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紳哥啊。”陸明傑急的都叫他紳哥了：“官場潛規則啊，到那都一樣。”
你幾十億資金下來，省市就眼白白看他全落到縣裡？怎麼可能。
別的不說，你知道十億資金放銀行有多少利息？
省裡不砍你的錢，好，放在銀行，拖你一個月，你知道能產生多產效益？
還是錢太多了，惹人眼紅，是個領導都會眼紅。
姜縣長你換位思考，你做了省委書記，上面下來二十億資金，要你全部給縣裡，你會怎麼想？
陸明傑也算自己人，這翻推心置腹一說，姜紳只有長嘆。
你妹的，我不甘心啊。
他這趟，又是京城，又是M國，還要去亞丁灣，各種跑腿，各種事，這才爭取到黃家發力，爲他爭取到項目，有些人坐在辦公室，嘴巴一動，就砍幾億。
現在還不知道這人心腸怎麼樣，要是遇到猛人，砍他一半也有可能。
“那位省領導關注了？”姜紳最後問。
“大老闆唄，還有誰。”陸明傑砸砸嘴：“我也是第一次接到大老闆專門打給我的電話。”
“俞振強？”姜紳沒想到是省委書記。
我幹你女兒的，你個老東西，姜紳真想當着他面罵他。
不過人家女兒，真的被他幹了。
好吧，想到這裡，姜紳平衡一點了，就當給老丈人的孝敬。
你幹了人家女兒，總要給點孝敬別人。
“什麼時候下來，和我招呼一聲，我好向領導彙報。”陸明傑最後說了一聲，掛了電話。
陸明傑電話剛掛，小夏蘇露出頭來，笑容可愛無比。
“頭，崔市長打電話過來，打不通你的電話，打了我的，讓你回個電話。”
“那個崔市長？”姜紳正怒呢。
“張總的姐夫——嘻嘻。”小夏蘇捂着嘴笑。
“——”姜紳這才省時：“知道了。”
原來是崔大市長。
姜紳只好回個電話過去。
“小姜，乾的不錯。”崔市長第一句話，就是讚賞。
“崔市長指導的好，縣政府都是在市政府的指示下展開工作的。”姜紳故意提政府，就是要拉緊這個靠山。
“項目下來了？”崔市直接進主題。
“還沒有，我帶着張總一起跑京城的，將來還要張總幫忙。”意思是，崔市長你放心，你小姨子的工程有的做。
“什麼？這丫頭，沒和我說麼？嘖嘖，女生外嚮啊，嘿嘿。”崔市長這一說，姜紳半信半疑。
真的假的，張總沒和你說是和我一起去京城的？不過崔市長這種政治上的人，不排除他故意這樣說，騙姜紳的好感。
尤其那句女生外嚮，容易讓人浮想聯篇，換成一般的男人，對張總的好感要直線上升。
“我不是說這個，淑芬那是自己的事業，靠她自己，我是問，我們市裡要出多少配套資金？”溧州市也很窮啊，崔市長這是來哭窮了。
“我向部領導彙報了，我們溧州這兩年用錢的地方多，溧山縣又窮，所以不打算配套資金，並且願意支持溧州建設鄉鎮公路。”姜紳老老實實主動送錢。
老子不說，市裡還是要砍，主動一點吧。
“嘿”崔市長聽了開懷大笑，小姜明白人，不用我說就知道了。
“一共下來多少。”崔市長想知道個底。
姜紳腦海中頓時盤算起來，要來要說？
張總參與了項目書，崔市長說不知道，不管真假，姜紳都要防着一手。
“報了五十億，不過據說最少要砍十億，部裡如果要設計圖的話，又要去三四個億，這麼算下來，到省裡也就三十五個億，到市裡就不知道了。”姜紳往多的說。
“這麼多？”崔市長震驚了一下。
這表情姜紳是看不到，不過那語氣，姜紳聽了，似乎張總真的沒和這姐夫說。
大概愣有五秒鐘，崔市長長嘆：“如果有三十個億以上，省裡恐怕要砍十億左右，你放心，我市裡只要你五億。”
“——”尼嗎，姜紳聽了，只想罵人。
這麼一算，最後到我手上，也就十五到二十億左右。
而且崔市長這是提前打招呼了，我只要五億，聽起來還算給姜紳面子。
“謝謝崔市長的關心，項目下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姜紳還不得不謝謝崔市長。
“嗯。”崔市長掛電話的時候，突然想到姜紳第一次來拜自己的情景，小姜同志，好像成熟了一點。
他剛纔想的是，自己說要五億，姜紳會不會跳起來罵娘，不錯，至少電話裡聽不出語氣變化，代表小姜同志成熟了。
姜紳成熟個屁，還好是打電話，當面說的話，崔偉就會發現，姜紳臉都綠了。
好不容易搞個項目，兩個電話一打，一大半沒了。
不過這還沒完呢。
“砰，砰，砰。”這時外面有人敲門了。
接着伸出一張笑容滿臉的面：“姜縣長，快中午了，還不去吃飯？這樣加班？”
“班長，你怎麼來了？”姜紳霍的站起，強顏歡笑：“你打個電話，我去你那邊就行了。”
來的正是黨委一把手郭江華。
郭江華親自到縣長辦公室，這大概也是他人生第一次。
“打你電話，老是通話中，我就自己過來了。”郭江華知道姜紳現在正是忙的時候，電話老打不通，眼珠一轉不對勁，馬不停蹄就趕了過來，再晚了，就沒好處了。
“坐，班長。”姜紳給郭江華泡茶。
郭江華靜靜的看着姜紳忙前忙後，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溧山縣長他也做過，然後做了書記，自己這縣長，就沒姜紳做的合格。
年輕真好啊。
他感概萬千，等姜紳幫他泡完茶，兩人坐在沙發上，郭江華慢慢組織了一下語言。
“都說姜紳縣長是個性情中人，直來直去，我不也拐彎抹角了，項目資金下，你打算怎麼用？”
我草，姜紳眼皮跳了下，你也來？
你也想分一杯羹？換成以前的姜紳，跳起來就要罵人了。
不過最近，他記着孟安福的話，即然在官場，就用官場這套，要不然就別當官。
“專項資金當然是專用。”姜紳笑道：“班長，你應該知道，這錢不能亂用，萬一上面查起來，不好交待。”
“這麼多，你用的完？”郭江華也很直接，掏出軟中華，給了姜紳一根，自己拿了一根。
姜紳主動伸出打火機幫他點上。
郭江華滿意姜紳的態度，猛吸一口，眨巴眼睛，緩緩吐出一口煙又道：“溧山縣窮的太久了，大家都見錢眼紅。”
“教師工資發不全，機關幹部待遇沒上去，縣城改造在停頓中，醫藥設施落後，連縣政府都是二十年前的——”
姜紳鬱悶啊，這都是我分管的，你操什麼心？不過，他知道郭江華還沒說完，自己低頭不語。
“抽一根啊，軟中華，我也不是天天能抽到的。”郭江華拿出打火機，禮尚往來幫姜紳點。
裝，你抽還要買？姜紳笑笑也點了一根，兩人就在那吞雲吐霧起來。
“我有個建議，這也是我當縣長時的心願，縣政府蓋座新的吧，大家天天上班這麼幸苦，還要提心吊膽，這樓會不會倒。”
“——”尼嗎，姜紳沒想到郭江華竟然提的這個。
這不算要錢，但是比要錢還難受。
要怎麼說呢？
郭江華說的這麼明顯，姜紳是無法迴避的。
他沉思了片刻：“班長也知道，好多鄉鎮學校，都是三十年前的房子。”要蓋也要蓋學校啊。
郭江華笑笑，彈了彈手上的菸灰：“我只是提個建議，這是好多機關幹部的心聲，項目是你搞下來的，我一點功勞都沒有，該怎麼花，還是你說了算。”
意思是，機關裡大家都這麼想，你不搞，就是和大家做對了，不過好歹後面說的還算婉轉一點。
姜紳也彈彈菸灰：“政府在黨委指導下工作，政黨一家，怎麼分彼此，我有成績，也是班長你領導有方。”
大話空話，姜紳現在也拈手而來，一番話，拍了郭江華也舒服的要命。
然後他話音一轉：“這樣吧，項目其實現在還沒下來，下來之後看錢再說，先全力搞好項目，修好路，造福百姓，有多餘的錢，我們再合計合計。”
姜紳和郭江華相處了幾個月，發現這人也不難相處，自己不管他的人事，他也不插手自己的事，能讓的地方，就讓讓吧，退一步海闊天空麼。
“呵呵，姜紳縣長，你比以前，成熟多了。”郭江華得到姜紳這句話，展顏一笑，站起身來。
他一個書記，主動來縣長這裡，也不能坐太久，太久了，會丟面子。
那是，哥們一直這麼成熟的，姜紳有點得意。
不得不說，郭江華很會哄人啊，這最後幾句話，都是不着痕跡的拍了姜紳馬屁。
“班長走了？不再坐坐？”
“走了，黨委還有一攤字事，我們的事，再說吧，等你好消息。”郭江華也算滿意的離去。
因爲他現在瞭解姜紳，姜紳不喜歡的事，肯定不會答應，答應的事，肯定會做，即然給了話他，郭江華就可以滿意而回了。
換成以前的方縣長，說出同樣的話來，郭江華信他個鬼，肯定是忽悠。
郭江華一走，姜紳坐在沙發上發呆，若是要蓋樓，哥們又最少兩億沒有了啊？
這錢？還是我的錢嗎？姜紳突然覺的，在官場上，再多的錢，都不能算自己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