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便不動聲色地伸出手,正要將手探向了伊熙藏着吊墜的那一隻袖口去,卻在這時,伊熙伸出手,手中的那一隻扇子毫不猶豫的打在了步涯的手上。
“就是我的命太硬,生怕別人嫉妒,所以我纔要處處小心謹慎,生怕一不留神就讓別人鑽了空子可不好。”她的眸光落在了步崖方纔落在她袖口上的那一隻手,意有所指地說道。
“我說你是不是天生落魄,五行缺錢?”
她之前是從他這裡拿走名貴藥材,現在還直接將他的墜子偷走,擺明是想要躋身於江洋大盜的行列當中。
這不是五行缺錢是什麼?
“總結的挺好。”
“……”步崖的嘴角抽了抽,額頭上不禁的冒下了三道黑線,“你倒是覺得挺光榮?”
“還行,也就是勉強能湊合。”
伊熙漫不經心的擡起了眼皮子,掃了一眼一旁的步涯。天生落魄?五行缺錢?
這麼能掰,不去改行算命,還真是可惜了。
她伸出手拿過一塊抹布將火竈上的湯藥端了下來,不急不緩的將湯藥倒在了一旁早已經準備好了的瓷碗裡。
她拿過勺子,慢條斯理的攪拌了下,輕輕的吹了吹,放入到了嘴邊,湯藥含在了嘴裡,她緩緩的閉上了雙眸,臉上的神情專注認真。
頃刻,她緩緩的睜開了雙眸,拿過茶杯,並將嘴裡含着的湯藥吐到了杯子裡。她的眉頭微微的皺起,臉上的神情透着一絲的冰冷的寒意。
“這湯藥在熬製的時候,你有沒有讓侍女加入一些什麼藥材?”
如果不是那一名侍女的神情有異,讓她提前的做好了警惕,恐怕她還真的無法察覺到湯藥入口時那一股奇特的味道,這一股味道在她親手熬製的湯藥裡是沒有的。
“沒有,藥方上就是全部用到的藥材了,要是知道你的傷並沒有那麼嚴重,現在還這麼能喘能跳的,我就不會在藥方上加入千年人蔘了,真是虧死了。還有,你剛剛在我的櫃子上取得哪些藥材,等會兒我會列個賬目清單給你。”
昨晚被王傳喚去玄穹宮殿時,看到她腰側上的衣服早已經被殷紅的血液染溼一大片時,他以爲她的傷很重,況且王也不允許他給她看看傷勢,所以他以爲她腰側上的傷很重,便在藥方上加入了滋補元氣的千年人蔘。
現在看來,他當時還真不該那麼衝動。
這女人,惜命的緊,指不定是個能禍害萬年的主,豈是那麼容易就翹了辮子的人?
步涯站起身,從書桌上拿過筆墨紙硯,在一張白紙上列下了方纔伊熙所需要用到的所有的藥材,甚至還包括熬藥的砂鍋,瓷碗。
他將那一張清單交給了她,雙眸擡起,環顧了一眼整個房間,甚至當他的視線留在櫃子上那些擺放的亂七八糟的玻璃罐子上時,他的眉頭再一次擰了起來。
他就該在那一張賬目清單上再加上將他櫃子上的藥材弄亂等造成的損失費。
伊熙接過賬目清單,視線懶懶的在賬單上睨了一眼便將那一張紙放在了桌子上。她站起身,伸出手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
“這一筆賬單你直接找王爺結算,那件事辦好了,我會將這一條吊墜完好無缺的還給你,包括……可以答應你,我不會將這一條吊墜打開。”
她熬製出來的湯藥竟然和他們送進來的湯藥上如此的極盡相似,那麼必定是他們知道她深諳下毒,所以纔會在藥材上如此的費盡心思。
明知道她深諳下毒之事,卻還依舊敢用下毒的手段妄想着除掉她的,在黎王府裡,這麼蠢的人還沒幾個。
想到那湯藥潑到那個水君的臉上時,那人的一連串的反應,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是什麼?就差沒直接喊,她水君就是在她湯藥裡動了手腳的人了。
竟然那麼大費周章的想要除掉她,她不陪這些人好好的玩玩,豈不是太無趣了?
步涯望着伊熙,如玉般瑩瑩玉潤的俊臉上露出了陣陣淺淺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在眉眼裡散開,盪漾出一絲神秘莫測的氣息。
他轉過身,整個人慢條斯理的躺在身後的躺椅上,端過茶杯,輕輕的喝了幾口,漫不經心的說道:“整個黎王府裡,我只聽命於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王。你想要讓我幫你做事,能不能拿出點誠意來,別總是用這些威脅的手段,不膩?”
這女人,讓他拿着賬目清單去找王結算,還不如直接說賴賬就好。
現在,他這一招,可是現學現賣。他不會爲了一張賬目清單就要去找王,同樣的,她也不會爲了一個藥方的事情就去找王來解決。
聞言,伊熙聳了聳肩,她臉上的神情平靜,並沒有因爲步涯的拒絕而有一絲的不悅。
她揚了揚嘴,傾身上前,她那一雙宛如黑夜般鬼魅的眼眸居高臨下的睨着步涯,說道:“我覺得剛好,不膩。況且,你要是不答應辦這件事情,我也沒事,似乎並沒有什麼損失。”
“倒是你,這一條吊墜,似乎挺重要的。”
“……”
這女人!
步涯看着眼前的女子,迎上了她那一雙清亮如水般的黑眸,她那精緻的面容裡總是透着那一股令人難以捉摸的淡漠。他倒是忘了,她從自己的身上不僅僅學到了醫術,更是十分擅長易容術,難怪她如此這般的有恃無恐。
即使他不將藥方交給侍女,她自然也可以易容成他的樣子去將藥方交給侍女。
“要是你覺得可惜,今晚就好好的表現表現。說不定下次,我從你房間裡再次拿走那些名貴的藥材時,可以勉強考慮的手下留情,給你留下幾根,這一條吊墜,我也能儘快的給你。”
伊熙伸出手,慢條斯理地將玻璃瓶子裡的人蔘拿了出來,不緊不緩的收進了袖口裡。轉過身,她淡淡的睨了一眼躺椅上的步涯,便朝着房門外走了出去。
步涯擡起眸,望向了櫃子上的那一個玻璃瓶子時,瞬間,瞳孔緊縮,唰地一下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櫃子前,一手將櫃子上的那一個玻璃瓶子拿了起來,追了出去。
“伊熙……”
只是,迴應他的,是空蕩蕩的一片,院子裡,除了那些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着身子的花草,空無一人的身影。
步涯垂眸,視線落在了手中那一隻玻璃瓶子裡,瓶子裡,空無一物。原本瓶子裡僅剩下唯一一根千年人蔘此時早已經不見了身影,瓶子底裡,唯獨見到的,只是那幾根從人蔘上掉落下來的一些細碎的鬚子。
這就是她所說的,會給他留幾根?
這萬惡的女人!
下次,他一定要讓她踏不進來這裡半步生……
……
……
玄穹宮殿裡,一襲玄色長衣的男子整個人慵懶的斜靠在軟榻上,長衣的下襬隨意的垂落。
他一手託着腮,另一隻手擺放在一旁的扶手上,雙眸輕闔,垂首,朦朧的暗影打在了男子的臉頰上,半隱的臉側更是不經意間的將男子的妖魅和慵懶的氣息勾勒到了極致。
伊熙半擡着眼簾,掃了軟榻上的男子一眼,眸光垂下,潭底裡迅速的閃過了一抹靈光。她站起身,將手中的書籍緩緩的收起,正要邁開步子,一道懶散的嗓音頓時揚了起來。
“想要出去?”
男子並沒有擡眸,那溢出脣邊的嗓音宛如透着一絲睡意惺忪的慵懶,潤着男性特有的磁性嗓音,在整個靜謐的大殿上揚起,落下,魅惑萬分。
“王爺,這是打算要親自監視伊熙?”
伊熙轉過身,微微的揚起精緻的下巴,絕色的面容上,五官之間透着一絲柔媚的笑意。
她開口,慢條斯理的說道:“王爺要是睡糊塗了,忘記之前自己說過了什麼,伊熙可以提醒一下王爺。王爺說過,伊熙只是不能擅自出府,並沒有說伊熙不能隨意的在黎王府裡走動。”
她都還沒有出府,這就要開始盤問起來的節奏了?
西門耀緩緩的擡起了雙眸,整個人不急不緩的坐起。他將身子靠在了軟榻上,一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似有似無的在漫不經心的敲擊着一旁的扶手。
他居高臨下的斜睨着伊熙,淡淡的開口說道:“本王倒是覺得是不是應該在你的身上做些烙印?否則你似乎總是忘了你身爲本王的貼身丫鬟該做些什麼。健忘的習慣,本王可不喜歡!”
說完,他便漫不經心的揚起了手,只見頃刻便從門外走進來了兩名侍衛,侍衛們將一張桌子猛地擺放伊熙的腳前,上面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各種形狀各異的烙鐵。
伊熙望着桌面上的那些各式各樣的烙鐵刑具,嘴角上頓時揚起了一抹諷刺的冷笑,這工具倒是齊全。
不過,想要用在她伊熙的身上,下輩子吧!
“王爺準備的倒是挺充足的,只不過可惜了,方纔伊熙將這些烙鐵進行一一的比對了下,發現這些烙鐵的大小都太小了些。”
“小了?”
西門耀緩緩的站起身,步履透着一絲的輕緩,更像是一隻隨意的漫步在叢林裡的獵豹。他走到伊熙的跟前站定,伸出手將桌子上的一隻烙鐵拿了起來。
他睨着伊熙,迎上了她那一雙的淡漠清冷的眼眸,嘴角上頓時勾勒出一絲詭秘的淺笑。他擡起手,漫不經心的將手中的烙鐵貼上了伊熙的額頭,卻在距離不到一公分的地方緩緩的停了下來。
“本王倒是覺得大小剛好。”
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