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來之後有什麼打算？”小芳似乎並沒有直接把她要說的話說出來。
我重新看着小芳看了好一會兒。
直到小芳被我看得有些惶惑不安起來。
“小威哥哥？”小芳再次喊了我一聲。
“小芳，一年多的時間，你長大了，變得我都有些不認識了。”我發自內心地感慨了一下。
“受小晴姐的影響唄……她總是拿些書來讓我讀，怕我不讀，還打電話考我那些書的內容，甚至還專門找一些老師過來給我講人生哲理、做一些性格、禮儀方面的培訓什麼的……”
小芳說到這裡撇了撇嘴：“一開始我很討厭也很牴觸她這樣，後來我慢慢明白了，她都是爲我好，小晴姐真的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
“舅舅，小晴姑姑好凶哦，我不喜歡她。”小芳的話，好像讓婉兒回憶起了什麼，低低地在我懷中告起狀來。
“你懂個屁！”小芳大概是聽到了婉兒說的話，伸手作勢要打婉兒。
“你說髒話！我去小晴姑姑那裡告你！”婉兒從我腋窩裡鑽出去躲到了我身後，一臉賴皮地看着小芳。
“小晴姐對婉兒管得也很嚴，所以婉兒不喜歡她。”小芳有些無奈地向我解釋了一下。
“小芳，你剛纔說有事要和我說的……”我不得不提醒了小芳一聲。
“你還沒告訴我，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呢……”小芳低低地回了我一句。
“有什麼打算？”我想了想：“出去找份工作，先想辦法養活自己……”
說到這裡，我倒想起一件事來。
小芳和婉兒，以後怎麼辦？
按道理，我是不應該再把她們丟給小晴了，小晴對她們也沒這份義務。
但是……
從小芳和婉兒一身的名牌和小芳現在的改變，我能感覺出，小晴現在有錢了，而且她一貫大手大腳，小芳和婉兒這一年多，估計也都習慣了那種相對比較奢侈的生活。
以後，我還能讓她們跟着我重新回到清苦的生活中嗎？
小晴……
雖然，在機場大廳裡，她給了我一個冰冷的地面，但從小芳的敘述中，我能想象得到……
雖然一年多了，雖然，她已經成爲一名真正意義上的大明星，雖然，這一年多，她的生活，也已經發生了天翻覆地的變化……
但是，她對我的那份感情，仍然一直守候在那裡。
不然，她那麼忙，又何必替我完成對小芳和婉兒未盡的義務？
我欠小晴的，這輩子根本還不起。
“華威……已經被法院拍賣抵債了，小威哥哥，你……準備去哪裡工作？”小芳接着問了我一句。
“今天有一個高級人才招聘會，我投了十幾份簡歷出去，依我的能力，應該能找到份養活自己的工作吧？”我向小芳笑了笑。
我內心當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自信。
現代社會，競爭那麼激烈，很多大學畢業生，甚至碩士生以及一些海歸，都找不到工作。
更何況我這樣一個未能大學畢業，還不幸有了‘犯罪前科’的人？
不過我可不想讓這份不自信，在小芳面前表現出來。
“現在找工作挺難的……回來的飛機上，我和小晴姐閒聊的時候，她說她很不喜歡她現在的經紀人，很想換一個，我當時就和她說，你正好出來了，可以讓你做她的經紀人，這樣既安心，大家以後也都可以在一起了，小晴姐雖然沒說什麼，但我感覺她肯定也是這麼想的……”小芳終於把她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這就是你剛纔當說不當說的話？”我問了小芳一句。
“嗯……小威哥哥，你不要覺得給小晴姐當經紀人很沒面子，真的沒什麼的……這圈子裡……”
我擺了擺手，示意小芳不要再說下去了。
“不是面子不面子的問題……”我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語：“我沒這方面的工作經驗，而且我很討厭娛樂圈，我不會適合那份工作的，我去，只會壞了小晴的事，而且，我這樣一個坐過牢的人，又是個男的，突然成爲了小晴的經紀人，你認爲那些報紙媒體會怎麼寫？”
“這有什麼？你是小晴的哥哥，這個大家早就知道了的，現在娛樂圈裡，找自己的姐姐妹妹哥哥弟弟，做自己經紀人的，多的是……”小芳似乎很努力想促成這件事。
“小芳……”我再次打斷了小芳的話：“你也知道我是小晴的哥哥，剛纔你還那麼極力撮合我和她重歸於好？”
“你們的事……小晴姐已經和我都說了，你和她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小芳馬上回答了我。
“有些事情，不是有沒有血緣關係這麼簡單……”我搖了搖頭：“原本我和小晴在一起，是準備帶她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現在，她成了很知名的國際大明星，我和她……這些……”
“舅舅，你不要婉兒了？”重新鑽進我懷裡的婉兒不知道聽到了什麼，有些惴惴不安地擡起頭問了我一句。
“哪有……”我連忙摸了摸婉兒的頭：“除非地球爆炸了，我都會和婉兒在一起的。”
“地球會爆炸嗎？”婉兒更加不安起來。
“不會，永遠都不會。”我連忙和婉兒補充了一句，看來哄小孩子的話要審慎一些才行。
“地球爆炸了，舅舅也不能把婉兒丟下不管……”婉兒緊緊地依在我的懷中，小臉蛋兒一臉期待地看着我。
“死婉兒！就你話多！”對面坐着的小芳很有些不滿婉兒打斷了我和她的談話。
“死小芳！”婉兒立刻回了小芳一句，連阿姨這兩個字也省了。
“舅舅以後再也不會離開婉兒了。”我用手勢阻止了小芳繼續和婉兒口角，向婉兒承諾了一句。
“可是……可是……舅舅，你怎麼這麼久都不來看婉兒了呢？婉兒還以爲再也見不到舅舅了呢……”婉兒回過頭來，略略有些不滿地看着我。
“舅舅去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去了，現在事情做完了，以後會一直陪着婉兒的。”我連忙向婉兒胡亂解釋了一通。
“婉兒已經在S海那邊落戶上小學了，你以後要想和她天天在一起，最好能去給小晴姐做經紀人……”小芳居然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進來。
見我還是不吱聲，小芳又接着勸了下去：“小威哥哥，就聽了我這次吧……有些話我答應小晴姐不和你說的……我……我……”
小芳咬了咬嘴脣，明顯是準備繼續說下去了……
“有一天晚上，小晴姐在外面喝得亂醉回來……她哭着對我說……自出名之後，有很多富商權貴子弟，一擲千金瘋狂追求她……可是，她看都不會看他們一眼……”
“她還說，金錢、名利……在她眼中，一切都是狗屎……她只是希望，她心裡的某個人……在回來的時候，能擁她入懷，在她耳邊輕輕對她說……小晴，我依然愛你……”
“小威哥哥，她一直在等你啊！”小芳說到這裡，已經有些泣不成聲了。
聽完小芳的話，我沉默了，我徹底沉默了。
就像我最初無法理解小晴爲什麼會愛上我，無法理解小晴爲什麼會在那麼短的時間裡，陷入那份愛如此之深一樣，我同樣無法理解，在我那麼絕情的兩次分手轉身之後，在世事變遷到一年以後物是人非的今天，她對我的愛，還是如此之深……
還是那句話，如果……如果知道這份愛，是如此的沉重，我當初，就不該那麼兒戲一般地讓它開始。
我根本沒資格承受這份愛。
……
“小威哥哥……你要我跪下來求你才成嗎？”小芳情緒平復下來一些之後，眼神很有些哀哀地看着我。
“小芳，讓我想想好嗎？”我腦子裡已經完全亂了。
“上個月，小晴姐在S海買了套大房子，小晴姐一間房，我和婉兒都有自己單獨的房間……但是，最大的那間房，到現在都一直鎖着沒有讓人進去過……小威哥哥，你肯定知道，那把鑰匙是爲誰準備的……”
“……”
“小威哥哥，小晴姐說那裡是我們的新家……你答應我吧，答應我……以後我們就可以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小芳不屈不撓地勸着我。
家……
聽到小芳這句話，我忍不住擡頭看了看四周……
家……
有她的地方，就是家。
雖然她不在了，但是在這裡，可以感受到她的氣息。
“小芳，這裡，沒人住的時候，是小晴……安排人……過來做的清潔嗎？”我下意識地問了小芳一句。
“這個……”小芳也擡頭向四周看了看：“我……不太清楚……”
“這房子的鑰匙，在你手上嗎？小晴……有沒有找你拿去用過？”我接着問了小芳一句。
“是……這把嗎？”小芳從包包裡取出了一個很大的鑰匙串，從裡面找出了一把鑰匙。
“是的。”
我向小芳點了點頭，突然間，心跳得非常厲害……
“這把鑰匙……”小芳似乎回憶了一下：“從你給我之後，一直都在這個鑰匙串上，沒有取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