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隊在中間飛馳,狼羣護衛四周,一大幫人沿着河邊,一路向西,大概兩個小時之後,天還沒熱起來,人馬已經到了蝦米溝。
前鋒的狼羣給溝裡的人羣嚇得半死,抱頭鼠串,紛紛躲進自己窩棚裡。有幾個沒跟着出去狩獵的部落戰士,緊張地握着石矛長槍,顫顫驚驚地與跑過來的狼羣對峙,很好的盡到自己的職責。
隨着一聲口哨傳來,狼羣安靜下來,停在原地。葉飛一馬當先衝了過去,一個漂亮的收繮,戰馬直立而起,轉了半圈落下前蹄。這是葉飛最喜歡的裝逼動作,因爲韓冰也說“帥!”
大蝦是跟着吳天敏騎一匹馬,他沒騎過馬,這一路抱着吳天敏的腰,沒有馬鐙給他用,所以顛起來不知道多少回。吳天敏也故意使壞逗他,不好好騎,等到了地方下了馬,大蝦站都站不穩,搖搖晃晃勉強走兩步,然後一下跪地上,“嘔——!”,早晨吃的那點好東西,連着昨晚沒消化完的全都倒出去了。
拿着長矛跟狼羣對峙的蝦米部落戰士,看着自己老大從馬上下來就嘔吐不止,走路都打晃,心想這羣人這是給老大吃了毒藥,老大藥丸哪,於是不管不顧地衝上來,一個奔着大蝦跑過去,“族長,族長!”地大聲喊着,那聲音撕心裂肺,感人至深。另一個鼓起勇氣,手執長矛,向着騎在馬上看笑話的葉飛捅了過去。
葉飛耳邊就聽一聲大喊:“都督小心!”,然後就是“啪!嘭!”地兩聲,隨後就見一個人從自己馬頭前方倒飛而去,“噗通”那人飛出去兩三米遠,一屁股坐在地上,連着翻了幾個跟斗才停下,直直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可是誰都沒想到的變化,大家都在笑話大蝦和一衆手下接二連三地跳下馬,全都弓腰駝背地嘔吐不休。還是吳天敏機敏,他始終在葉飛身側,這會兒眼角餘光見到有人衝上來,一杆綁着石矛的長槍,正對着轉身看熱鬧的葉飛而去。
吳天敏立即伸出手中青銅長矛,“啪!”一下挑飛了對方刺過來的石矛,隨後扭腰擺臂,用槍桿拍在那人胸部。情急之中力道很大,就見那人“嘭!”的捱了一下,然後就飛走了。
乾燥的土道上,被那個野人帶得灰塵暴起,周邊一片寂靜,正在嘔吐的也不吐了。轉移注意力也是治療暈車暈船嘔吐的一招。本來已經吐的爬不起來的大蝦,一下子蹦起來,大喊着:“二牛——!”,推開身邊扶着他的那個族人,連滾帶爬地跑到倒地不起的二牛身邊。
看大蝦用力拍打二牛,葉飛趕緊從馬上跳下來,幾步上前,一把推開大蝦。那個二牛胸部被天敏掃了那麼一棒,很可能肋骨骨折,若由着大蝦這麼狠拍,不死也得死了。看大蝦瞪眼睛看着自己,葉飛沒搭理他,這事不是說不清,而是語言不通,會的那幾句話沒一句跟肋骨骨折有關,怎麼解釋?
葉飛蹲下身,探探倒地不動二牛的鼻息,很微弱,有氣就行。伸手在身上輕輕按按,“咦?這體格不錯啊!”吳天敏那麼用力的一棒,通常捱上的人都得骨折,區別就是幾根的問題。這小子看着身板不比自己強多少,居然硬撐住了沒事,這可是塊好料,葉飛生出了收爲己用之心。
這時大蝦爬過來,看看地上的二牛,又看看葉飛。葉飛示意他沒事,二牛隻是捱了一棒又摔了一跤,一時被氣頂住昏厥了,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大蝦不明所以,也沒大聽明白葉飛說啥,就是知道二牛死不了,於是放下心來,雙手觸地俯身趴在地上,對着葉飛低頭道歉。
解除了誤會,扶起大蝦,讓他去招呼自己族人。過來兩個蝦米溝族人,要掐肩膀抱大腿地把二牛擡走,葉飛制止了。命身後圍過來的近衛去砍兩棵手腕粗的小樹,再找來一些藤條,簡單做了一個擔架,把二牛放在擔架上,這才讓那倆人擡走。
蝦米溝大蝦的族人們第一次見到擔架,全都驚奇不已,對着葉飛等人指指點點,臉上都掛着崇敬的表情。對此葉飛早就習以爲常,出門在外經常受到外族人追捧敬仰,誰讓咱飛哥長得帥呢!
忙活一陣,下馬卸貨扎帳篷,把狼羣放出周圍五百米警戒,連帶着讓這幫不太服管的兄弟們自由覓食,偵察營攜帶的補給除了鹽,可沒有狼兵的口糧。
拿出米麪糧油和精鹽花椒醬油醋等調料,尋個寬敞平地,壘起爐竈,支上陶鍋,開始淘米做飯做菜。緩過來的大蝦招呼自己族人出來,跟這些遠來的朋友見面。大概也是因爲窮,做爲無產階級自然沒什麼怕失去的,所以這些人都很熱情好客。
天狼國出來的不管是平民還是士兵,在其他部落面前都可說是手藝高超的大廚。哪個還不會做兩個菜,啥都不會的至少知道名菜——亂燉。各種青菜和肉扔一個鍋裡,燉開鍋了再撒上花椒精鹽醬油等調料,扔一把野蔥野蒜齊活了。反正都是外人沒見過沒吃過的,哪次不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無往不利,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一部分人帶着近衛軍戰士到旁邊林子裡大河邊採集食材,部落裡剩下的人紛紛拿出部落裡認爲最好的東西。殺了兩隻羊,宰了一口豬,還想要再殺一頭牛被葉飛阻止了。熱情讓客人體會到就行了,總共也沒多少牲畜,這頓飯吃完就不過了咋滴?
在天狼國,牛可是幫助耕地種田的大牲口,哪能隨便就殺了吃肉?後來考察了這裡人種地方法,葉飛終於明白,牛在他們手裡真是有點暴殄天物。這裡人種地都採用刀耕火種的方法,所謂的刀耕火種,極其原始,也極其傷地的一種種植方式。
就是用燒荒方式開出一片地,然後用石制工具石鏟石鑿甚至木棍等挖小坑,投入種子,蓋上草木灰土,然後...就等着秋收了。完全靠天吃飯,畝產一百斤左右,一般三年就得換地方,因爲地裡自然養料已經耗盡,只能休耕三五年甚至更久。
所以原始農業還算不上“業”的範疇,也就是一種類似遊牧的遊走型初級耕種,再嚴肅點說,“耕”都算不上,種田就跟種草沒啥區別。好在那時候地多人少,產量低,多開幾畝地就是了。
會餐從預備階段就直接進入了熱烈狀態,沒辦法,近衛軍這幫傢伙做的菜,飄出來的味道就讓蝦米溝族人食指大動,緊着套近乎,都想要先嚐爲快。等到飯菜上桌,那就不是一家人勝似一家人了,酒水倒滿,那就不是牛逼一天能擋得住了。
要說這地方真不白叫蝦米溝,出產的白蝦真有賣相。擱大蝦他們手裡,那就是火烤和大鍋煮,少放點鹽就算是美餐了。到了天狼國人的手裡,那就真正實現應有的價值,咱有豆油啊,直接小炒勺燒油,活蝦洗淨往裡一倒,蓋上蓋子稍燜一下,等蝦都昇天,開蓋翻炒,最後撒鹽,裝盤完活兒。就一個字——香!有年長村民嘗過之後眼淚都流出來,沒想到自己部落產的蝦,能做出這麼好吃的味道,頭幾十年都白活了,直說這回死都值了!
酒席宴上氣氛熱烈,大蝦和幾位部落長者陪坐在葉飛左右。旁邊四五百人全都席地而坐,分成二十多個圈子。雙方領導先講話,申述了賓主之間相逢恨晚的友誼,於是爲了友誼長存,開整。葉飛手下這幫近衛軍都是人來瘋,正所謂:萬水千山總是情,少喝一口就不行,沒一會兒就喝倒一片。
葉飛也沒管這幫瘋子,跟大蝦還有部落長者喝酒聊天。通過聊天葉飛了解到,蝦米溝是大蝦帶着部落族人在他有生之年遷徙的第二個地方。據他自己說,最早是在東邊,那裡本來有個挺大的湖,在那種地打魚,生活挺安逸的。後來湖裡魚越來越少,地上產的糧食也越來越少,人口卻越來越多。
到最後出了件怪事,使得全部落不得不遷移。湖邊打魚的人經常莫名其妙失蹤,那時部落裡一個叫做小黑的孩子,好奇心驅使他跑到湖邊查看。結果被人發現時昏厥在湖邊遠處林子裡,抱回來後醒過來嘴裡喊着:“那咕嚕!”這是部落傳說中的怪獸的名字,就是大蝦精的意思。過了一個月才恢復正常,見人就跟人說自己看到湖裡的大蝦精,之後這孩子就被叫做“大蝦”。
講述到這裡時候,葉飛請教韓冰是否知道那湖裡是什麼怪物,韓冰想了想,記憶裡遼寧這地方就沒聽說有怪物,只有一個怪坡。但看葉飛的描述,那應該是類似尼斯湖水怪一類的魚類,等以後過去那邊應該去看看,沒準是史前巨獸的變種。
搞不明白就先放下,葉飛繼續講述蝦米溝歷史。族人在老族長帶領下進行了遷移,再後來大蝦長大,接替了族長的位置,在土地再一次貧瘠之後,遷移到現在所在的地方。這裡有個蒲河伸進來的水灣,盛產小魚小蝦,特別是出產的白蝦個大肉肥,所以這地方被起名叫“蝦米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