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手機響的時候,孫小木還在哭。她看到了劉立海的電話,她沒有接。
劉立海是藉故上洗手間給孫小木打的電話,他擔心她誤解了他。可一連打了兩次,孫小木都沒有接,他便知道她真的誤解了他,而且她一定很傷心。他沒有辦法給孫小木解釋,而且冷鴻雁爲了幫他,正在和董部長套近乎,對於一個快要離開官場的女人而言,如果不是爲了他,冷鴻雁有必要和董部長套近乎嗎?
那些官場中拍馬屁的話,對於冷鴻雁而言,她完全可以不說。但是冷鴻雁不僅一直誇着董部長,而且眼尖心細,一見董部長杯裡沒水,就站起來替他續着水,冷鴻雁的這一系列動作,對於董部長而言,肯定很享受的。至少在劉立海眼裡,董部長是很享受的。沒幾個官場中的男人不喜歡被漂亮的女下屬巴結着,討好着,而且尊重着。
劉立海是見董部長和冷鴻雁聊得很有興致,藉故上洗手間出來的。當然董部長是很希望劉立海不在他的辦公室,從他看劉立海離開時的驚喜,劉立海就明白天。只是冷鴻雁沒有說話,她臉上的表情儘管劉立海看不出什麼來,但是劉立海很清楚,冷鴻雁知道他會給孫小木打電話,如果他在洗手間的時間過長,冷鴻雁肯定會有想法,畢竟她在爲他的工作而奔波着,畢竟她爲了他,放下身段在討好着另一個男人。
劉立海不得不從洗手間裡鑽了出來。剛到門口,迎面撞上一個人,他擡頭正要說對不起,這個人卻盯着他看,他也盯着這個人看着。他感覺這個人有些面熟,他便努力去想,在哪裡見過。就在這個時候,後面來的一個人喊了一聲:“孟秘書長好。”孟秘書長應了一聲,就進了洗手間。與劉立海擦背而過,只是劉立海卻分明感覺着孟秘書的餘光在看他。
“孟秘書長?”劉立海默唸了一下。他便想起,他在電視上見過,省政府秘書長孟安達。只是孟秘書認識他嗎?爲什麼會盯着他看呢?他又疑惑着。
在劉立海還沒有想明白時,他已經到了董部長辦公室門口。他敲了敲門,董部長在裡面說了一句:“請進。”
劉立海便走了進去,董部長和冷鴻雁正在哈哈笑着什麼,大約是冷鴻雁講了笑話吧。冷鴻雁一見劉立海進來了,便站了起來,望着董部長說:“董部長,欠的情有機會再還。今天董部長還有活動,我和小劉就不多打擾,改天再登門致謝。”說着,主動伸出了手,董部長眼裡燒起了一股火,他熱情地握住了冷鴻雁的手,搖着說:“冉春同志這麼能說笑話,我今天可長見識了。如果沒有活動,我一定留你吃飯。再來省裡,可一定要通知我喲。”
冷鴻雁臉上也笑得如盛開的玫瑰一般,絢麗多彩着。至少此時的她,在劉立海眼裡是這樣的,大約在董部長眼裡也是這樣的。對於一個會哄領導開心,會拿捏遲度的漂亮女官員來說,又有幾個男人不喜歡的呢?
董部長親自把冷鴻雁和劉立海送到了門口
,他才戀戀不捨地揮了揮,算是告別吧。
離開董部長後,冷鴻雁領着劉立海上了電梯,劉立海沒想到電梯里居然沒人,他又有尷尬的感覺。可冷鴻雁似乎不放過他,直視着他問了一句:“小戀人不理你吧?”
劉立海想看冷鴻雁的臉色,又不敢擡頭,從鼻子裡“嗯”了一下,算是回答。
沒想到劉立海一“嗯”完,冷鴻雁竟然暴發出一陣大笑。笑得劉立海不得不擡起頭,莫明其妙地看着冷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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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鴻雁好不容易停止了笑,劉立海以爲她會說點什麼,可是冷鴻雁卻說了一句:“紅色旅遊路線已經的名單位中,林縣已經被列入了。”
冷鴻雁突然冒出這句話,讓劉立海意外的同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在他猶豫時,電梯到了一樓。冷鴻雁沒再看劉立海,徑直大踏步往前走着,似乎劉立海根本不存在一般。
劉立海便知道冷鴻雁在他上洗手間時,一定和董部長談妥了林縣進入紅色旅遊路線的計劃,而且一定說了林縣的情況,至如介沒介紹劉立海,他就不得而知。
不過,劉立海和冷鴻雁在董部長辦公室談起紅色旅遊路線時,董部長並沒有表態要把林縣列入紅色旅遊路線之中。當時,他一直擔心孫小木,也沒有心情去努力迎合董部長。就在董部長和冷鴻雁扯閒話時,他藉故上了洗手間,沒想到冷鴻雁卻在不知不覺中搞定了這件事情。看來扯閒話並不是沒有用處的,只是什麼時候該扯閒話,什麼時候該說事情,這個火喉,劉立海還真的要向冷鴻雁學習。
在回京江的路上,冷鴻雁對劉立海說了一句話,好好珍惜所擁有的東西,失去就不會再有。劉立海一邊很認真地點頭,一邊卻涌起了許多關於他和她在一起的事情。他又有衝動,很想對她表示一點什麼,可他又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該對她表示什麼好。她要走了,去異鄉他國,而他卻要和孫小木一起生活,一起過日子,一起去迎接屬於他們的未來。這樣的時候,他縱有千言萬語,卻還是表達不出來。只好任由空氣沉悶地在車廂裡涌動,一路上,誰也不主動望一眼對方,誰也沒有再主動問一句關於對方的話。
沉悶和尷尬一直在劉立海的內心滾動,可他不知道如何去化解這種局面。他在內心期待京江快點到,他渴望快點逃離這種況境。當車子終於進入京江市的地盤時,他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輕鬆。儘管他不用和冷鴻雁再這樣近距離接近,可是一種失落卻無孔不入地在他的體內擴散。這是他和她最後在一起的時間,真要全部放下她,他竟然發現自己還是捨不得。可是他還是不知道要對她說點什麼好,只是拿眼睛去看冷鴻雁,她好象並沒有發現他在看她,他只好收回眼光,準備下車。冷鴻雁卻突然說:“要換屆了,你沒有想法嗎?”
劉立海把邁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他扭頭望着冷鴻雁,他不明白她突然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冷鴻雁見劉立海
盯着她看,接着說:“林縣列入紅色旅遊路線後,對林縣旅遊收入是一個大的提升,你辦成了別人沒辦成的事情,想必石志林會考慮到這些。”
劉立海還是不大明白冷鴻雁突然提這些是什麼意思,不過他沒有問,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凡事需要去問她,需要她給他拿主意的人。再說了,林縣目前的狀態,他對換不換屆真的沒有抱很大的嚮往。不過,他還是很感激冷鴻雁,要離開的時候,還是很真誠地對冷鴻雁說了一句話:“你如果在外過得不好,就回來。”
劉立海的話剛一落,冷鴻雁的眼睛裡竟然涌滿了淚,她其實捨不得走,這裡有她的愛情,她的事業,她的根,她的葉。去一個陌生的國家,她還真拿不準她適不適應得了。只是她如果不走,她又要繼續陷入到鬥爭之中。女人和男人爭權奪利,女人總不是對手。說來說去,鬥爭是男人的專利,女人錦上添添花還可以,去獨自佈置一道錦就難得多。她累了,爲鬥爭累,爲愛情更累。她想休息,除了背井離鄉,她似乎找不到更適合她休息的地方。
冷鴻雁把臉扭到了一邊,她不想讓這個男孩看到她的悲傷,更不想再在這個男孩面前去流淚。特別是這個時候,她更不願意劉立海看到她的軟弱。
劉立海見冷鴻雁沒有理他,而且扭過頭去,以爲他說錯話,就輕輕地又說了一句:“我走了。”說完,就徑直往他的車走去,只是劉立海卻感覺身後有一雙眼睛,一定在深情,又一定在悲傷地在盯着他的背影看,他不敢回頭,他也沒辦法回頭。
是啊,有的東西一旦失去,就是永遠的失去。只是他和冷鴻雁就是以這種方式結束和告別嗎?
劉立海不知道。當他走進自己的車裡時,他才放鬆下來,發動車直奔林縣而去。一上林縣的公路,他又給孫小木打電話,可孫小木不接他的電話,他便知道,他又讓孫小木誤解了。
劉立海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孫小木的問題沒弄清不說,反而讓她對自己誤解得如此之深。而且,孫小木肯定是生氣了,否則,她不會這麼久不接電話的。
劉立海的車剛開到林縣,石志林的電話就打了進來,石志林問劉立海:“小劉,你在回來了嗎?”
劉立海不知道石志林又找他有什麼事,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地說:“石縣長好,我剛回來。”
“你馬上來我的辦公室一趟吧。”石志林說完,也不等劉立海說什麼,就掛了電話。
劉立海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他現在希望林縣平靜一些,希望林縣不要再發生什麼。他需要一個好的環境去鍛鍊自己,去開拓自己。
劉立海一下車就直接去了石志林的辦公室,石志林熱情揚溢地看着他,看得他有些莫明其妙,他想問,又覺得不妥。只好靜等着石志林開口,石志林卻轉身又給他親自倒了一杯水,當他把水遞給劉立海的時候,說了一句:“快坐下來休息一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