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良久之後,秦金石與明五還是沒有出手,空氣中凝聚着一種沉重,令人的呼吸都好象困難。
菊呤道長終於睜開睡眼,說道:“明施主,秦哥兒,收手吧。”聽到這話,明五後退了一步,抱拳道:“承讓。”
秦金石松了一口氣,道:“好說好說,明兄好身手!”說着,只覺通體涼嗖嗖的,原來已出了一身冷汗。
“如若紫一在此,又該怎樣?”菊呤道長道。這句話自顧說來,也不知問誰。但衆人理所當然的望向秦金石,看他怎麼回答。
秦金石沉呤了片刻,道:“大師姐比我強上許多倍,我帶藝投師,在天師門下還只能算是個記名弟子,從師一年不到,武功長進不多,讓各位失望了。”
菊呤道長哼了一聲,道:“從師一年,居然能擋着了許門主的蓮花手,朱法王的彈指神通,桑世家的手刀,並與明五對抗半個時辰之多,哼!陶天師倒底是何等樣人?”
秦金石道:“道長過獎了,小子剛纔是僥倖而已。”
菊呤道長仿若未聞,擡頭看着屋頂,又問道:“你在陶天師門下一年,想必見過令師了?”這句話出口,只見屋中諸人都聚精會神,堅起了耳朵。這是有原故的,那是因爲武林中,沒有人見過陶天師。
在天下武林大人物裡,陶天師是唯一沒有行走江湖的人。他從來沒有在江湖上露過臉,所以除了身邊的幾個弟子,無人認識他,見過他。紫一、雲二、蘇三闖蕩江湖,縱橫馳騁,令武林中每一個人都知道了陶天師。
陶天師的聞名,是因爲他有三個出名的徒弟。
二
陶天師是個極其神秘的人物,聽得到卻看不到。
關於他的傳說很多,問題也很多。首先,他出生於誰家?其次,他是男是女?再有,他是老是少?以及他是否就叫陶天師?
沒有確切的答案,只有無邊的猜測。
三
秦金石用手摸了摸頭,顯出爲難的神氣,說道:“我若說了實話,只怕你們未必相信。”
明五道:“你說,我信。”
秦金石看了看他,道:“明兄相信,那我就說了--我也沒有見過家師!”
朱貞鼻子裡出了一股氣,冷冷將頭轉開。桑凝和許悠晴臉上掩不住的失望與不信,菊呤道長閉目又入夢鄉,只有明五點頭,沒有一絲的懷疑之色。秦金石不由心下感激,說道:“家師雖教我武技,但都是通過大師姐傳授,沒見過老師面容,我也深以爲憾。”
桑凝道:“好了,武功已經試過。秦兄,你可知爲何請你來此?”這一句話纔算切入正題。
秦金石搖頭,道:“不知。”
桑凝道:“只因羽四哥所說,有些疑點。”
秦金石皺眉說道:“怎麼?你們懷疑四哥?”
朱貞在旁接口說道:“不錯,羽莊主言語不盡不實,此處的危機決不止他說的那樣簡單。”
秦金石想了一想道:“你指的是?”
朱貞道:“迷宮雖然複雜,卻不至於讓人失蹤,一定有別的原因。”
秦金石道:“怎見得有另外原故?”
桑凝道:“你不要誤會,我們並不認爲羽四哥說謊,只是認爲有某種因素使得他不得不隱瞞了一些事。”
“何事?”秦金石不悅道。
屋中諸人沉默了一會兒,許悠晴開口說話了,她望着房間的一扇窗戶,緩慢地說道:“我有一種感覺,在進入迷宮之後,便覺察到了。”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面色略過一絲不安。能令得詭麗門主許悠晴不安,大是不易,想來她所說確是不尋常。這時屋中諸人都靜默着,聽她道來。
“感覺我的背後,總有一雙眼晴在窺視。”許悠晴慢慢說道。剛說到這裡,忽然聽到有女子輕輕一笑,聲音空洞,似近似遠,聽不分明。
朱貞厲聲說道:“是誰?”話音才落,明五突地轉身,雙手向窗外連揮,幾點寒星破空而去,發出尖銳的音質。很快,這聲音和那笑聲一起,消逝在房外風的呼嘯裡。朱貞身形一晃,便欲追出,卻聽桑凝說道:“你若追出,還回得來麼!”朱貞怔了一怔,想起這是迷宮,追出去只怕要迷失其中,思之不免氣泄,由不得停滯了下來。
明五暗器出手後側耳傾聽,桑凝問道:“怎樣?”剛說到這裡尖銳的音量突至,只見明五面色大變,喝道:“快躲!它回來了!”說着將頭一側,真是間不容髮,一道寒光閃電般從他額頭擦過,只要慢得一步,不免腦穿漿流。菊吟道長咦了一聲,疾地伸出雙手,在空中連劃了幾個圈子,手指間就多了一個烏亮的小圓珠,在他的十指圍繞中懸空滴溜溜轉動。又過了一會兒,這顆珠子才停了下來,卟的落在了菊呤道長掌上。桑凝低嘆道:“好一招武當亂環訣!”
明五看了,道:“我發的是十枚銀芒。”
秦金石道:“很明顯已被人爲改變,顯然是接住後捏成一塊打回。”
朱貞駭道:“此人是誰?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菊呤道長道:“無論他是誰,毫無疑問此刻正在莊內。”說着他向外看去,一雙眼睛不在迷縫成一條線,而是咄咄逼人。
屋內諸人跟着朝外看去,屋外依然死沉沉的黑,伴着風的鬼嘯。不知怎地,衆人都覺得從內心升起一股懼意,還會發什麼呢?
秦金石慢慢地道:“該來的,會來的。”話音才落,從畫榭大廳處傳來一聲驚心動魄的尖叫。屋內衆人振驚之餘,紛紛展身形從耳房出去。來到大廳後,便看見了一幕這輩子都難忘的景象,是如此的恐怖和不可思議。