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和徐秋白很晚纔起來,本來計劃今天再到別處逛逛的,但現在我兩都沒那個心情,所以就在賓館窩了一天。
看看電視,吃吃飯,後來徐秋白說無聊,要和我打撲克,我說好啊,玩什麼的,他說咱們就玩二十一點,誰輸了脫一件衣服,我看了看他賊亮賊亮的眼睛,冷笑一聲,好啊,咱就玩這個。
半小時後,我一身完整的抱着徐秋白的一身衣服,哈哈狂笑,他一臉委屈的縮在牀角看着我,哼哼,跟我來這套,早就是我和襲人玩爛的了,想當年襲人都不是我的對手。
吃過了晚飯,我們兩打包又一次登上了飛機。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望着外面的一片漆黑髮呆,徐秋白正趁這個時候打盹,我也想睡一覺,腦袋中卻思緒翻騰,怎麼也睡不着,這短短的五六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當初坐飛機來時,我和徐秋白還是普通的上司和下屬關係,現在卻…,我側頭看了看他的側臉,這個是我喜歡的人,可是,……。
飛機很快就到了首都機場,我們坐機場大巴回到市裡,拒絕了徐秋白要我一同跟他回家的要求,我堅持自己打車回去了。
打開房門,我開燈把行李扔在地上。房間裡這些天沒有人住,有一種灰塵的味道,我把窗戶都打開通風,又去衝了個澡,正在吹頭髮,聽見屋裡手機響,拿起來一看,是徐秋白,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電話,沒有接聽,一直到電話鈴聲自己停止。我嘆了口氣,轉身接着吹頭髮,手機後來又響了好幾次,我都抑制自己的渴望,說服自己當作沒聽到。
身體有些疲倦,我換了牀單被罩,躺下準備睡覺,迷迷糊糊的剛要睡着,大門突然被人拍的咚咚響,我被嚇了一跳,馬上穿拖鞋下地,打開被敲得震顫的屋門,看見徐秋白正一臉焦急的站在門前,手裡拿着把鑰匙,似乎正想開門。
“你怎麼纔開門?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他拉着我的手走進屋裡,我在他後面把門關上,“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以爲你出什麼事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沒有說話,他靠過來雙手捧着我的臉,輕聲問:“怎麼了?生氣了嗎?我剛纔語氣重了點兒是因爲太着急了,剛纔你不讓我送你非要自己回來,我打電話又沒人接,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他身上的衣服還沒有換過,還是飛機上那一身,有些風塵僕僕,滿臉的焦急和擔心,這個一直沉穩堅定的男人在這一刻只是一個憂心着愛人的普通男子。
“對不起,徐秋白,以後不會了,”我拉着他的手,“你去洗澡吧,今天這麼晚了,就在我這睡吧。”他又觀察了一會兒我的臉色,看到我真的沒有生氣的跡象,才放下心拿了我給他的洗漱用品走進洗手間。
我坐在牀邊等他,心裡有點亂,想起他剛纔在門口焦急的表情,想着那天在太陽島午後的長椅上,我嘆口氣,算了,就這樣吧。
他很快就洗好出來,身上穿着我的睡衣,有點小,他看到我笑他,作勢要脫下來,我忙阻止他。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抓住他衣襟問他,“對了,你剛纔拿的是不是我家門鑰匙,還有樓下大門有密碼鎖的,你怎麼上來的?”
他笑了,“你纔想起問啊,你家門鑰匙我早就趁你不注意時拿去配了,你家樓下大門的密碼上次我送小黃來時,你不就告訴我了嗎?”
“好啊,原來你是早有預謀啊,看我怎麼修理你,”我飛身過去撲打他。
我的牀沒有賓館的那麼寬,兩個大男人躺在上面有點擠,不過兩個人都不介意,我窩在他懷裡,頭枕在他的肩膀上,他慵懶的環抱着我,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他說明天得去王立家接兒子回來,我說這麼多天沒見我都想它了,他說不知道這兩天是胖了還是瘦了,我說它那麼能吃,肯定又胖了……後來不知不覺的兩個人都睡着了。
第二天是週日,我兩吃了早飯,徐秋白給王立打了個電話,又回去換了身衣服,我們兩就直奔王立家,路上他還買了兩瓶紅酒和零食,我問他買這個幹嘛,他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結果到了王立家一打開門,我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屋子裡一幫子人,雪兒的腦袋首先探出來,看見我就伸手一把把我揪進屋,“好啊,你總算是出現了,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我哭喪着臉,回頭瞪徐秋白,這個傢伙明知道他們在還不告訴我,他卻只是呵呵笑着把手裡的東西交給王立,根本不管我。
“行了行了,雪兒,他上回不是喝多了嗎,又不是故意的,你就放過他吧,”王立在旁邊勸雪兒,我感激的望向他,卻差點沒因爲他下一句話而吐血,“你別逗他了,小兔子眼睛都紅了!”
大夥兒都哈哈笑起來,連韓一木那張酷酷的土匪臉都彎了彎嘴角,我呆呆的看了王立一會兒,深刻體會到什麼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徐秋白的死黨果然都跟他一樣,一樣惡劣。
雪兒笑着拉着我:“好拉好拉,過來洗洗手幫忙包餃子。”我一看,他們手上都還沾着麪粉,祈楊叼着根沒點火的煙痞痞地在桌子邊包着,向我擺擺手要我過去幫忙,我正想去洗手,突然一個黃色的影子竄過來,是小黃,幾天沒見,又長大了,皮毛光滑,眼睛明亮的,樣子好極了,我是真想它了,一看它向我撲過來,我馬上彎腰張開手臂,它樂顛顛的跑過來,然後一跳,撲進了我身邊徐秋白的懷裡。
這幫子無聊人士又開始大笑,我咬牙捏拳頭,憤怒!他有什麼好!哼!
徐秋白抱着小黃好頓黏糊,看得我直起雞皮疙瘩,在我嫉恨的目光中,徐秋白終於把小黃轉手給我,我捏住它臉,嘿嘿冷笑,小樣兒,有你受的,然後照例猛親,最後被實在看不下去的雪兒拉開,推我去洗手間洗手,還囑咐我把嘴也洗洗。
然後一幫人就圍着桌子包餃子,包餃子對我來說不難,東北人都愛吃餃子,我家每回包我都幫忙,雪兒包得也不錯,祈楊包得亂七八糟,還有好幾次想溜出去抽菸,都被雪兒扯着耳朵給拽回來,韓一木和王立包得也還過得去,出乎我意料的是徐秋白竟然包得很好,那小餃子一個個的,樣子都特精緻,掐得小摺都特均勻。
大家邊包餃子邊聊天,小黃就在桌子底下鑽來鑽去,“怎麼想起來包餃子拉?”
我閒閒地隨口問雪兒,她看着我噗嗤就笑了,“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我有點莫名其妙。
“今天咱們過來是慶祝你和Eric確定關係啊!”雪兒對着我眨眨眼睛。
我聽了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什麼關係?”
“戀愛關係”,這回回答我的是我旁邊的徐秋白,他用滿是面的手掐了我臉一下,我臉色刷的就變了,馬上環視周圍人的臉色,卻見雪兒還是滿是曖昧的笑眯眯的看着我,祈楊還在想着怎麼偷空出去抽菸,韓一木還是面無表情的跟餃子皮做鬥爭,只有王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表情滿是祝福的看向我們,“小林,Eric,恭喜你們”,然後就樂呵呵的跟滿臉喜不自勝的徐秋白握手,又自己拉過表情呆滯的我的手握握。
“你,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我有點反應不過來的問王立。
“昨天晚上Eric給我們每個都打了電話,告訴我們今天要正式跟我們介紹你。”
我轉頭看徐秋白,他也在看着我,眼睛裡閃着溫柔的光芒。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告訴他的朋友,更沒想到,他的朋友竟然並不覺得怪異或驚訝,反應就像是看到一對兒男女而不是兩個大男人談戀愛,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之後我就一直沒說話,聽着他們閒聊,心裡還處在震驚中。餃子包得差不多了,我和韓一木端了餃子去煮,其他人或收拾桌子或剝蒜。
水之前就燒在燃氣上,已經煮開了,我接過韓一木遞給我的盤子,把裡面的餃子倒進鍋裡,用鏟子慢慢的翻動。
“秋白是真的喜歡你,”韓一木站在我旁邊,竟然開口說話了,而且第一次跟我說話就說了這句,我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他第一次正式介紹戀人給我們認識,”他說,我有些驚訝的看着他。
“我們一直都知道他是雙性戀,也知道他可能會找同性戀人,我們是他的朋友,尊重他的選擇,”他眼睛直視着我,“而且,我們很高興,他找到的是你。”
我看着這個見過兩回卻沒怎麼交談過的人,這個雖然看似冷酷,內心卻細膩的人,他的幾句話是那樣輕易的化解了我內心的不安,我有些感激的對他笑笑,他也對着我彎了彎嘴角,笑起來的樣子還是很兇悍,可我知道他是個溫柔的人。
之後他又恢復了一句話不說的狀態,我們兩默默的把餃子煮好,擺桌,雖然沒有言語的交流,內心卻覺得拉近了一些,我知道,這人是個可依賴的朋友。
六個人圍坐在一桌,醬油醋都調好,頗有點過節的意思,每個人面前都倒了一杯紅酒,連雪兒都有,只有我的是飲料,我有點不滿意,可是沒辦法,這些人每一個都堅決反對我喝紅酒。
徐秋白先舉起酒杯,“昨天我特別高興,沁人終於跟我告白了,”我聽了他的話,狠狠白了他一眼,真能顛倒是非,明明是你先喜歡我的。他呵呵笑着揉了揉我的頭髮,“昨天是我和沁人值得紀念的日子,我希望能和你們一起分享我們的幸福,來,我和沁人一起敬你們一杯,”說着就讓我把杯子也舉起來,哦,天啊,又不是結婚,我真受不了他,但心裡的甜蜜還是冒着泡的往上串,和大家碰杯一起喝了這杯酒。
吃過飯,桌子一擺,開始打麻將,在打過了四圈兒,徐秋白還一次沒胡過的時候,我實在受不了了,一把把他推一邊,“笨死了,一邊兒去,看我的!”
打麻將在我家那可是有着家族傳統的,我們一家人都愛玩,一家人正好湊一桌,每年過年回家,都少不了搓一回,我對這個東西,就跟對撲克一樣,精通得很,在我贏到手軟百無聊賴的時候,他們終於不玩了。
下午我給小黃打包好東西,抱着它和徐秋白開車回我家了,在車上,我問出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爲什麼他們都叫你Eric,韓一木卻叫你名字呢?”
“一木跟你說話了?”他有些驚訝的看我,然後笑着說,“因爲祈楊和我是在國外讀書時認識的,叫我英文名字叫慣了的,王立呢,當時跟我在一起,也被順過去了,至於一木,我們是後來回國認識他的。”
“哦,是這樣,他不大說話,可是看得出人很好。”
“是啊,他是那種面惡心善的人,雖然不大說話,但是卻是真正的好人。”
回到我家,我給徐秋白做了晚飯,我們吃完,又帶小黃遛遛彎兒,到睡覺時間了,徐秋白這個傢伙又想賴着不走,被我一腳踢出去。
第二天,我早早就出門上班,進了單位就被三姑六婆拽了過去,我說各位大姐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這麼有狀態,她們神秘兮兮的跟我說,你不在的時候有重大消息哦,我說什麼重大消息啊,她們說方助理要結婚了,我說,哦,不是早就說要結了嗎,她們說這回不一樣,定日子了,我說好啊,好事啊,她們說還有呢,方助理要被調走了,去西南區做總經理,我一楞。
不知道爲什麼,早上出門時的甜蜜和喜悅像泡沫一樣被風吹散了,剩下的只有彷徨和酸澀。
作者有話要說:心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