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她那顆罪惡的心,永遠墜入深淵。
她的心是夏歌的,如果有罪惡,那也是死去的靈魂所有。
而夏歌在你的心裡那麼重要,是你的生命和全部。
他怎麼忍心會說夏歌,只會把最殘忍的話留給她,讓她在痛苦中悲傷、絕望。
楚天琛,你愛她有多深,那麼我恨你就多深。
這輩子,是我先錯了,錯在認識你,錯在和你簽訂了結婚契約。
一步爲錯,步步爲錯。
她不能再錯下去,再這樣悲傷的活下去,那麼她也只好用這種殘酷的方式,來告訴他,她不可能……原諒他,就算是死,她也不會再原諒這個從未愛過她,只會讓她傷心的男人。
她闔上了眼,淚簌簌的從眼梢滑落,在蒼白的面頰上,留下一道道清冷的淚痕。
楚天琛見她閉上雙眼,以爲她看到了剛纔他對她使眼色。
他正在找時機,等到l放鬆警惕之時,他就會從她身邊衝過去,用這把匕首刺穿他的心臟。
她倏然間擡頭,對他清冷一笑,抓住他手中的刀,刺入她的心口。
“這顆心是夏歌的,本屬於你。現在我還給你了,我們的契約到此爲止。”
那抹血紅,刺痛了他的雙眼,也刺痛他的心。
他驚怔住了,望着面前漸漸蒼白的面孔,他的身體和心,都止不住的顫抖。
“小暖……”
他喚她的名字。
想起了曾經,兩個人在法醫學校的校長室相見,一場誤會,兩個人結下冤仇。
“小暖……”
第二聲輕喚,他記得他們新婚後,去了海邊度假,那是他第一次抱過她走在沙岸上,沙子的柔軟和手臂中的女人一樣柔軟,他其實已經知道了,他那顆堅冷的心,早晚有一天會被她融化。
她神色漸漸渙散,而她緊皺的眉毛,不想在看他最後一眼。
愛若不在了,她就算活下來,又會有什麼意義呢,可她……終究對不起一個人,就是她肚中的寶寶,她愛他,勝過一切,可也因爲愛他,所以她要帶他走,不要再見到這樣冷血無情的爸爸。
“小暖,你不要離開我……”
他想起了,終於把腦海中那些破碎的畫面,拼湊完整,原來在他知道,夏歌不可能再回到身邊,他就愛上了這個女人,從臺南回來後,他已經愛她勝過全部,而且愛到刻骨銘心。
“晚了,我和寶寶……都不會原諒你,楚天琛……你有多麼的無情、殘忍……寶寶,我的寶寶……”
顧暖擡手撫摸在微微隆起的肚腹,她有寶寶了,可就在她知道這樣的喜訊時,沒想到悲傷離合,親離子散,人生中最痛苦的事,她也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而且是在她對人世離別前。
楚天琛難以置信的看着她撫摸着肚子,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你說什麼……你有寶寶了?誰的寶寶,是我的嗎小暖?”
她扯動下脣角,苦澀笑容噙着淚水,在陽光中閃爍出悽美的光芒。
“楚天琛……”
她最後喚他的名字時,睜開了雙眸,擡起的手停在了半空,眼神中帶有複雜的情愫,然而這一刻她……都不知道,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愛是恨。
這是她最後一次喚他的名字,也是這一輩子最悲傷、絕望的一次。
楚天琛伸手要抓住她停在半空的手,可下一刻,她的手如流星*,垂在了身側。
而楚天琛的手停在了半空,看着他懷中已經闔上雙眸,失去了血色的女人面容,他嗓音沙啞,輕聲的喚她,“小暖……小暖……”
l也曾愛過一個人,即使現在他變得冷血無情,可他知道,也曾感受過,與最愛的人離別前的絕望和痛苦。
他持着手槍,對準了楚天琛的頭,可那隻手在顫抖,心也隨之動容。
那些陳年往事,就這樣一幕幕出現在他的腦海裡,讓他無法忘記,眼梢不知不覺流下了悲涼的淚珠。
“不!……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老天爺……你這是在捉弄我嗎?你對我真的太殘忍了,太狠心了……”
楚天琛怒吼一聲,一把橫抱起顧暖,面前是一座橋和橋下波濤滾滾的江水。
他吶喊一聲,把顧暖緊緊抱在懷裡,鑲嵌在他的身體中,要融成身體的一部分,再也不要分開。
噗通!
下一刻,是一個男人抱着心愛的女人,從此沉入大海,從此不在離開。
就算,他們要沉入海底,他也要抱緊她,守護她,永遠都不要離開。
——
l愣住了,來到石橋邊上,看到濺起的水花和他們沉入海面下,兩個相愛的人,就這樣消失在他的眼前,像一場夢境,虛虛實實的令他心痛,因爲讓他想起了,他曾愛過的女人。
“在這邊……l把槍放下,不然我們就開槍了。”
警察趕來的時候,l就保持扶住了橋邊的石欄,眼裡染着哀傷,一直看着波濤涌動的江水。
l轉過身,看到有警車趕來,把他已經層層包圍在橋欄處,他不可能逃脫,面對他也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死亡。
從警察中走出一位身穿警服,模樣精神帥氣的男警官,他冷冷望着他,質問,“你把顧暖帶到了什麼地方?楚天琛被你藏到了什麼地方?快說……”
“他們跳江自殺了,你們快到深江裡去救他們,不然真的就死了……”l緩緩擡起手中的槍,脣角帶着一副譏諷的笑容。
而他舉槍的動作,讓警察們開始惶恐不安,而易晨楓的心一沉,理智卻還在,他命令手下,“開槍,打死他!”
“哈哈!”
l狂妄的笑了一聲,隨着槍響,他扶住了石欄,跳過了石欄,也跳下了急流的江水中。
“快去下面看看,絕不能讓兇手l逃走……還有,一定要找到顧暖,他絕不相信,顧暖會死,因爲他還有好多心裡話要對她說,直到她回心轉意,她對楚天琛的愛麻木,變成鐵石般的心。
他會把準備好的求婚戒指拿出來,跟她求婚,希望她嫁給他,會過上更幸福的生活。
可他的右眼皮,卻跳個不停,他走到石欄前,看着江水翻滾,他的心忽然漏跳幾拍,不知不覺,一種莫名的情緒化成了淚絲,滑過了臉畔。
——
吳源尊。
他在江上,找了無數個夜晚,不曾停歇。
打撈的船隻,潛入水下搜尋的潛水人員,甚他親自穿着潛入水底的潛水衣去找,經歷了一個個白日和黑夜。
她像從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了,再也看不見,就像這個女人從未出現過一樣,虛虛實實結果,殘忍的撕碎了他最後所有想和她交織而成的幸福美夢。
直打撈他們屍體的第五天,吳源尊被頭頂強烈的陽光刺痛了雙眼,他無力的坐在打撈船的上面,明明陽光刺眼,卻要擡頭逼着自己去看。
癢而痛的雙眼,很快被刺激流出了眼淚。
他無助的躺在了船板上,閉上了雙眼,沉沉的睡去。
這五天他不吃不喝、不眠不睡,終於……終於可以在一睡不醒的夢境中,去見他曾深愛過,也想一輩子都珍惜和愛下去的女人。
————
楚眀瀚。
還記得那個明媚的早上,他在實驗室的門口鬼鬼祟祟。
她喚住了他,問他來這裡做什麼。
他說,他是想來看看,明天實驗課的教室,其實也是想讓救過爺爺的恩人,好好替他求情,這樣他凍結掉的銀行卡就能解凍,他的生活纔不會因爲金錢苦惱。
可最初利用她的心思,卻因爲一次次與她的接觸,變成了一種依戀的感覺。
他叫她顧老師,因爲她心善。
他喚他顧老師,是因爲他不想要她成爲,他的大嫂。
所以,這一生,他只喚她顧老師……哪怕是現在,就他一個人,坐在玉淳添香會所的魚滿園裡,他也要喚她顧老師,因爲他好想、好想看到她。
魚滿園的門口,站着一位聘婷美麗的女人,她望着他,眼眸裡閃轉着傷心的淚,卻無法靠近他的內心,無法給他安慰。
他拿起手機,消瘦的面龐上,那一雙眸子迷離又癡戀的看着她在講實驗課時,專注的神色,清麗的面龐,他的心在顫抖,身體也在顫抖。
雙手抓住了已經好久沒有修剪過,長短不齊的頭髮,嘶聲裂肺的大喊,“顧老師,我——愛你,我會在這裡等你……一直等你回來!”
直到她會回來見他,直到她親口對他說,他也和他一樣,是深愛着對方的人,深情永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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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陽光溫暖的灑在她白色的裙衣上和她安靜白希的面龐,她躺在青青的綠茵上,擡頭望着遙不可及的藍天,流着淚,唱着歌:
“愛情毒藥糖衣太美妙,你的*我抗拒不了。要如何才能讓愛只有歡笑,淺嘗了即止就好。吞下了把命都送掉。”
他纖長的手指,拂去她眼梢的淚痕,俯身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即使愛情是毒藥,我甘之如飴,這輩子只愛你一個女人……無論你心底有怎樣的秘密,不肯告訴我,我也會默默守在你的身邊……”
她擡起手,摟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哽咽着說:“我們結婚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