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以大圓鏡智觀察,丁維鬆血氣孱弱如七十歲的老人,秘術的後遺症很厲害。
他無聲無息出現在柴房,靜靜站在丁維鬆身前。
丁維鬆沒覺察異樣,仍在練功恢復血氣,身心俱疲,反應遲鈍許多。
楚離伸手想封了他穴道,卻又停住,煉體者的穴道與武者不同,很可能一掌未奏功,激發他劇烈掙扎。
“咳!”楚離輕咳一聲。
丁維鬆猛睜眼,臉色大變,起身準備跑。
楚離伸手按回他:“你油盡燈枯,何必徒勞?咱們聊聊吧!”
“有什麼可聊的?”丁維鬆暗自再催秘術,想楚離鬆弛時一擊而中。
楚離道:“白虎煉陽圖藏哪兒了?”
“白虎什麼圖?”丁維鬆一怔,露出疑惑神色:“你說什麼?白虎什麼圖?”
楚離笑了笑,這般表演確實很有欺騙性:“那就換個問題,你這些年賺了不少吧?藏哪兒了?”
“你想怎麼樣?”丁維鬆冷冷道。
楚離笑道:“想必銀票都藏在隱秘處,設置好機關,只能你自己取吧?……賺那麼多錢,不盡快花出去,還要留着養老,不覺得可笑?……丁兄,你真以爲自己能活到老?”
“不勞你操心!”丁維鬆哼道:“你想得到那些銀票?”
楚離道:“拿銀票買命吧。”
“你想要多少?”丁維鬆冷笑。
楚離笑道:“邀月樓一位美人贖身要十萬兩,你這位大名鼎鼎的高手總不至於低於邀月樓的女人吧?”
“說吧,多少?”丁維鬆哼道。
楚離沉吟一下,伸出左巴掌:道:“五十萬兩!”
“……好,成交!”丁維鬆沉聲道。
楚離露出笑容:“丁兄也是痛快人!”
丁維鬆伸手入懷,拿出一疊銀票,遞向楚離:“這裡有十萬兩,你先拿着,剩下的再付!”
楚離剛一伸手,丁維鬆左手閃電般擊出一拳。
楚離縮身避過。
丁維鬆收拳,搖搖頭:“厲害!”
他暗自嘆息,最好的機會沒能奏功,這姓楚的也是個狡詐之輩!
楚離笑道:“丁兄,你做得可不地道!”
“好吧,我服氣了!”丁維鬆嘆道:“銀票給你,隨後的四十萬兩,我會很快弄來。”
“何時弄來?”楚離沒接銀票,笑道:“還是一塊拿給我吧!”
“現在不行。”丁維鬆搖搖頭:“我現在動不了,別人取不出來!”
他這會兒臉色越發焦黃,好像抹了一層薑汁。
再催秘術的後果就是血氣枯竭,這一會兒,他覺得自己說話都費力氣。
楚離看了看他手上的銀票,笑道:“這銀票上面可沾着好東西,我還是不碰爲妙。”
丁維鬆勉強笑道:“笑話!”
“銀票上抹劇毒,七步斷腸,……丁兄,白虎煉陽圖你是從哪兒得到的?”
“什麼白虎煉陽圖?”丁維鬆疑惑的道:“難道是武功秘笈?”
楚離嘆了口氣:“丁兄,那就怨不得我了,再見!”
說罷,一閃身出現在丁維鬆身後,劍光一閃,長劍刺穿他脖頸,丁維鬆直接斃命。
如果在平時,丁維鬆煉體有成,沒那麼容易刺穿,楚離誘他用了兩次秘術,血氣孱弱,虛弱無比,面對利劍毫無抵抗之力。
楚離嘆口氣拔出劍,在丁維鬆身上拭了拭,割了他一塊衣角,把銀票包起來,收入懷裡,無聲無息的飄出這座宅邸,出城而去。
月華如水,夜色朦朧。
楚離一閃一爍於樹林深處,宛如一道道影子在閃動,他正趕往丁維鬆藏白虎煉陽圖的地方。
委託丁維鬆刺殺自己的是馮世才,馮文的父親,鼎鼎有名的武林大豪。
楚離沒急着去找馮世才。
估計大雷音寺的弟子正等在那邊,張網以待,姑且讓馮世纔再活一段時間,待找到白虎煉陽圖,練成金剛度厄神功,才能硬撼大雷音寺弟子,殺馮世才。
咫尺天涯極耗內力,但速度奇快,半夜的功夫,他跑出一千多裡,來到一座大山。
清晨的陽光格外清亮,站在山腳下仰望山頂,只能看到白雪皚皚的山腰,山頂被白雲遮住。
楚離施展咫尺天涯,很快來到半山腰一座山洞。
周圍皆冰雪,踩踏上去堅硬如石,絲毫沒有白雪的鬆軟。
一個山洞被被冰雪封住,與周圍冰壁一般無二,他如果不事先知道,絕看不出來。
他用掌力硬生生擊破了堅冰,進了山洞,避過機關,然後看到了一個簡陋的石榻石桌,還有白瓷茶盞碗碟,旁邊還堆着肉乾與糧食。
這裡就是丁維鬆的藏身之處,除了下山做任務,偶爾下山發泄一番,平時就住這裡,所以沒人找得到他。
石桌上擺着一個木頭匣子,他在外面撿了一塊冰,削成一根棍,輕輕挑開匣子,裡面出現一本泛黃的薄冊子,與楚離先前見過的白虎煉陽圖秘笈一般無二。
楚離拿冰棍一敲,木匣碎成幾塊。
抽出劍,劍尖輕挑薄冊,落到跟前。
封面上寫着“白虎煉陽圖”五個大字,金鉤銀劃,字跡與先前看過的一樣,顯然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但上面並沒寫上冊下冊。
楚離知道,丁維鬆根本沒發覺自己練的只是下冊,還以爲白虎煉陽圖只有六副圖,即使如此,他也只觀想出了一幅圖而已,其餘五副看不清,一想就頭疼。
這是因爲精神力不夠,被虎勢所傷,鎮壓不了白虎的煞氣與威勢,沒辦法觀想修煉。
楚離很快看完了六副圖,若有所思,直接站在原地觀想,十二副圖一一閃現,最終越閃越快,忽然一下消失,腦海裡一片漆黑。
楚離定心不動,大圓鏡智令他從容自若,只靜靜觀想,即使腦海一片漆黑,仍不急不躁。
“嗚……”一聲浩蕩長嘯響起。
他整個身體隨着聲音顫動起來,虛空中傳來洶涌的力量,先前修煉只是如細絲,如今卻形成了洪流,蠻橫霸道的貫進身體,好像把血肉都衝爛,骨頭被擠碎。
痛苦如海浪洶涌而至,他忍不住顫如抖篩。
悠長浩蕩的虎嘯聲擊碎了黑暗,腦海裡光明大放,出現一隻龐大十倍的白虎,虎爪踏在虛空,皮毛動個不停,好像有大風掠過。
雲從龍,風從虎,這纔是真正的白虎!
巨大白虎在虛空中做出一個個動作,共十二個動作,氣勢森森。
原本千刀萬剮般的痛苦忽然消失,身體暖融融的,虛空中蠻橫霸道的力量好像化爲了溫泉,溫潤着他身體。
楚離睜開雙眼,低頭一看,衣衫已經溼透,周身散發着刺鼻的味道,聞之慾嘔。
他忙把衣服脫下來,直接跑到外面的雪上滾了滾,留下一個個黑乎乎的印子,如一層黑油塗到雪上。
楚離換了山洞裡一件衣裳,把秘笈震碎化爲齏粉,然後把銀票包起來,飄飄下了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