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鎮魔山。
一批批人們紛紛送入山中,未過一會兒,先前進入山裡的人又各自出來,只是…
出來的他們似乎較進去時發生了改變,究竟是哪裡不一樣了,卻也說不甚清,僅僅有種感覺而已。
當他們離去,鎮魔山間只剩下大鵬王一人,他面帶微笑的仰首看去。
天際如此之大,無邊無際,在這片蒼穹裡,一個人與之相較,是何等的渺小?
就連大地上生長着的天地萬物,均無法與之相論,更何況是一小小的人類?
大鵬王張開雙臂,鷹一般的眼睛凝視着遠方,那裡是一片連綿大山。只是,在這片大山際頭,乃天地一線處,那裡,便是中原大地!
“哈哈哈哈…”
忽然,大鵬王大笑起來,卻是毫無原因的大笑。笑聲震得山間顫抖,更是透過九宵,穿過連綿雲層,向着遠方送去。
“你很得意啊?”
他身後的大山裡面忽然原出一人說話,那聲音如虛似幻,既像是萬千大山在與他輕聲低語,又像是此時的山風一般,難以捉摸,且還帶着一種盅惑人心的感覺。
“哼哼!”
大鵬王輕哼兩聲,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鎮魔山洞,消失了的大鵬王出現在這裡,低頭看着腳下那塊如水晶一般的玉石。
光滑晶瑩的玉石上,有五個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小孔。或長或短,或圓或尖。
大鵬王凝視着玉石不語,一絲絲詭異的黑霧竟從五孔裡的四孔裡飄散出來,僅餘一孔孤伶伶的閒着。
“怎麼樣?可有最後一件解除封印東西的下落?”
那聲音從水晶石下方傳來。
大鵬王點頭“相信快了!”
“嗯,如此最後。我都沉寂了數千年之久,也該出來透透氣了!”
大鵬王慢慢地走去,站在了晶石上方,而後淡淡的道:“我們開始吧!”
話音剛落,只見水晶石的四孔裡,忽然涌出四股極其濃烈的黑霧,相較於先前那絲黑霧,要凝實黑暗許多。
猶如實質一般的黑霧將大鵬王的身影籠罩,黑霧翻滾着,幻化出一隻只奇形怪狀的動物,瘋狂的嘶咬,向着大鵬王的身子蠕動!
大鵬王的身影在黑霧裡忽隱忽現,他的臉色時而猙獰扭曲,時而平淡坦然。他閉着眼睛,張開雙臂,任由黑霧在其身上翻騰。
一個時辰過後,那些黑霧竟在慢慢變少變淡,最後方纔看清,原來竟是均鑽進大鵬王的身子裡!
他睜開眼睛,一道如野獸一般的眼神一閃即逝,昏暗中卻帶着詭異的黃綠色,根本不再是人的黑與白,光芒一閃即逝,大鵬王恢復平時樣子。
他將雙手虛空抱在胸前,感受着體內熊厚的滾滾能量,他再次仰首大笑。
“哈哈哈哈…”
笑聲持續了好久方纔慢慢止息,他的兩眼竟然因爲大笑而有絲溼潤,他怔在原地。先前還不可一世睥睨一切的他,此時竟像忽然蒼老許多,蕭索中帶着落漠與孤寂!
大鵬王的這種樣子並未持續多久,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再次發生變化,那如憤怒野獸一般的瞳孔忽然間帶着嗜血的光芒,緊緊地盯着玉石上那飄散黑霧的小孔。
“唉…你在恨誰?是我,還是你?”
那如虛似幻的飄渺聲音再次傳出。
大鵬王臉色忽變,他的身上陡然間涌出一股濃烈黑霧,將那四孔黑暗*得節節敗退,他的雙手緊緊握作成拳,他的心裡顯然在掙扎,他心裡正在壓抑着某種衝動!
“啊--!”
突然,大鵬王仰起頭來長嘯一聲,聲音高亢而嘶啞,就如一隻失去親友孤單的野獸,仰天咆哮!
長嘯止息,大鵬王兩眼緊閉,但是……
在眼角處,卻分別看見,兩道溼潤緩緩流下。
他憤怒的長嘯,傷心的咆哮,甚至於,他此時有殺人的衝動!
殺!殺!殺!
殺光世間所有之人!!!
這般怔了不知多久,大鵬王的身影緩緩地變得虛幻起來,化作縷縷輕煙消散在原地。
“呵呵呵呵…你還在憤怒啊!大鵬王,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就該爲你的選擇付出一定代價,親人?哼哼……”
“你說該是恨你還是該可憐你呢?親生女兒…哈哈哈哈……”
那虛幻的聲音如自語一般,在山洞裡低沉的說着。
……
昔年南疆妖黎族,如今南疆族;昔年南疆化分五族,現今僅餘一族。
山頂上。
風,很輕很輕,如慈母的輕撫,又像情人的低訴。
輕柔的微風拂在臉頰,柔柔的,極其舒坦。
山花輕搖,綠草齊舞,圍繞着那堆高高的墳冢。
“白弟之妻安琪兒之墓”的木製墓碑上寫有這九字,那是多半年前,有一男子爲其妻子所立。
墓碑上字跡深刻,像是一利器所劃,字跡殷紅似血,就如是一人蘸着鮮血書寫一般!
鎮魔洞中消失了的大鵬王出現在這裡,他壓抑已久的淚水再次如斷線珠簾一般紛紛滑落。
常人看來,大鵬王冷傲、睿智,是個喜怒不形於色之人,城府深沉。
只是,外人畢竟是隻可看見他的表面,他的內心又如何能夠讓他們知曉?
也只有在自己的親生女兒面前,大鵬王才能放下僞裝的外衣,他的真情也才能流露。
他哭了!
大鵬王淚眼模糊的看着女兒高鼓的墳墓。
“琪兒,爹…爹爹來看你來了…”
他的聲音悲愴而顫抖,他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上那塊粗糙的木製墓碑,動作輕而又輕,就像是多年前撫摸安琪兒光滑的金色秀髮一般,溺愛中帶着慈祥。
“琪兒…我知道,你肯定是恨我的,我也知道…我…我並不是一個好爹…爹對不起你…琪兒!”
大鵬王顫抖的喃語斷續的傳出。
“你安心吧!琪兒,你在底下看着,爹爹不久之後便可大事做成,到時候,我一定要讓天下人全部爲你陪葬!”
大鵬王說完,深吸一口氣,扭頭看向遠方,那裡是西方,是幽九所去的地方。
風吹過,大鵬王的身影隨風飄蕩在空中,最後消失不見,只餘那遵孤伶伶的墳冢仍舊守候着,似乎等待着某人的歸來。
青草齊舞,花瓣飄蕩,落在墳堆上,將孤寂的墳冢點綴的少了幾分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