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的葬儀傳統和原住民的傳統並沒有什麼衝突的地方,昆因夫人的信仰也和大多數人一樣是聖主教,對原始圖騰的熱情更多的來自文化傳承。所以,在扎克講述詳細流程的時候,昆因夫人提出了要使用一種叫‘引魂草’的東西鋪墊在棺木的下方,據昆因夫人解釋是說,如果逝去的人想要歸來,可以以此找到回到這個世界的方向。
扎克和本傑明相視一眼,雖然很想笑,但是知道不合時宜,也就只好憋住,聽昆因夫人說完。
這種草的真實用途是讓巫師能夠召喚亡靈,在經過幾個世紀的變遷後,居然被當做了棺木的填充物。不過,現在市面上的‘引魂草’不過是曬乾後的本地雜草,到也不用擔心對逝者產生什麼不良影響。
扎克將賓客和座位與昆因夫人覈對,又把神父的致辭看過一遍,確認沒什麼遺漏後,到了兩人要告辭的時候。
“夫人。”女看護推開陽臺的門,“巴頓警局打來電話,留下了信息,要找兩位格蘭德先生。”
昆因夫人揚起眉毛,看着正在收拾起資料的兩人。
“哦,夫人。”扎克微笑:“您可能也有聽說,巴頓警局正在進行合作招標,我們格蘭德之家也希望能夠爭取到能夠再次和市政府合作的機會。來之前,我留下了這裡的聯繫方式。”
昆因夫人點點頭,疑慮消退,主人長時間離開自己的住所,提前留言告知去向和聯繫方式,這是十分正常的行爲。昆因夫人揮揮手不再過問。
扎克和本傑明退出陽臺,接過了女看護手中遞來的字條,只是一個地址,‘貝奇第一街7號,*吧(spub)。j.r.’扎克有些失望,居然是詹姆士·蘭斯留下的消息。
“這可不是警局招標的事務哦~”女看護微笑着看着兩‘兄弟’。顯然她已經發現了扎克的謊言,但看起來只是個無心之過,並不需要向夫人彙報。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女看護對這對‘兄弟’很有好感,一個如夜幕下的海灣,沉靜溫柔,一個如豔陽下原野,奔放狂野……
這樣的印象只憑借了三天前在格蘭德之家的短暫會面——扎克安撫了喪夫的昆因夫人,本傑明趕走了討厭的波奇。不要問我爲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昆因夫人我無法接近,套套一個女看護的話,我還是可以做到的。在知道這些後,我對這個只看顏的世界,充滿了絕望。
扎克苦笑一聲:“是啊,我也發現了。”扎克將紙條遞給本傑明。
女看護帶着兩人往外走,“j.r.是詹姆士·蘭斯的縮寫吧,你們認識蘭斯將軍的兒子嗎?”
果然是上層社會,各種消息都很靈通。
扎克抿着嘴,指指本傑明。
本傑明抓抓下巴,憨厚的笑着:“我們曾經一起服役過。”
“你們兩個!”波奇狼狽的撲倒在樓梯上,身旁的大丹犬冷靜的坐在波奇腿上,一雙眼睛盯着樓梯上的三人。波奇拼命的挪動身體,但是成年的大丹犬的重量並不比成年人輕,他大叫着:“把這個玩意弄走!”
女看護的好心情看來是被破壞了,她眉頭輕皺,眼中有一絲厭惡。但她還是看向了兩人,畢竟這裡是昆因的家,而波奇依然是昆因的少爺,被一隻外來的狗折騰,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
“呵呵。”扎克笑着解釋:“金已經被昆因夫人收下,作爲我們送給波奇·昆因先生的禮物。”
“哦。”女看護眉頭舒展,拍拍毫無表情的大丹犬,繞過被壓住不能翻身的波奇,帶着兩人出了大廳……
波奇的咒罵被本傑明不斷拍打收音機的聲音遮蓋,片刻後,貨車出了莊園,消失在樹影中。
離開昆因的莊園,扎克鬆了一口氣,昆因夫人的附加委託總算是完成,接下來的事情就看金自由發揮了。
貨車離開西區,再次沿着查爾斯河行駛,只是這一次的方向是往東。此時已經接近傍晚,西沉的太陽在查爾斯河上鋪上一層暗黃。有身着正裝的男女從身後的大包中拿出寬鬆的汗衫,換上,開始沿着河岸跑步,作爲工作後的放鬆。
“本。”扎克側頭,看着窗外,視線穿過細長的樹林帶,望向那些在樹影后奔跑的身影,“我有種奇怪的感覺。”
“本,傑,明。”本傑明糾正着扎克的稱呼,吸血鬼喜歡簡稱不代表狼人也喜歡,何況,‘本’更像暱稱,被一個吸血鬼這樣叫,本傑明適應不了:“什麼感覺?”
扎克收回目光,身體後靠,將腿擡起搭在車窗外,腦袋枕着擡起的雙臂,一副放鬆的樣子,撇撇嘴:“就是,恩,奇怪的感覺。”
本傑明嘴脣扯扯,他知道,吸血鬼多愁善感起來了。而當一個活了太長時間的傢伙,他的思緒一旦發散,就必然會說一些奇怪的話,比如——
“爲什麼我們不建立自己的家族呢?”扎克自語一般的問。
“你有一個家族,格蘭德。”這個時候本傑明的工作就是,把思緒飄上天空的吸血鬼拉回地面。
“我知道,你、愛麗絲,或許露易絲,恩,我還要多考慮考慮這件事。”扎克繼續說:“但是,我的意思是‘託瑞多’。”
本傑明不再接話,他知道扎克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爲最近發生的事情,讓扎克這隻‘託瑞多’再次接觸了現代貴族——昆因,這讓他想起了曾經吸血鬼家族的美好時光。吸血鬼的社會形態總是和人類相似,有嚴格的階層劃分。接觸到了昆因,讓扎克動了再次在人類上層社會延續自己血統的念頭。
不過,本傑明不用擔心,這只是吸血鬼多愁善感的產物,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意識到這想法的可笑。比如——
“算了,當我沒說。太危險了,我還不想被其他氏族的人發現,定上審判架,化爲灰燼。”扎克搖搖頭,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的樹影后,那些奔跑的人。
人爲什麼會奔跑?爲了健康,爲了活的更長。扎克和這些普通人一樣,有相同的目的。呃,即使,他已經活了三個或者四個世紀……
兩人到達詹姆士留下的地址時,天空已經暗沉下來,‘*吧’門前的招牌已經亮起了霓虹。每個‘o’的下方都有一個顆紅色燈泡,如此具有象形意義的招牌,簡單明瞭的表明了這是一家怎樣的酒吧。
扎克挑挑眉,將軍的兒子喜歡這樣的地方嗎?看來這傢伙比他所認爲的,更要和安東尼相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