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人她很熟悉，口罩遮住他大半張臉，如果不是太過於熟悉他的每一個動作，任新還真的要好好想一會兒。
他身後跟着一名女子，女子長飄逸，手挽着前面那個人，臉上帶着墨鏡。
在看到這張照片，任新的心平靜了許多，或許她已經是個旁觀者了。
照片很詳細，似乎每一秒鐘，每一個動作都記錄的清清楚楚。從他們下了保姆車到進飯店的全部過程，一絲不落。這可比幾個月前的那些網站上的照片詳細多了。
一張張看着，任新不禁茫然起來，她還不太能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什麼，甚至不太能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就像她腦子裡所想的。
齊煜的桌上爲什麼會有陳誥出軌是拍的照片，這些照片比網站上公佈出來得更詳細，詳細得就像是原版。
她蹲在地上，那沓照片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腦子裡像是放空了一樣，什麼都聽不到。以至於齊煜開門回來，叫了好幾遍她才聽見。
她有些慌亂的把照片塞到信封裡，還沒來得及把東西放到桌子上，齊煜便推門進來。
他沒有換衣服，踏進房間便看到任新手裡抱着一摞東西站在那裡。
“怎麼了？”齊煜有些緊張，他能察覺到任新那裡不太對勁。
他掃了眼夾在書中間的信封，照片的角還散落在信封外。他推了推眼鏡，臉色變了下。
任新沒說話，抱着那堆東西站着。
她打量着齊煜，他個子很高，皮膚雖然不是很白，確實健康的麥色。身上裁剪合身的藍色西裝，勾勒出他倒三角的身線，手腕處帶着的那塊價格不菲的表，就連那副金絲邊框的眼鏡，似乎都在叫囂着這個人的修養和品位。
任新看着他，眼神有些複雜，算算她認識齊煜也有好多年了，他看上去終是一副淡若輕風的樣子，面對她時有些無/恥，在她看來也是正常。
但是那信封裡的東西讓任新猶豫了，她不太確定眼前所看到的這個人，和實際差距有多大，他的荒謬任新是見過的，卻萬萬也想不到他會這樣做。
不說別的，非法監視別人已經是犯法的了，他本身就是懂法的。
任新冷嘲了自己一番，往往犯法的不都是懂法的人嗎？
齊煜靠近她，接過她手裡的東西，問：“吃飯了嗎？”
“還沒。”任新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側頭收拾好東西，說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怕你一個人在家會害怕，所以就回來了。”齊煜放好東西，順手將那信封裡的東西塞好。轉身伸手向抱任新，卻落了空：“要吃東西嗎？我給你帶了點吃的。”
任新有點失落，她想問他關於照片的事，關於照片上的人，甚至理由她都想了好幾個，最終卻都沒有說出口。
她害怕了，她甚至連揭開齊煜面具，質問他的都沒有。她怕看到真實的齊煜，怕那和自己的想象差距太大，上一次她鼓起勇氣，卻傷的太重，這一次，她連勇氣都沒有了，還要用什麼去面對。
任新吃了點齊煜帶回來的東西，便進了書房。
齊煜默默的在廚房裡刷着碗筷，沒有多問，那照片任新是肯定看到了，他沒有驚訝，連驚慌失措的感覺都沒有。
反而是一身輕鬆。
他把碗筷歸類好，給任新熱了一杯牛奶。
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李四的事情，家裡的事情，他有時都會覺得是不是太苛求他自己了。或許放鬆下來，跟任新一起遊山玩水纔是他想要的生活。
任新看到了也不是什麼壞事，有些事情遲早是要被知道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只不過是看他怎麼解釋。
他把牛奶送到書房。書房裡只亮着一盞檯燈，任新沒有開電腦，只是在書桌前坐着。
她一隻手拿着筆，一隻手撐着腦袋，筆敲打着桌面，有一下沒一下。
任新的腦袋裡盤旋着很多事情，剛纔任媽的話還在她耳邊迴響，齊煜的那些照片也成了揮之不去的陰影。
她低頭看着文件上的字，端詳了半天卻一個字都看不見去。沒有任何頭緒，就像所有事情都斷了線。
齊煜斷着牛奶進來，放在桌子上，說道：“別看到太晚早點睡。客房的被子我給你鋪好了。”
任新擡頭看着他，沒回答，只是點了點頭。她怕自己一開口，便成了其他的話。
齊煜轉身出去，他們都需要一些空間去消化這些事情，這一點齊煜做到了。
入夜，江城靠海，夜裡的風比白天的還要瘋狂。風是無孔不入的從沒一個地方往裡鑽，任新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怎麼都睡不着。
齊煜開門進來，任新嚇了一跳，立刻閉上眼睛假寐。
齊煜腳步很輕，他站在任新的牀邊。
任新沒有睜眼，卻依然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
齊煜在黑暗中靜靜地站着，要是外面泄進來的一絲絲微光，絲毫不察覺他的存在。任新閉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她面無表情，不知道再做什麼夢。
他小心的拉開被子，慢慢躺進去，靠近她，卻又不敢離得太近，動作太大把她吵醒。他連呼吸都變得很謹慎。
“新新。”齊煜試着叫了一聲。
任新身子一僵，齊煜的手已經貼上來，動作嫺熟的將她攬進懷裡。
他聞了聞她間淡淡的香味，吻了下她的額頭。
“你睡着了嗎？”齊煜感覺到任新的緊張，她的手抓着身下的被單不停地顫抖。
任新夾緊雙眼，沒有回答，身體的僵硬卻出賣了她。
齊煜嘆了口氣，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我愛你。”
過了好久任新纔敢挪了挪已經麻木的身體，緩緩地睜開眼睛。齊煜的呼吸聲就在她耳邊，那麼輕，那麼近。
她雙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照片我看到了是你拍的對嗎？”
不知道齊煜夢到了什麼，還是壓根就沒睡着，他翻了翻身，像是回答一樣“嗯”了一聲。
任新嚇了一跳，閉上眼睛，齊煜的方向扭了兩下。
清晨，齊煜醒來，沒有睜眼，伸手摸向任新的位置，身邊的清冷讓他的心突的加，猛地睜開眼睛，任新的位置還留着淺淺地壓痕，枕邊還殘留着她間的香氣，只是人已經不在了。
他的心裡一陣失落，
齊煜不知道任新要用多久才能說服她自己，或者他應該主動一些，事情已經生了，再多的無耐和掙扎都不如他們坐下來平心靜氣的談一談。
他走出房間，手機上好多的未接來電。李四的居多，看來李四是真的被逼急了。
齊煜現在顧慮很多，他到不是擔心李四會怎麼樣，只是擔心任新，任新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所以那些齷蹉的事情他都寧願不讓她知道，自己解決掉便算了。
這個李四貪得無厭，而且不按常理出牌，前一陣子他跟蹤任新，現在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任新又在這個節骨眼上看到了照片。
齊煜搖了搖頭，不敢再朝下向。他翻了翻未接來電，齊川兩個字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他打電話做什麼？
齊煜皺着眉頭，朝下翻。
原本他打算等李四的事情解決了，便找個合適的時機帶任新回家。他是見過任新的爸媽的，任爸對他雖然不能說完全認同，但是任媽那邊鐵定是沒問題了。他也算是半邊身子進門的，任家女婿。
也時候帶任新見見他的家人，帶她到他長大的地方看看。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任新總是比他走快一步。
他還沒來得及阻止，任新已經現了。
他收拾好心情，打算出門，電話又響了，還是李四。
“齊律師，我在你女朋友公司樓下。”李四的聲音像是從地獄裡傳來的一般，他奸笑了一聲繼續道：“她叫什麼來着，任新是吧？陳誥的前妻。”
齊煜冷聲道：“你想怎麼樣？”
李四擡高音量：“既然你不能滿足我的要求，我就只好問問這位任小姐，她的有沒有興趣，你別忘了，當時陳誥出的價錢可比現在我出的價錢高多了。”
“李四，你別太得意，我這裡有的東西，你要是有興趣也可以看看，可比你的那些陳年爛尾的老貨精彩多了。”
李四氣得臉漲得通紅，頭都豎起來，咬着牙，對電話裡的人說道：“算你狠，你給我等着。”
齊煜掛了電話，長長地舒了口氣，還是放心不下。他站在門口掃了一眼，便看到齊煜的文件夾落在了客廳的桌子上。
怎麼丟三落四的，看來要跑一趟給任新送去了。
他心中這麼想着，嘴角卻不自覺的上揚。
第二天早上起來，任新的心情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打算跟齊煜好好談一談，但是睜開眼睛，看到齊煜的臉，她就後悔了。
於是，她幾乎是以逃跑的度從齊煜家裡出來。
到公司樓下，停好車，她在車裡坐了很久，腦子裡全都是齊煜和那些照片的事情。等她想要拿文件，卻怎麼也找不到。她有些泄氣，只能上去再重新整理一份。
齊煜的車還沒進停車坪，他便看到任新從車裡下來，朝大樓走，他想叫她，但是距離太遠，只能加快度開進去。
任新按了樓層，擡頭看着電梯緩緩下降。
“任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