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認爲情感最重要在緣分,有的人註定是生命中逗留時間較長的過客,所以哪管你設計了千萬種與之相遇的方式,並且成功與他熟知,可最後就是沒有辦法留住他,和他走下去,白若說那是有緣無份。
可是百斬染不懂,她已經矇蔽了自我,所以,跟她說再多,都是白費口舌。
白薇雅只想儘快把夜鶯解救出來,僅此而已。
照今早祁連符音的反應,在關切言語之外,凝重的神情,白薇雅想他大概猜到夜鶯失蹤了。
“百斬染,我已經很累了,我不想跟你爭吵,我只想你快把夜鶯還給我……”白薇雅疲憊地擡眸對百斬染說。
“可是,白薇雅,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趾高氣昂的,你覺得我會那麼輕易地聽你的話嗎?”
“你——”白薇雅重重地吸一口氣。
那她到底想怎樣?
“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有人質、俘虜在我手上,你要是想動什麼歪腦筋,我可是敢讓人把夜鶯毀掉,而且,喊來的可能不止是一個人哦……”百斬染的嘴角越揚越高。
白薇雅氣得渾身發抖。
她敢?
她要是敢對夜鶯下手,她就跟她拼命!
右手的行動彷彿比她大腦運作還要快,伴隨着她眼角滑落的淚滴,她朝百斬染送過去的是一個響亮而毫不拖泥帶水的巴掌。
“啪——”一下聲音清脆地招呼過去,白薇雅心裡一陣痛快。
她忍百斬染很久了!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但是,就在她的耳光落到百斬染的臉上之後,百斬染就倒在了地上,也許是白薇雅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百斬染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電梯門開了,絕倫三皇的三位男生從電梯裡走出來。
而她扇百斬染耳光的這一幕,恰好在司徒慕絕、子非榆和祁連符音面前上演了,分秒不缺。
百斬染跌坐在地,捂着被白薇雅扇的半邊臉,雙目沒有聚焦似的,楚楚可憐。
三位男生震驚片刻,司徒慕絕睨了發紅着眼的白薇雅一眼,和子非榆一同扶起地上的百斬染。
“白薇雅,這是怎麼回事?”子非榆不解地看着白薇雅,好像在看另一個人似的。
他親眼所見,白薇雅打了百斬染。
司徒慕絕也難以置信地問白薇雅:“你怎麼打小染?”
白薇雅垂下眼簾。
不知情的絕倫三皇啊……
你們都以爲我純粹就是打了百斬染嗎?
也不知道是百斬染把她逼成這樣的。
她白薇雅就是這麼有棱角的了,怎麼樣?
該下手的時候,她暫時還做不到再三考慮,因爲她真的忍耐到了極限。
不過,這樣,百斬染不也是得逞了嗎,呵呵,挺好的啊,得到了司徒慕絕的垂憐。
這下司徒慕絕關切的目光全部停駐在百斬染身上了,她滿意了嗎?
“嗯,人是我打的。”
她傻傻地承認了,瞥見皺着秀眉的百斬染黑眸中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白薇雅倔強地把自己本就蒼白的雙脣抿得脣色更加蒼白,再也沒說什麼,轉身就離開學生會辦公樓。
方站到了室外,細雨朦朧飄到她身上,白薇雅一頭大波浪卷長髮上披上了顆顆細小的雨霧珍珠,酷似棒球服的紅白連帽外套上也沾上了纏綿的雨珠。
她準備再往前踏出一步,司徒慕絕就叫住了她的腳步。
“白薇雅!”
她聽話地停下來,沒有回頭。
不想看見,司徒慕絕本該搭在她肩上的手,搭在百斬染的肩膀上。
可事實是,司徒慕絕僅僅站在百斬染隔壁,完全沒有觸碰百斬染。
她站在門外,他站在室內,隔着一個學生會辦公樓的大門,彷彿隔開了兩個世界。
外頭雨絲飄渺,整個婕夢菲斯被毛毛雨籠罩,宛如一個仙境。
司徒慕絕好看的花瓣脣中溢出沉穩的聲音:“你就不解釋一下嗎?”
他這是要給她解釋的機會嗎?
恐怕在這個時候,她稍加解釋,不是自己越描越黑,就是百斬染添油加醋地把她的解釋抹黑了。
“不用了,打了她就是打了,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白薇雅苦澀地笑了笑,邁開步子朝前走。
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也好啊……
……
司徒慕絕將視線從白薇雅的背影上收回,放到百斬染身上。
“小染,你沒事吧?”
百斬染乖順地搖搖頭:“慕絕哥哥,我沒事。”
子非榆察覺到事情發生得突然且蹊蹺,忍不住問百斬染: “小染,白薇雅爲什麼打你?”
百斬染無辜地慢速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見到薇雅姐姐今天好像心情很糟糕,我想上前關心她一下,問她到底怎麼了,她沒有搭理我,我就多問了幾句,沒想到她就……”她捧着自己的臉,眼淚就涌上眼眶,幾乎奪眶而出。
“小染,我們陪你去校醫室看看吧。”
司徒慕絕掃了一眼百斬染的臉,黑眸一沉,一股複雜的情緒涌上心頭。
三個男生之中,唯獨祁連符音安靜地站在一旁,像個看客一樣注視着這裡發生的一切,一句話都沒說。
……
白薇雅趕回圖書館前的時候,聖誕樹已經佈置好,墨綠色的樹上掛滿了琳琅的裝飾品,聖誕節的氣氛一下子就烘托了起來。
百斬逸和沐水在幫各個攤位的攤主擺賣品。
呃,他們兩個……不吵架啦?
想起剛纔兩個人尷尬意外又甜蜜的一幕,白薇雅在心裡多次偷笑。
不過,她的放心好像放得太早了。
“人家攤主明確說了把杯子疊起來賣,你幹嘛把我辛辛苦苦疊高的杯子全部都拿了下來?”沐水見到百斬逸把她費了好大勁一隻只疊高的杯子拿下來,便不滿地衝他吼道。
“這些杯子放不穩,還是平放在桌上爲好,省得待會兒風朝這邊一吹就摔碎掉。”百斬逸解釋道。
“可是那是攤主的主意啊,這樣更能吸引顧客吧?”
“安全至上,難道你希望這些杯子的下場跟你剛纔從梯子上摔下來那樣?”
百斬逸一提到這件事,沐水的小臉就羞得通紅,白薇雅留意到百斬逸的目光在沐水緋紅的臉上停留了好幾秒,然後他臉上的笑容從純粹變得狡猾。
既然聖誕樹也佈置完了,現成的工作人員也準備好相關工作,各個攤位也準備得差不多,這裡好像沒有她的事了。
白薇雅環顧了四周最後一次,確定一切沒有大礙之後,就滿意地離開。
……
她和祁連符音約定在婕夢菲斯一個僻靜無人的角落見面。
白薇雅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接觸到石凳面的寒冷,她冷不丁地打了個抖,從頭抖到腳的那種。
祁連符音不到一分鐘就趕了過來,坐下。
“薇雅,這是你們班的體測條形碼,到時候發下去,讓你們班的同學貼上。”
他把一個信封交給白薇雅,白薇雅忙把信封收進雙肩包裡。
“還有你的藥,剛纔落在我這兒了。”祁連符音又幫白薇雅把她的藥裝進了她的揹包中。
“符音,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薇雅,你等一下。”
白薇雅緊張地僵直身子。
“符音,還有什麼事嗎?”白薇雅抓着衣服外套的下襬。
該來的還是要來了嗎?
祁連符音定然凝望着白薇雅:“夜鶯失蹤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
白薇雅摸了摸耳際,咬着下脣不語。
“薇雅,你就回答我一句話,是還是不是。”
祁連符音緊張,白薇雅比他還要緊張。
反正遲早真相都會爆出來,可是白薇雅煎熬着,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看祁連符音的模樣,他像是猜測到了,所以,無論白薇雅說“是”還是“不是”,都沒有用。
因爲他想要一個自己已經知道了的答案。
白薇雅手握成拳,指甲掐進掌心的肉裡,目光堅定:
“符音,請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把夜鶯找回來……”
給你的……
……
忙碌的一天過去,工作還有三分之一沒有完成,白薇雅把班裡體測的條形碼發放給各個同學,又跑了好幾處,檢查體測的測試器材是否就位。
飯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澡,她靠在盛了三分之二熱水的浴缸,愜意地嘆了口氣,忙裡偷閒就是這樣的感覺。
泡沫沾到了司徒慕絕送她的項鍊上,她往下縮了縮,將鍊墜上的泡泡洗去。
三色堇的鍊墜被洗得乾乾淨淨。
紫色的三色堇,沉默不語。
真的是無語了。
但是,因爲那是司徒慕絕送的禮物,她會非常喜愛,且一直珍惜。
她攏着頸項上的三色堇鍊墜,手指用力地捏,鍊墜的棱角便磕到指腹。
換上睡衣回到房間。
白薇雅的書桌上擺放着一本定製的布藝封皮筆記本,封面上畫着一朵簡單的向日葵,以花語還贈司徒慕絕的花語是再好不過的了,她本來讓人做的是時鐘花的封面,因爲時鐘花的花語是——愛在你身邊,但是經歷了這麼些事情,她就請人把封面換掉了,換成了現在這一枝簡簡單單的向日葵。
向日葵花語——沉默的愛,反應的不正是她這段時間的心情嗎?
再無法說出口,只能保持沉默,但愛一直都在。
而且,向日葵對於她而言,有着特殊的意義與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