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改革給自己的將帥們介紹了一番刺刀的用處和好處,本想多說一下,仔細的討論一下,可今天這日子實在是不適合討論戰術問題,匆匆的見了一面,算是安撫,就準備接着見下一批人了。
“臣等告退……”幾位將帥見皇帝還有事,說了聲告退,就準備退出去了,今天這太廟外面聚集了大批的大臣,實在是不適宜和他們多說。
“嗯,去吧,把這刺刀也帶回去,仔細的研究一下這刺刀,琢磨一下這刺刀對敵的方方面面,優點和缺點,過幾日,朕再考問諸位。”楊改革說道。
“臣等遵命!”幾個將帥一同道。
“另外,記得保密,此物乃是我朝最新的武器,乃是日後克敵制勝的奇兵,不可走漏了風聲。”楊改革又叮囑道。
“臣等明白。”幾個人又答應道。
幾個人出來了,卻又把孫承宗圍攏住,皇帝太忙,沒有空和他們細說,但這孫承宗明顯是知道內情的,怎麼能放過他?一個個把孫承宗圍住,準備問東問西了。
對這東西期望最大的其實還是兵部尚書劉延元,要是按照皇帝說的,有了這東西,連步卒都可以對抗騎兵了,而且還是野戰,這豈不是說,平定東虜,指日可待?劉延元對於具體的如何用刺刀作戰不清楚,更不理解,也不太想搞明白,不過,倒是把皇帝這句話背後的意思理解了個明明白白,一出‘門’,就連忙拉住孫承宗。平定東虜的這個功績,看來,真的有希望在他任上做到啊 !
“閣老,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有了刺刀,就可以和東虜決戰了?”兵部尚書劉延元迫不及待的問道。
其他幾個將帥見兵部尚書拉扯孫承宗,就知道兵部尚書打的什麼主意,紛紛跟進、駐足圍着孫承宗,希望孫承宗給一個詳細的答覆。
孫承宗被圍在中間,看着周圍期盼的眼神,笑道:“罷了,罷了,既然諸位這樣想知道,那老夫就說一說吧。”
“閣老請……”。這幾個人,不少都是孫承宗的老部下,年紀最大的趙率教也才五十多歲,比起孫承宗來,還是小了一輩,所以,看到幾個“小輩”圍着自己問東問西,孫承宗也樂得解釋。
“……此物,乃是‘精’鋼造就,結實得很,乃是孫元化製造,也是最近才製成的……”孫承宗將幾個將帥帶到一個稍微偏僻一些的地方,就開始解釋起來。
“閣老,就是那個鑄炮的孫元化?聽說,乃是徐閣老的學生?咱們現在用的大炮都是他負責鑄造的?”兵部尚書劉延元立刻問道,孫元化不過是個舉人,或許在他們這些進士眼裡,不算什麼,不過,他有個好老師,徐光啓,這就不同了,算起來,也是帝黨中人,而且他還很得陛下看重,據說,皇帝撥給他的鑄炮銀,乃是天文數字。
“……不錯,就是此人,此人得徐子先指點,‘精’通西洋學說、歷算、鑄造,造出來的鋼鐵,各有用途,實屬罕見,京城中的四輪馬車之所以不那麼顛簸,就是用了他鑄造的鋼鐵……”孫承宗笑着解釋道。
“唔!……”衆人一陣叫好,這總是帝黨的成就。
“……此刺刀,也是他根據陛下的要求,用特殊的鍊鋼之法煉造的,比普通短劍,要結實得多。”孫承宗接着解釋道。
對於這個說法,衆人沒有表示什麼不同意見,大家都是常年打仗的人,武器的好壞,一看,一掂量,就能估‘摸’出個八九不離十,對於這刺刀的質量,沒人表示有問題。
“那,閣老,這種東西裝上火槍之後,真的能和東虜野戰?”兵部尚書迫不及待的問道。
“按照參謀部的推演,能,怎麼說呢,應該說是,讓步卒在野外有了一種對抗騎兵的方法,不至於在野外給騎兵屠殺,具體的勝敗,還得看當時雙方的具體情況……”孫承宗想了想,相對公正的總結道。
劉延元得了孫承宗的準信,心裡安穩了大半,既然孫閣老都說可以了,那多半沒問題了,至於細節問題,至於怎麼打,他可糊塗的得很,他暫時也不關心那樣多。
“懇請閣老指點,陛下所言,此陣有剋制騎兵的奇效,不知道是那些?”秦良‘玉’聽皇帝稍稍的說了一遍,加上自己對長槍兵有深刻的瞭解,對這種戰法已經有了個七七八八的瞭解,不過,她還想知道的更多,如果她能指揮步卒,指揮她的白桿兵在野戰上勝過東虜,這無疑,他日平定東虜,她會得頭功,對這種新戰法,恨不得立刻知道他的全貌。
“沒料到,一向以穩重、淡然著稱的貞素也會有焦急的時刻,罷了,看來,陛下這個秘密是藏不住了,這就跟各位說吧,他日陛下問起,可不要說是老夫說的啊!”孫承宗看着一向穩重的秦良‘玉’也問起這事,笑着說道。
“懇請閣老指點。”秦良‘玉’有些靦腆的笑了笑,沒辦法,這東西太吸引人了,如何叫人沉得住氣?
“其實,此戰法,有三點特殊之處,第一:可先敵開火,敵人騎兵,特別是東虜要進攻此陣營的時候,首先就得承受一‘波’打擊,可別小看這一‘波’打擊,不少東虜‘精’銳就要躺在這進攻的路上,所以,也是此陣兇險之處;第二:此陣不懼衝擊,此陣一般由四五百左右官軍組成一個方形,數個方形組成縱深,即便是敵人騎兵冒死衝破了前面幾個方陣,這前面的方陣可迅速的撤到其他方陣之中,不會造成以往那種前排被衝散,後面跟着散的事,乃是此陣的第二個特殊之處;第三:每一個方陣之間,是有間隙的,每個方陣之中,是空的,待敵人騎兵衝擊的時候,外圍的士卒,將火槍放置於地上,組成一道槍陣,中間的士卒則繼‘射’擊,如此,始終保持着槍陣的攻擊力……”孫承宗說道這裡,笑着看了看幾位小輩。接着又道:“……幾位可能不清楚第三點的厲害之處……”
幾個人確實‘摸’不着頭腦,都疑‘惑’的看着孫承宗。
“第三點之所以厲害,很是奇特,各位可能不知,當這種火槍上了刺刀之後,長達六尺,置於地上,只要稍稍傾斜,則刺刀明晃晃的正處於馬眼的位置,馬這種牲口,面對眼前一片明晃晃的刺刀的時候,按照陛下說的,會本能的懼怕,要麼停步,要麼會向兩邊跑去,這這個陣法,恰巧每個方陣之間都有空隙,馬匹看到兩邊的空隙,會本能的向這裡面跑,而不會撞上刺刀陣上,一旦馬跑向了兩個陣之間的空隙,怕是不會有好結果,呵呵,這也是此陣的奇特之處……”孫承宗眯笑着解釋道,對於這種神乎其神的事,孫承宗開始也不信,但是,當做了實驗之後,孫承宗震驚了,果然如此,那馬果然還是牲口,一片明晃晃的刺刀晃得馬打死也不敢上前,偏偏朝着兩個刺刀陣之間的空隙跑,往這個空隙跑,不是死路一條麼?後面那樣多持槍的人,一開火,鐵定打成篩子了。
“啊!……”不光是秦良‘玉’大吃一驚!在場的人,都驚呼起來,還有這事?也太奇妙了吧。
“閣老,真的有此事?”秦良‘玉’疑‘惑’的問道,不是她不信,只是這事也實在太懸了。
“此事,老夫親眼所見,否則,也絕不相信這事是真的,所以,老夫也纔對此陣能抵禦騎兵的衝鋒有信心,不然,也不會讓陛下胡鬧。”孫承宗笑着解釋道,最近,孫承宗的笑容,越來越多了。
“呃……”衆人心中直呼不可思議,半響不能消化孫承宗的話。
“其實,也不是絕對,一些控馬厲害之人,還是可以控馬撞上槍陣的,不過,這種人即便是在東虜裡,也不多,在火槍的輪番打擊之下,能跑到槍陣跟前的,已經不多了,即便策馬衝撞槍陣,也沒關係,槍陣乃是活的,死傷一些士卒,可以立刻補上,如此,槍陣依舊是一個完整的槍陣……”孫承宗微笑着說道。
“呃……”衆人還在消化孫承宗的話,來不及驚呼。
“那閣老,如果東虜以重甲騎兵衝陣,或者是密集衝陣,該當如何?火槍雖然可以持續不斷的‘射’擊,可裝‘藥’總是很慢的……”秦良‘玉’只想了一會,就想到了很多問題,對於長槍兵的優缺點的認識,高出其他人一大截。
“無妨,我朝有炮兵,有火炮支援,東虜如何敢以密集陣營衝擊我槍陣?這不是找死麼?何況,還可以在每個小方陣之內放置火炮,豈容他東虜密集衝陣?”孫承宗立刻說到。
“呃……,厲害,厲害啊!聽閣老一席話,晚輩茅塞頓開,明白了,明白了……”秦良‘玉’最先明白了這種戰法的基本要素,對於這種戰法已經是初步的融會貫通了。
其他幾個人還在努力的思考中,劉延元就不說了,根本就不懂,只知道皇帝很厲害,這種戰法很厲害,跟着微笑。
袁崇煥和‘毛’文龍還在沉思,似乎偶爾有所得,但隨即又陷入了更大的沉思。
滿桂則一臉晦氣的哭喪道:“閣老,如此,我騎兵日後不是淪爲配角?”滿桂聽了孫承宗和秦良‘玉’的話,雖然還沒想明白其中的關鍵,但是,也明白,自己這騎兵的角‘色’,日後,怕是沒今日這般風光了。
“去……,說的什麼喪氣話,不好好練兵,不好好的想怎麼打贏,整天就想着騎兵騎兵,沒了騎兵,你就不打仗了?那騎不得馬的地方多了去了,要你去打仗,是不是還事先把地給你整平咯?不給你整平,你不是隻能等死?”孫承宗立刻板起臉,將滿桂訓了一頓。
滿桂連忙將喪氣臉收了起來,半句話也不敢回,乖乖的站在那裡。
衆人皆莞爾,滿桂這樣一個大大咧咧的人,給孫承宗訓得跟孫子一樣,也不敢說句話。
“陛下這戰法,其實,是步、炮、騎協同作戰,騎兵怎麼會沒用?騎兵在關鍵時刻,也會上去廝殺,爲步卒列陣爭取時間,防止潰陣,怎麼會沒用?追擊潰敵,也要靠騎兵,人怎能跑得過四條‘腿’的馬?”孫承宗教訓了滿桂,又安慰道。
滿桂已經垂頭喪氣了,隨孫承宗怎麼說。
“此戰法,晚輩覺得果然是‘精’妙,雖不知此陣全貌,但也感受到此陣的厲害,只盼儘快一睹此陣的風采啊!”秦良‘玉’淡淡的笑了笑,似乎已經理解了這種戰法。
“好,貞素能明白最好……,此戰法,陛下已經吩咐爾等多加揣摩,待幾日後陛下稍稍有空,會再招你們覲見的,乘着這幾日的功夫,仔細的想想此戰法的優缺點……”孫承宗誇讚了秦良‘玉’一句,本來後面還有話,不過,倒是不好當着這樣多人的面說出來,轉而又說教其他人。
“謹記閣老教誨……”衆人答道,對於孫承宗的說教,大家也只有認真聽的份。
……
太廟裡,楊改革已經穿‘插’着見了好幾批人了,這分果實的事,果然是個累人的事,一個皇帝面對無數個大臣,縱是超人,也熬不住。
楊改革‘摸’‘摸’額頭,腦袋有點疼了。
“陛下,可還要見?”王承恩有點心疼的問道。
“現在該見誰了?”楊改革有些昏頭昏腦的問道。
“回陛下,此時,該是小九卿之中的林釺林大人了……”王承恩答道。
“哦,到林釺了啊?見,另外,也一同見順天府尹劉周宗。”楊改革聽說該見林釺了,立刻振作起來,今天還有一出重要的戲要唱,鹽商雖然是踹翻了,但是,鹽商和鹽政和鹽課,卻是不同的,鹽商翻了,這鹽政卻是另外一碼事,要想踹翻了鹽商,重置鹽政,這個劉周宗卻是一個不可少的人,如今這齣戲,就全看他的了。
“奴婢遵旨,這就去傳旨!”王承恩連忙答應下來。
劉宗周疑‘惑’得很,自己是和國子監祭酒林釺一起被召進來的,自己和他有‘交’集的地方,就是辦學,難道說,皇帝會說有關辦學的事?
“臣叩見陛下!”兩個人行禮。
“免禮,坐吧。”楊改革微笑着說到,示意二人坐下。
林釺疑‘惑’了一下,沒太多猶豫,坐了下去,劉宗周見林釺坐了,自己也坐了下來。
“你們二位,一位是朕欽命的辦學大臣,另外一位則是有聲望的大儒,辦學的堅定支持者,出力甚多,又同朝爲官,今日讓二位一同前來,就是想問問二位,這辦學的事,有何進展?有何難處?”楊改革笑着問道。
皇帝這話一出口,劉周宗就一愣,莫非,皇帝準備掏銀子了?莫非,皇帝宰了鹽商,也可以分潤一些給他們辦學?被今日之事嚇得心肝‘亂’顫的劉宗周立刻恢復了活力,第一,鹽商的事,他基本可以摘出來了,第二,皇帝很可能要掏銀子了辦學了。和鹽商多少牽扯得上些關係的劉宗周立刻恢復了往日的從容。
“回陛下,辦學之事,臣等依舊還在籌劃之中,進展也有一些,要說難處,就是缺銀子,沒有銀子,這始終是空中樓閣,無從談起……”林釺今日也是堅定的站在了皇帝這邊,他原本和鹽商就沒太大關係,更何況還和皇帝有密約,所以,是第一批跪的人,面對皇帝,沒一點懼‘色’。
“噢,這大概需要多少銀子?”楊改革裝模作樣的思索了一陣,問道。
“回陛下,臣等謀劃,即便是剛開始試行,也要不少銀子,開始幾年即便規模較小,也少不得要一二百萬兩銀子……”林釺毫不猶豫的說道,此事,就是皇帝讓他乾的,怎麼做,皇帝比他清楚,他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絲毫沒有猶豫。
“二百萬兩銀子啊!”楊改革裝模作樣的說道,口氣裡,帶着一點點的誇張,似乎這二百萬兩銀子會要了自己老命一般。
林釺瞥了皇帝一樣,看見皇帝一副心疼的模樣,就憋在心裡好笑。
劉周宗則瞪着皇帝,心都跳到口子上了,要是皇帝答應了掏銀子,那他們的事業,也就成了大半了,這事可就在皇帝一句話之間啊!按理說,皇帝宰了鹽商,應該賺了不少銀子,該不會拒絕的。
“唉,朕也有難處啊!”楊改革裝模作樣了半天,就憋出了這樣的話。
林釺一點不覺得意外,怎麼說,怎麼玩,都還不是皇帝自己在演戲,根本就不用急,倒是劉周宗,臉上爬滿了失望。
“呵呵,劉愛卿,可否是覺得陣小氣?既然踹翻了鹽商,爲何不肯分一些出來辦學?”楊改革看了看劉周宗那失望的臉,笑道。
“臣不敢,臣不敢,臣絕無此意!”劉周宗慌忙立刻撇清,今日朝議上的大對決,把一向鎮定的劉周宗嚇了個夠嗆,那場面,實在是太震撼了!到現在,還心有餘悸,要不是轉抱皇帝的大‘腿’快,這會,怕還跟那些“死人”跪在一起呢。
“唉……,朕對發揚聖人的事業、傳播聖人的理念,向來是支持的,朕對辦學,向來是鼎力支持的,可,朕也有難處啊!”楊改革唉聲嘆氣的說道。
林釺見皇帝跟劉周宗演戲,就在一邊憋着笑。
“陛下有何難處,可否告知臣,或許臣可以爲陛下分憂也未可知。”劉周宗順着皇帝的話,大着膽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