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春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你不知道他是栁劍飛的人嗎?栁劍飛今日還專門上門過問此事,足見他們的關係非凡。若是那小子真有什麼閃失,栁劍飛豈肯善罷干休?要是讓姓柳的給纏上了,咱們還如何配合玄武堂去做那件大事?”
說着,劉景春又一指李元宰,喝道:“還有你,劉昊不知深淺,你也不懂事嗎?跟着他胡鬧。做事之前可有問過我?啊,這雷堂的堂主到底是我還是劉昊?”
李元宰心中暗自誹謗:以你護短的性格,我若是不聽劉大公子的差遣,你不又得覺得我眼裡沒有你?被你猜忌,老子以後在這雷堂還怎麼混?
雖然心中不滿,但李元宰還是得恭恭敬敬地抱拳道:“堂主息怒,屬下知道錯了。”
不過,李元宰到底是雷堂的第一高手,劉景春打一棒子之後,也不得不給他個甜棗。心中怒氣稍微平復後,向李元宰道:“元宰,這小子紈絝成性。以後他若是再讓你幫他去做什麼與幫務無關之事,你只管把他打出去就是。”
打,李元宰自然是不敢打。不過,能有劉景春這句話,李元宰以後卻是有了理由去推脫劉昊的那些無理要求。當下,李元宰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又叮囑了幾句,劉景春就讓李元宰退了下去。
中堂裡沒有外人之後,劉景春面上的那絲嚴厲頓時消失不見,先是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下首的兒子一眼,然後無奈地道:“祖宗,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消停下來?要是壞了我和玄武堂的大事,等金錢幫一倒,看你還怎麼吃香的喝辣的。”
劉昊也不再去刻意裝出那副恭恭敬敬的樣子,他歪倒在一旁的羅漢牀上,懶洋洋的道:“我要娶蘇家的小姐。”
“蘇家?”劉景春詫異道:“哪個蘇家?”
一旁的劉景田解釋道:“大哥,就是那位得罪了內相而被貶的僉都御史蘇炳坤,蘇家。”
“哦,他啊。”劉景春這才恍然大悟。他看着劉昊,問道:“你可是真的想要成家了?若是我讓你娶到了蘇家小姐,你以後能不能給我安分些?”
劉昊面色一喜,坐直身子,道:“能能,當然能。只要爹你讓我娶了蘇淺雪,我以後一定上進,也不會再出去胡鬧。”
劉景春知道自己這寶貝兒子的脾性,知道他根本安分不了多久,不過,聽到他這麼說,劉景春還是很高興,開口道:“你先下去吧,我來想想辦法。”
劉昊歡天喜地的離開後,劉景春向一旁的劉景田問道:“你覺得如何?”
劉景田道:“昊兒也確實到了該成家的時候了,若是能給他娶一門滿意的親事,說不定真能讓他收收心。”
劉景春贊同的點了點頭。
“不過……”劉景田話鋒一變,道:“那蘇炳坤再落魄,當年到底是官至僉都御史的朝廷四品大員,人家不一定看得上咱們這些混江湖的啊。”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劉景春冷哼道:“那老兒每日花天酒地卻讓自己的女兒去酒樓茶肆唱曲撫琴養家,你覺得臉面對他來說還有多重要呢?焉知他不會感恩戴德的把女兒送進咱們劉家來換個衣食無憂。”
劉景田道:“大哥說的是。”
劉景春頓了頓,忽的開口道:“你這就去探探那老兒的口風。想辦法讓他答應下這門親事,咱們這就開始爲昊兒操辦。”
劉景田不解道:“大哥爲何要如此着急?”
劉景春道:“掩人耳目而已。咱們若是開始大張旗鼓地操持昊兒的婚事,還會有人覺得咱們在暗地裡謀劃別的事情嗎?還會有人緊盯着咱們不放嗎?”
劉景田恍然大悟,讚道:“大哥果然高明。”
蘇炳坤醉意熏熏的回到家,管家蘇常茂忙迎了上來,將蘇炳坤攙住,問道:“老爺,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往日裡,蘇炳坤可都是要在外面喝到暮色昏沉纔回家的。
蘇炳坤甩了甩有些發暈的腦袋,咧嘴笑道:“有……有一件大事要和雪兒說。雪兒呢?”
蘇常茂道:“小姐在房中彈琴呢。”
“彈琴……”蘇炳坤一邊搖搖晃晃地往裡走,一邊唸叨道:“彈琴好,若非彈的一手好琴,如何會有這麼多的世家公子欽慕於她,又怎麼能助我做成這件大事,爲國除害……”
蘇炳坤的話,聽的蘇常茂是一頭霧水,不過,他也不好去問,忙關上了大門,跟着蘇炳坤往後宅而去。
“雪兒……雪兒……”
蘇淺雪正看着那張素描畫像發呆,就聽到父親在外面一陣高喊。
蘇淺雪忙把畫像捲起。剛剛走到外間,醉醺醺的蘇炳坤就已經進來了。
蘇炳坤上前一把抓住女兒的手,笑道:“雪兒啊,爹爹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訴你。”
蘇淺雪嘴角牽出一絲笑容,道:“不知爹爹有何喜事?”
自從爹爹被貶官回到家鄉之後,整日就只知道買醉,家裡值錢些的東西,也差不多要被他給當完了。蘇淺雪實在是想不到,爹爹能有什麼喜事告訴她。
蘇炳坤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邊示意管家倒茶,一邊開口道:“有人向爹爹提親呢,要娶我家雪兒。”
“啊……”蘇淺雪心中一驚,忙道:“女兒不嫁,女兒想在爹爹身邊侍候爹爹。”
蘇炳坤笑道:“傻孩子,怎麼能不嫁人呢。你放心,爹爹不會讓你遠嫁他鄉的,婆家也是這西安府的,雪兒以後想念爹爹了,隨時回來看望爹爹就是。”
蘇淺雪仍搖頭道:“爹爹,女兒不嫁……”
“胡鬧!”蘇炳坤板起臉來訓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兒容得你說不嫁便不嫁。爹爹已經和他們約好了,明日醉仙樓吃飯,也算是讓你和那位公子認識認識。”
蘇淺雪低着頭,默然不語。她性格溫婉,自小到大,從來不會去違逆旁人的意思。今日因爲事關終身幸福,才一連向父親說了兩個“不”,這對於蘇淺雪來說,已經是極爲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