她扔在那裡,就退下了。只留的奄奄一息的夢瑤微微的趴在地上喘着微弱的氣息。
“林夢瑤!你的骨頭還真硬呀!你還是老實招了吧!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家住哪裡?你這樣我們把他送交官府了,說不定老爺一高興,你的日子還會好過些!”大太太對地上的人說道。
“不知道,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夢瑤微弱的語氣裡卻含着無比的堅定與仇恨。
“你說還是不說?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待會你那身子受不了刑可別怪我們心狠手辣!老太太可沒有那個心情陪你耗下去!”大太太恨恨的叫囂道。
“要殺要剮隨你便!我林夢瑤哼一聲我就不姓林!”又是無比堅定的聲音。
“好呀!你的骨頭硬!別以爲你不說別人就不會知道。憶離姑娘,你既然親眼所見三太太紅杏出牆,那麼你一定是見過那個男人吧?他是長的什麼樣子?憶離姑娘儘管說!有老太太給你做主呢!”大太太突然將話鋒指給憶離。
“我?”蘇憶離不解的指指自己。“她是怎麼知道我看見了的呢?可是……我沒有說給任何人聽呀”憶離的心慌的不行了。
“蘇憶離!你這個小賤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你小心遭到報應……”三太太凌厲的眼神透着殺氣,她緩了口氣接着說道,“浪宸一定會替我報仇的,你不得好死……”如此狠毒的話,可見三太太的仇恨之深。
“三太太,你誤會了!這件事不是憶離說的!我沒有告訴任何人……”蘇憶離百口莫辯,她知道這次她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哼!賤人……”三太太無畏的謾罵。
“林夢瑤,你做了虧心事,還能不怕鬼敲門?這事就算是憶離妹妹說的又能怎麼樣?哼……來人吶!打三十大板,看她還能不能撐得住!”大太太這次是真的要下死手了。
很沉的榆木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三太太的身上,既是她沒有央求半句,衆人也能從她的臉上看到她痛苦的表情。這一直嬌生慣了的身子,怎能禁得住這樣的打?
“求大太太饒了三太太吧?她也是一世糊塗才做出這種事的!求大太太饒了三太太吧!”憶離從凳子上起身,突然的跪倒在大太太膝前。
大太太毫不理會,此時的三太太儼然已經撐不住了。她昏昏沉沉的昏死了過去。一灘鮮紅的液體從她的身子下面緩緩地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