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莊子,嚴禮強就騎着犀龍離開了龍旗山。
原本嚴禮強還想去甘州會館見一見陸佩恩,告訴一下陸佩恩自己幾天後要盲比的事情,但是這種時候,嚴禮強也怕自己和陸佩恩見面反而會把陸佩恩牽連進來,所以他也就沒有再去甘州會館,而只是讓方北斗找時間代自己去一次,和陸佩恩通通氣,說一聲。
等在莊子外的那兩個盯梢的人就在路邊等着嚴禮強出來,可謂囂張至極,一點也不掩飾,在看到嚴禮強騎着犀龍馬離開莊子之後,又各自騎上犀龍馬,跟在了嚴禮強的身後,簡直肆無忌憚。
在離開莊子幾裡,來到大路上之後,嚴禮強看了身後一眼,一下子讓烏雲蓋雪狂奔起來,後面那兩個人看到,也各自打着馬追了上來。
在轉過大路邊上的一片林子的時候,嚴禮強一下子放緩了速度,讓犀龍馬就在路邊的一片樹叢之後停下,只是等了幾秒鐘,那劇烈的蹄聲,就從身後追了過來。
那兩個跟着嚴禮強的人似乎也沒有想到嚴禮強就在道路轉彎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們一轉過來,瞬間就和嚴禮強面對面的碰在了一起。
“籲……”那兩個人原本就是盯梢嚴禮強的,看到嚴禮強停下了,在看到嚴禮強的時候,也跟着停了下來。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要跟着我?”嚴禮強騎着犀龍馬朝着那兩個人走了幾步,進入到了念蛇的感應範圍。
“笑話,這帝京城的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們哥倆今天就是遊興大發,喜歡騎馬出來轉悠,我們愛走就走,愛停就停,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管的着麼?”其中一個臉色黝黑的男人看着嚴禮強,強詞奪理的說道。
“就是,這大漢帝國的王法什麼時候規定這路只能你一個人走了,你說我們跟着你們,我們還說你跟着我們呢!要不你去報官試試,看看誰有理!”旁邊一個臉型瘦長的人立刻補充道,毫不畏懼的看着嚴禮強,臉上還有一絲冷笑。
果然是刑部的人,只是眨眼的功夫,嚴禮強就通過念蛇,從兩個人的腦袋裡獲得了足夠的資料,這兩個人,就是奉命在鹿苑外盯着自己,和他們一起的,還有另外一組人,只不過那另外一組所卡的道路,在鹿苑出來後的另外一個方向,所以今天自己沒有遇到。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盯着自己,然後向上面報告自己的行蹤,這還只是白天的人,到了晚上,刑部這邊還有另外兩組人在鹿苑之外盯着道路的各個方向,就怕自己跑了。
這幾個小雜魚當然不是嚴禮強的對手,而嚴禮強自然也不會爲了這麼幾個小雜魚落人把柄,那派他們來的人,或許正巴不得自己出手把這兩個人給打死了纔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嚴禮強冷哼一聲,也不再和這兩個小角色糾纏,直接就騎着馬,返回鹿苑,那兩個人在嚴禮強的身後大笑起來,然後繼續騎着馬不遠不近的跟着,他們一直跟到嚴禮強來到鹿苑,看着嚴禮強從官道上轉到了進入鹿苑的那條路,纔沒有跟上來。
守在鹿苑門口的一干軍士在嚴禮強下馬的時候,同時給嚴禮強敬了一個禮,那個軍官也一臉堆笑的走了過來,“副總管今日回來得挺早……”
嚴禮強直接把犀龍馬的繮繩遞給了一個軍士,讓那個軍士把犀龍馬牽進去,然後心中一動,就把那個軍官拉到了一邊,放低了聲音,嘀咕了幾句。
那個軍官一聽,馬上就拍着胸脯,嘿嘿怪笑了起來,一下子摩拳擦掌,“副總管放心,這事我拿手,不就是兩個刑部的狗崽子麼,只要他們身上沒穿着公服,那就好辦,看我怎麼收拾他們,這事就交給我好了,等我帶幾個手硬的兄弟去,看不把他們打出屎來……”
“別出人命就行!”
“副總管放心,這事我有分寸,保準一次讓他們在牀上躺三個月,而且這種事,刑部那些鳥人,還沒有資格來和咱們御前馬步司擺譜呢,就算鬧到朝堂上去,咱也不怕……”
“帶去出去辦事的兄弟們喝點酒……”嚴禮強說着,直接掏出一張百兩的銀票,塞到了那個軍官的手上。
“副總管,不行,我怎麼能要您的錢,能給副總管辦點事,兄弟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那個軍官連忙推辭,把銀票還回來。
“皇帝還不差餓兵呢,別跟我客氣,再客氣就見外了!”嚴禮強直接把銀票塞到了那個軍官的腰帶裡,看到嚴禮強如此熱情客氣,那個軍官也不推辭了,“行,那我就代兄弟們先謝過副總管了!”
把這事交給那個軍官之後,嚴禮強就進到了鹿苑。
看到嚴禮強離開,那個軍官摩挲了一下下巴,然後招呼過身邊的一個親兵,低聲耳語了幾句,不到幾分鐘的功夫,在那個軍官的帶領下,七八個換了一身便裝的強壯軍漢就從鹿苑之中走了出來,只是一會兒的功夫,七八個人就直接來到官道上那兩個刑部狗腿落腳盯梢的茶館,那個軍官來到之後眼睛一掃,就看到了茶館馬廄裡的那兩匹犀龍馬,還有那兩個人正坐在茶館外面的涼棚裡喝着茶,眼睛則盯着官道,那兩個人的衣着長相,就和剛纔嚴禮強交代的一模一樣。
看到茶館裡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那兩個人神色之間也隱隱有點戒備提防,但可惜的是……
根本沒有什麼前奏和過場……
那個軍官一指那兩個人,一聲怒喝,“這兩個人就是偷狗賊,給我打……”
早就準備好的那幾個軍漢,一個個同時從袖子中拿出短鐵棍,然後一下子就全部如猛虎下山一樣的撲了過去。
“我們是刑部的公差,你們好大膽子……”那兩個人又驚又怒,大聲呼叫。
“狗屁,我看你們就像昨天晚上在鹿苑外面林子裡轉悠的偷狗賊,我們鹿苑好幾只的稀有獵狗失蹤,一定是你們乾的好事……”
那兩個盯梢嚴禮強的人也不算軟貨,但是,要他們面對兩三個軍漢還可以,一下子面對這多出他們四倍的人,其中還有兩個人實力隱隱在他們之上,還沒有堅持一分鐘,幾根短鐵棍一下子就狠狠的砸在了他們的小腿上,在一陣骨折聲中,兩個人慘叫着摔倒在了地上,然後一個個的臉上身上瞬間就被一堆臭烘烘的大腳無情的踏了上去……
……
嚴禮強回到自己所住的小院之中,就安靜的坐在院子的大樹下,看着屋檐下的那一窩小鳥在嘰嘰喳喳的歡快的叫着,當日他救下來的那一窩小鳥,如今已經羽翼漸滿,可以飛出鳥窩,來到院子的樹枝上跳來跳去練習飛行了……
看着那一窩小鳥,嚴禮強的大腦也在快速的轉動着,思考着自己眼前的危局和自己的應對之道,慢慢的,嚴禮強的心思也如那樹枝上的小鳥一樣,靈動了起來……
嚴禮強一直在院子裡靜坐了幾個小時,一直等到太陽落山,他的心思,終於堅定了起來,有了一個應對的計劃,整個人也一下子如釋重負!
嚴禮強起身,走出小院……
剛剛走出小院不久,嚴禮強心有所感,轉過頭,就看到一隻勇敢的小鳥,振動着翅膀,第一次飛出了院子……
……
“豈有此理,真是氣死咱家了……”啪的一聲,震怒之下的劉公公一掌拍在了他面前的紫檀茶几上,整張茶几,瞬間化爲了無數的碎片,把旁邊的小李子和小春子嚇得一個機靈,劉公公看着嚴禮強,臉色可怕,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那個姓顧的真是膽大包天,膽大包天……”
嚴禮強同樣一臉義憤,神情悲壯無比,猶如託舉着炸藥包站在敵人碉堡下的勇士,“士可殺不可辱,他們以爲可以用死讓我背叛皇上,做出變節之事,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我嚴禮強年紀雖小,但也知忠義二字怎麼寫,他們想讓我把報社用一兩銀子賣給他們,當做我投靠林擎天的投名狀,我怎會做出如此之事,我就算再過幾天在盲比之中戰死,也絕不答應,所以我今日在這裡,就把報社的一切交給劉公公你,讓劉公公你獻給皇上,絕了他們的那個念頭,如果我幾日後真的戰死,這報社,也是我的一番心血,可以繼續爲皇上出力,在帝京城爲皇上搖旗吶喊,也算是感謝皇上對我的器重……”
劉公公這個時候,真被嚴禮強感動了,用力的拍着嚴禮強的肩膀,“禮強,皇上果然沒有看錯你……”
“公公,這事一定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我怕這個消息一旦泄露,某些人惱羞成怒,把氣撒在莊子裡,既讓報社裡的無辜之人受牽連,又把報社給毀了,那報社所在之地,作坊倉庫裡面堆的都是可燃之物,只要一把火就都成灰了……”
“你放心,我這就進宮去見皇上,之前皇上就和我說過,你那個報社初看只是市井之間幾個文匠們弄出的小玩意兒,但細究起來確也有大用,禮強你一片忠心,皇上絕不會坐視不理的,只要皇上點頭,我就親自從御前馬步司點一支人馬,直接去接管你在報社的那個莊子,我看誰還敢動!”
“那就有勞公公……”
再次看着劉公公又一次離開了鹿苑,前往帝京城,嚴禮強心情是和以前截然不同的,因爲從這一刻起,他就不再是那個被人操控的棋子,而開始自己爲自己的命運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